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勝飲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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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沒有停,反而有越下越大的趨勢,似乎映射出某些人心中的波瀾,但規律的雨聲也會讓人更容易平靜下來。
魏風去院中打了些水準備洗漱,明天傍晚雨才會停,在此之前他有充足的時間,所以今晚還是先好好休息。
鎮子裏發生了那件事,半夜出去無論有沒有正當理由都是瓜田李下的事,還是不要幹為好,而且他也打定主意,這段時間都不會去那片樹林,反正他也清楚地知道發生了什麽,也知道那裏什麽也不剩下。
他打了兩盆熱水,在他擦拭身體的時候,蒼狗也在另一個盆中撲騰著它的小爪子給自己搓搓,搓完抖掉身上的水後,就乖乖站在盆中等著魏風。
期間院內主屋的門似是顫動過一次,但瞬間便歸於平靜,這種動靜魏風本來是不可能注意到的,就算有著技能,依然不可能察覺到,隻不過這是在雨天。
魏風似無所覺的做著睡前清潔,也沒有向那個方向看過一次,不過他知道,就在剛剛,於齋主從屋內出去了,徑直飛向學宮,其速度絲毫不遜色於魏風之前看的那些人。
洗漱完畢,魏風穿上自己找裁縫定製的拖鞋,走到另一個盆邊將蒼狗抱回床上,嘴角帶著一抹微笑,靜靜睡去。
一夜無話,直至天空泛起魚肚白,魏風打著哈欠出了屋門,恰好遇到外出一夜的福緣齋齋主回到院中,他臉上洋溢起笑容,抬手道:“齋主早呀。”
齋主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微微點頭:“早。”便回屋了。
於齋主是不吃早飯的,魏風曾給他帶過一次,不過被他給拒絕了,魏風就不再管他,隻是跟蒼狗一起探訪鎮內早餐。
他對飛鳥鎮的店鋪做過估算,如果每天早上品嚐一家早點鋪子的話,隻需要三個多月就能吃個遍了。
吃過早餐後,魏風撐著油紙傘,懷裏抱著蒼狗,在這座鎮子遊蕩了整整一個上午,才轉完了飛鳥鎮子的八分之一不到,要知道他的腳程可是今時不同往日,雖然顧慮到毗鄰學宮肯定修行者眾多,所以沒有走太快,但是比之常人小跑也毫不遜色。
況且他還隻是沿著主路而行,沒有往小巷子裏拐,飛鳥鎮之大可見一斑。
中午他沒有回書屋,隻向著學宮正門方向走去,那裏的樓宇普遍更加高大一些。
他尋了間占地麵積極廣、裝修極盡大氣、點綴富麗堂皇的酒樓,樓上燙金匾額刻著三個大字:“勝飲樓”,正是那天徐姓青年提到過的酒樓。
還未進門便有小廝躬身笑臉相迎,一樓擺放著數十張桌子,比之上一世見到的那些宴會大廳不遑多讓,因為時值正午,大廳內已經坐了不少人,空餘的桌子也不算太多。
大廳正中是兩段木質樓梯通往二樓,似乎這個世界的酒樓都喜歡將樓梯設立在大廳正中央。
魏風見一樓已經快坐滿,便想著要上二樓去。
令他進來的那位小廝慌忙緊趕兩步來到他身側,陪著笑臉輕聲道:“這位客官,我瞧您麵生,想必是第一次來咱們勝飲樓,怕您不知道所以跟您說一聲,二樓是需要用元石結賬的。”
似乎是怕這句話引起客人的不滿,小廝在說話時笑的極盡討好之意,讓人一看到這個笑容便知他也是身不由己,遵從店裏的規矩才不得不提醒,但凡自持有些身份的也不會去跟他計較。
魏風自然而然的收回準備往上踏的腳步,隨口道:“那我不上去了。”
旋即找了個靠窗的位置便坐下了,桌子蠻大,他一人坐著頗顯寬綽,隻不過店內也沒坐滿,小廝便由著他自己選位置。
小廝躬身候在一旁,小聲給他介紹著店裏的招牌菜品,並且詢問他要點些什麽。
