第四百二十五章 水府鎮魔,白馬夜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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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蝗老魔望著支離破碎的血蛭有一瞬呆愣,心口傳來的疼痛卻讓他清醒過來。

    跑!必須得跑!這小子不太正常。

    血蝗袖中飛出數十道金線,又使出血靈攝神大手,朝謝鬆呼嘯而去。

    謝鬆微笑淡然,頭頂飛出紫微星同樣變作一隻星光大手,和血色巨掌對了一記。血色巨掌轟然破碎,隨即星光大手輕輕一撈,將數十道金線抓入掌中。

    定睛一看,原是數十隻巴掌大小的金線血蛭,同樣散發著蠱蟲氣息,隻是和死於謝鬆手中的巨大血蛭有著雲泥之別。

    “想來和老魔融合的血蛭是他精心祭煉的蠱王,這些血蛭隻是分裂出來的子蠱。”

    謝鬆法眼如炬,看出其中究竟。蠱王分裂子蠱,每一隻都有成長為蠱王的潛力。子蠱同樣也能分裂出更加低級的蠱蟲。

    困擾清河村的肚中脹水病,就是這些子蠱分裂而出的低級蠱蟲在作怪。

    蠱王一死,子蠱也連帶著大受打擊。星光大手攥緊一磨,數十隻子蠱爆碎,隨即被星光化去。

    謝鬆望著慌忙逃竄的老魔笑而不語。

    沒有的本命蠱王相助,你還能逃到哪去?

    為何玉知微明知老魔藏在河底,卻不敢下水硬剛?除了他一身本事在水下要削弱幾分的原因之外,也是忌憚老魔的血蛭。

    老魔和蠱王血蛭融合,情急之下,能爆發出仙台境的實力。所以玉知微隻能在河岸布陣封鎖河道,防止老魔逃走,卻不能擊殺。

    而謝鬆假裝手上跌落水中,故意被老魔擒住,借機先行擊殺蠱王。

    老魔沒了血蛭,一身實力至少打了五折,如何還能逃脫得了謝鬆掌心。更何況,岸上還有一個玉知微也在看著呢。

    謝鬆踏波而行,滔滔河水皆臣服於謝鬆腳下,仿佛他便是萬水之主一般。一股淵博宏大的道意升起,卻是謝鬆運起水德大道,操縱百裏清河之水,攔住老魔前路。

    滔滔滾滾的河水凝聚漩渦,將老魔圍困。

    這一手不是法術,也不是神通,而是直接以道禦水,已經有仙台境的氣象了。

    老魔眼中露出絕望。原以為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太玄門真傳,誰知道竟然是這樣的一個小怪物。這等手段,連他都未必用的出。

    彼時謝鬆笑意盈盈走入漩渦,頭頂紫微星高懸,手中水元如意繚繞三光神水。

    “小子,放我一馬如何?”一見麵,血蝗老魔當即開口道。

    “隻要你肯放我離開,我可以告知你一樁天大機緣。”

    謝鬆雙眉高挑:“哦?什麽機緣?”

    血蝗老魔換了一幅臉色,小心翼翼道:“你可知這條河中藏了一座天然水府,總攝一河靈氣流轉。”

    “還有這等事?”謝鬆淡淡道:“不過既然你都說出來了,我自己去找便是,何必要留你性命?”

    “嗬嗬,水府還未出世,遁入河道當中無所定處,除了我和玉老賊,別人根本找不到。”

    接著老魔又循循善誘道:“你以為我和玉老賊為何在此大打出手,還不是為了爭奪水府。若沒有我幫忙,你怕是鬥不過玉老賊那等心機深沉之輩。”

    “況且,玉老賊身後的勢力,可不是你們小小的太玄門能抗衡的。”

    謝鬆神色一冷:“我太玄門如何,還輪不到你們小小的血魔道評頭論足。”

    玉知微的身份來曆,他有一點猜測。但既然對方用了假名,謝鬆也不便揭穿。

    血蝗老魔仍不死心,還要再說:“一座水府的價值,對你們太玄門來說也舉足輕重吧。難道你要這麽拱手讓人?”

    “拱手讓人?”謝鬆笑容古怪,反手祭出一尊清河鼎。青色銅鼎一現身,百裏清河立即震動,濁浪翻滾,魚蝦四匿。

    老魔感應到清河變化,震驚望著謝鬆手中僅有一尺見方的小鼎。

    “不好意思,這座水府從一開始,就是我的。”

    謝鬆咧嘴一笑,大白牙齒閃爍。清河鼎飛出,陡然放大,鼎中放出三光神水,閃爍瑩瑩星光,似有萬千星辰藏匿其中。

    三光神水席卷,血蝗老魔知道無力回天,狠厲道:“就算我死,也不讓你好過。”

    老魔轟然自爆,於三光神水中,開辟出一條汙穢血河。血河衝開三光神水封鎖,闖出漩渦,直接找到藏匿起來的水府。

    血河衝入水府當中,轉眼間破了水府的靈光,使水府出世的時機延後。

    謝鬆見狀,也隻得微微一歎。凝聚三光神水祭煉九龍碑,並遙遙投入水府後,轉身離去。

    謝鬆離去之後,一頭手指大小的金線血蛭從河底淤泥中鑽出,其背上露出一張微小的人臉。

    “好在我提前留下一條子蠱,舍去肉身當做誘餌,元神和子蠱融合,這才能逃得一命啊。”

    老魔感歎幾聲,喃喃道:“水府失手,好歹也沒落入太玄門手中。不過如此看來,太玄門在到處點化山河靈穴的消息是坐實了。要快些向上麵匯報才是。”

    金線血蛭快速遊動,忽然之間一股莫大吸力傳來。水蛭人臉往上一看,之間一張幽深的鼎口正對這自己。

    人臉來不及發出任何謾罵聲,便被大鼎收攝進去。

    隨即清河鼎投入水府當中,吞吐三光神水淨化水府當中血水。隻是血水是老魔自爆肉身而成,已經無異於仙台境大能的攻擊,要完全淨化還需要一些時日。

    此時已經來到岸上的謝鬆有感,微微一笑。

    反正九龍碑已經和水府之下的靈穴相合,水府位置固定,目標已經達成。至於水府出不出世,現下來說不太重要。

    他先朝清媗打了聲招呼,表明自己無事。清媗才徹底安心。

    其實清媗大可不必如此,謝鬆不過是化身出遊,本尊好端端坐在太玄門內。即便有什麽萬一,最差也不過是丟了一尊化身。

    但清媗卻不懂這些,她隻知道這尊化身和謝鬆心神相連,若是化身隕落消滅,謝鬆本尊必定也要身受重傷。

    謝鬆又對另一邊道:“還不起來,裝死裝上癮了?”

    璃伽慢悠悠起身,抹了把臉,拍拍身上泥土,恍然什麽也沒發生。

    謝鬆原以為他會趁此機會逃走,可是他沒有,倒叫謝鬆有些驚訝了。

    再看向玉知微,謝鬆有些遲疑了。正當說話時,忽然劉家人從清河村方向趕來。

    “小神仙,還請助手。”

    “小神仙,不要傷害於先生。”

    “不要再打了,你們不要再打了。”

    劉家人身後,還有一群清河村村民,確實被此前的動靜驚動,匆匆忙忙趕來。

    村民們遠遠便看見各種法術神通造成的異象,時而火焰衝天,時而水波倒卷。等趕過來時,戰鬥已經結束,眾人隻見謝鬆一夥人和玉先生對峙,疑心是兩夥人打起來了。因此遠遠便開始勸架。

    村民們趕來,將“處於弱勢”的玉先生保護起來,劉家人居中調停。劉家兩個二郎分別對謝鬆和玉知微說話。

    “小神仙,玉先生絕對不是壞人。他幫村裏這麽多人治好了病,妙手仁心,怎麽可能是壞人呢?還望小神仙明查。”