魏風挑著他所說的招牌選了幾樣,靜靜的等著上菜,這期間他見到一些顧客熟門熟路的就上了二樓,小廝也並未阻攔,想來應是常客。
上二樓的人多是身著錦衣,腰間環佩,或獨來獨往或三五成群,坐在樓梯附近的人見到這些人後都會下意識的避讓。
甚至還有位華服男子牽著一條牛犢般大小的巨狼進入店中,讓一眾食客咧著身子躲避,但也沒人驚慌失措,想來這種情況在勝飲樓是不少見的,那巨狼在見到蒼狗時,還不屑的揚起了下巴,驕傲的上了二樓。
不多時,小廝端著熱騰騰的菜肴走過來,另一隻手還拿著一個綠色的大海碗,躬身道:“客官,這是您要的八寶鴨,還有這個是給您寵獸的食盆。”
經他一提醒,魏風這才想到,來京城的這一路上,他們大多買的小吃,順手就喂給蒼狗了,偶爾在城內吃一頓需要用到碗的早餐,也是在一些居民巷弄裏,店主大多是普通人家,或者沒那麽多講究,或者看到魏風用碗喂狗也敢怒不敢言,總之是沒人給他提醒的。
而他雖然嘴上叫著,但從未把蒼狗當做真的狗,同吃同住慣了,也就沒有在意這件事,以至於到了酒樓也沒想過別人會不會介意他讓狗用店家的碗,好在勝飲樓應對這種事情很有經驗,早有準備。
魏風笑著謝過,將八寶鴨用筷子分好,大部分放入蒼狗的食盆中,少部分夾入自己的碗裏,然後便讓小廝將盤子撤下了。
既然世俗有世俗的規矩,那他也是需要遵守的,但是又不能讓蒼狗感覺自己被區別對待而不高興,索性魏風就陪他一起用碗了,無非蒼狗的碗大一些罷了,後續端來的小參燉雪雞、清蒸冰魚他都按照這種方式分好才開吃。
小參、雪雞和冰魚都是這個世界的特有食材,魏風在這裏也是第一次吃,雞的口感並無太多特殊,倒是這個魚肉格外鮮嫩,且明明冒著熱氣,但吃到嘴裏卻有種冰冰涼涼的感覺,體驗甚是新奇。
勝飲樓的菜品確實不錯,而且生意格外火爆,即使是下著大雨的今天,場中都快要坐滿了,寬敞的大門兩側都快被食客帶來的油紙傘與鬥笠蓑衣占滿了。
此時門外又走進一群中年男子,身旁還跟著幾位夥計打扮的人,聽其對話似是在談什麽生意上的合作。
一位大腹便便、頭戴瓜皮帽的男子快走兩步到了前麵,伸手衝另外一名幹瘦男子虛引,嘴裏還哈哈笑道:“李掌櫃來我們飛鳥鎮一定要來這家勝飲樓嚐嚐,他家的冰魚做的那叫一絕,哈哈哈哈……”
一位小廝早已迎上前去,躬身道:“孫掌櫃來了啊,您裏邊請。”說著,便將其引向靠裏的一間桌子。
孫掌櫃隻顧跟那位李掌櫃吹噓自己以往都在這裏宴請過哪些達官貴人、與勝飲樓主人交情莫逆、彼此往來不斷雲雲,李掌櫃也很捧場的搭幾句茬,表示相互吹捧一番。
待到一幫人走到桌前,孫掌櫃卻是皺起了眉頭,有些不悅的對小廝說道:“怎地引我們到這麽個小桌子上來?這桌子才能放幾盤菜?”
小廝連忙解釋:“孫掌櫃,不是小的不給您找大桌子,實在是您今天來的有些晚了,店內已經坐滿了,就這張桌子還是小的們剛收拾出來的。”
若是往日,孫掌櫃也隻能捏著鼻子認了,畢竟他也不敢在這勝飲樓擺什麽架子,別看這些小廝一個個十分卑微,態度放的極低,但若是有人敢在勝飲樓找事,那勝飲樓也不介意讓人明白明白,他們為什麽可以在這種黃金地段占據這麽大一塊地用來開酒樓。
但是他才剛剛吹噓完自己來這裏如同回家一般,此時竟然連一張大桌子都混不到,這讓他感覺臉上有些火熱,於是乎,他便睜著那如豆般大小的眼睛在場內逡巡,看看哪裏的食客是他認識的,可以給他幾分薄麵讓出座位。
隻不過掃視一圈,也沒見到熟人,這讓他的心情更加糟糕,那胖大的額頭上都隱隱有汗要冒出,他感覺李掌櫃的視線落在他的臉上似乎帶著溫度,似乎在拷問他,這就是你說的與勝飲樓東家熟識?
直到看見窗邊某處,正在囑咐蒼狗慢點吃不要撒的到處都是的魏風,再細細一瞧其人桌上空掉的盤子,以及與名貴不搭邊的穿著,眼睛猛然亮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