    “玉先生,這位小神仙是我劉家的恩人,也是太玄仙門的弟子,不是壞人。其中絕對有什麽誤會。”

    聽著他們你一言我一語,表現的比兩個當事人還要擔心,謝鬆忽然一笑。

    “確實是有什麽誤會。”

    劉成和劉盛臉色大喜,以為是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終於把人勸動了。

    忽然,劉成劉盛察覺頭頂遭受重擊,不由自主扭頭看去,臉色一變:“爹,你打我們做什麽?”

    年紀已大的劉爺爺此時才趕到,第一件事便是給自己兩個兒子一人一個當頭一棒。

    劉成和劉盛疑惑萬分。明明自己是在幹好事,為什麽老爹要這麽對自己?

    劉爺爺趕緊把兩個兒子拉開,對謝鬆道:“小神仙莫怪。”

    緊接著他低聲對兩個兒子喝道:“小神仙是什麽樣的人,事情如何他自有判斷,需要你在這搗亂?”

    “可是,玉先生……”

    劉盛剛要開口,卻被劉爺爺直接伸手堵住。待離人群遠了,劉爺爺才放開堵嘴的手。

    “爹,玉先生治好了我們身上的病,對我們有恩呐。”

    劉爺爺劈頭罵道:“玉先生對你有恩,小神仙對你就沒恩了?玉先生對你再好,你也不能忘了小神仙對我們全家的恩德。”

    “劉盛,別忘了你兒子豐年還是小神仙的師弟,你就算不站在小神仙身邊,也不能站到對麵去。”

    劉盛頓時訥訥不敢言。

    劉成見狀,有些憨厚道:“那也不能冤屈了無辜吧。”

    劉爺爺恨鐵不成鋼道:“劉成,別忘了你兒子已經被小神仙定為了徒弟,你就不為他想想?”

    劉成也沉默下去。

    見此,劉爺爺語重心長道:“玉先生是什麽樣的人,老漢我看不清楚,但小神仙他一定看的清楚,你們就別操這個心。再說,求情這件事,不是有人在做了?”

    劉家人走後,清河村的村民還在一旁看著,想要調停兩方之間的矛盾。

    謝鬆心知村民們淳樸,玉知微治病施藥,已得人心。如果不挑明白,村民們不會罷休。

    於是他衝玉知微拱手道:“多謝前輩照看,才能抓住此魔。”

    玉知微擺手笑道:“別叫我前輩,你一身修為已經不遜色我了。”

    兩人話語當中一片和諧,聽得村民們有些呆愣。

    玉知微對眾人道:“多謝各位關心,我和這位道友並無衝突,各位先散去吧。”

    玉知微請求之下,村民們才逐漸散開,卻仍不時回頭觀望。

    村民們走後,玉知微沉吟一聲,又道:“今日就算我不在此,單憑你一人,這老魔也逃不出你手。”

    “前輩說笑了。若不是前輩將老魔一直牽製在此,等太玄門發現時,那就晚了。”

    “這倒也是。”玉知微也不推辭。

    “不過,前輩既然已經將老魔困到了此處,卻不知會我太玄門,有些不合禮數吧。”

    玉知微目光凝縮,緊盯謝鬆。謝鬆笑意盈盈,同樣看過去。

    清媗心中一緊,向前邁出半步,龍族威勢彌漫開來。

    “咦,龍族?”

    “算了,跟你在這大眼瞪小眼有什麽用?”玉知微當先收了氣勢:“實話跟你說,我和老魔實際是在爭奪河中的一座水府,因此不願知會太玄門。”

    謝鬆笑道:“前輩光風霽月。”

    “嗬。”玉知微自嘲:“若真光風霽月,何必貪圖這座水府?那小子,瞧你這反應,應該早就從老魔口中聽了水府的事吧。那我再多猜一點,你已經將水府拿到了?”

    “不瞞前輩,確實如此。”謝鬆微微抬手,清河水波當中浮現一座水府倒影。

    見狀,玉知微若有所失。他和老魔在此彼此牽製這麽久,不料被別人摘了果子。

    恍然一笑,玉知微已不把這點得失放在心上。

    “你小子倒是好運。也罷,既然水府已經沒了,我也該走了。”玉知微哈哈大笑,轉身離去。

    走了幾步,玉知微忽然轉頭:“小子,你叫什麽?”

    謝鬆拱手道:“太玄門金光峰之主,謝鬆。”

    玉知微有些驚訝,這小子看上去不大,竟然已經是一峰之主了。

    “好,我記住你小子了,日後再見。”

    “那晚輩就恭候前輩了。”

    玉知微笑聲響徹天空,駕起遁光,化作長虹遠去。

    虹光遠逝,清媗和璃伽靠近。璃伽望著虹光離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謝鬆,你知道那人的身份?”

    清媗問:“他不就是玉知微嗎?”

    璃伽神秘一笑。

    謝鬆卻道:“算是吧。畢竟如此精純巧妙的禦火之術,東域也隻有那一家了。”

    ……

    許久過後,一道赤紅如火的虹光落到白馬鎮一處民宅當中。

    玉知微望著院中肚子對月飲酒的男子,不由道:“小院獨酌,七弟,還是你自在。”

    薑铖看向來人,手中酒杯一甩,向玉知微飛去。臨近玉知微身邊時,一朵神火托住酒杯,使其穩穩落在玉知微手中。

    “喝一杯。”

    溫酒入喉,玉知微發出一聲感歎:“好酒是好酒,隻是七弟怎麽喝起藥酒了?”

    玉知微借著月色看清薑铖有些蒼白臉色,瞬間反應過來:“你受傷了?”

    薑铖點頭:“前些日子遭遇伏殺,受了點傷。”

    玉知微在薑铖對麵坐了下來:“誰出的手?”

    薑铖不語。

    玉知微卻仿佛知道了什麽:“是二哥?”

    薑铖仍舊不語。

    “那是五哥?”玉知微聲音提高不少。五哥和七弟一向是同隊的,如果是五哥動的手的話……

    薑家二爺薑鉉和薑家五爺薑銘是爭奪下任家主的最有力人選,薑家人各自站了派係。可最近族中開始流傳一些謠言,說薑家七爺薑铖才是天定的下任家主。

    因此不僅薑鉉把薑铖當做眼中釘,就連薑銘和薑铖之間,也隱約生了間隙。

    可惜回答仍是靜默。

    玉知微又想,如果不是二哥,也不是五哥,那就是有人假借兩人名義出手了?

    “七弟,正陽日大宴,你可要回去?”玉知微頓了一下道:“這次應該是父親最後一次嚐試了。”

    “也是把握最大的一次。”薑铖放下酒杯道:“這次大宴至關重要,我當然要回去。而且遠山還在族中,我有些擔心他。”

    “你擔心有人對他動手?”說完,玉知微自答道:“也是,隻存在於傳說中的火德神體,不可能沒有人覬覦。”

    薑遠山是火德神體這件事,是最近才發現的。因此薑遠山一鳴驚人,收到薑家家主青睞,背家主帶在身邊教導。這也是薑铖有意家主之位的謠言由來。

    “隻是,就算是為了遠山,你也不爭一爭家主之位嗎?”

    “六哥,別胡思亂想了。”薑铖直接打斷玉知微的話:“這些隻是小問題,我自己應付的來。還是說說你吧,你來找我定然有事。”

    玉知微知道他不想討論這些,哈哈一笑:“還是你了解我。我今日見了你口中那個太玄門的真傳弟子謝鬆,確實如你所說,是個有趣的小子。”

    薑铖想起謝鬆,也不禁笑道:“是他啊。”    (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