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學院陷落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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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看著所有人都要餓肚子了,獨眼教官也參與了製作麵包。他們做出來的麵包幹巴巴且淡而無味,沒有其他輔餐用的菜品,其他的同伴們高高興興的就著鹽巴把麵包吃進了肚子。即便是餓到頭昏眼花,她依然覺得這些麵包太可怕了,口感、口味一切都是如此的不值一提。和那些專門提供給貴族的麵包相比,這能稱之為麵包麽?

    獨眼的軍官看到貝拉手上剩下來的麵包,眼睛中放射出挑釁的光走到近前,“怎麽樣了?現在就受不了是吧?前幾天你們一直吃的是食堂的食物,所以還有一般的水平保證。”

    貝拉眼角噙著眼淚,把麵包一點點的吃下去。

    “可一旦進入戰爭狀態,後勤壓力劇增,軍隊保證不了統一的飯菜供應。各個兵營必須得自己用原材料準備食物,你今天難以下咽的麵包,是保證這些年輕人為國作戰每天的日常而已。你要是受不了了就給我快點滾出急訓班。”

    “我不離開!”貝拉爆發出和教官同等的音量的怒吼。“我的朋友,還在那座城市裏!”

    教官擠出來一絲嘲弄的笑容,“看看這些年輕人,你有把他們視為朋友麽?”

    “你閉嘴!我想要拯救那些陷落在王都的朋友,這有什麽不對?”

    教官冷笑著說道,“是啊,為了那些跟您一樣高貴的,貴族朋友的友誼,所以你就得讓這些平民出身的孩子們,為了你們這些貴族去戰鬥,盡到最後一點價值,陷入層層包圍中光榮的戰死。”

    教官撇下了目瞪口呆的貝拉,往教官辦公室走。西提斯他們正在按照索菲亞大嬸的吩咐,洗刷廚房用具。

    在路上有人拍了他一下肩頭,和他並肩走著。“你這麽說好麽?她隻是一個小姑娘。”

    教官斜眼看了他一眼,“威廉,我向上級請示把你從監獄裏調過來,是為了教他們劍術,不是為了聽你挖苦的。”

    “老朋友,事情已經過去了那麽多年了。難道就不能算了麽?我這麽說都是為了你好,從你這急訓過的貴族子弟有一個算一個,就沒有人不想報複你的。”

    獨眼龍教官不想搭理他,直接開始談工作,“這裏訓練的大多數都不是新兵,對他們進行訓練,是為了讓他們快速融入新集體,作為一個集體發揮戰鬥力。這些人中的大部分都是從黑色近衛的圍剿中逃出生天的,求生的意誌和能力不可謂不堅韌。”

    劍客接著說道,“那不是不錯嘛?還有什麽問題?”

    “問題是,因為他們都在黑色近衛手上吃過大虧,他們的戰鬥意誌在直麵黑色近衛的時候也會很容易土崩瓦解。”

    劍客笑著說道,“獨眼,那你是太小看他們了。他們並不缺乏戰鬥意誌,隻是差一點小手段。”劍客推開了窗戶,跟外麵的士兵們笑著打招呼。波魯在看到他後仿佛是思索了一會兒然後就放棄思考了,對著威廉行禮。“看看,真是個大聰明。我敲了他那麽多悶棍,他都沒想起來。”

    “他們中的每一個人都有大把的血債要討回。隻要教給他們一些小手段,他們自己就會迫不及待的複仇。”

    “好吧,那給你一白天的時間,我倒是要看看你的小手段是什麽。”

    ......

    “貝拉,走了走了!”聽著耳熟的聲音,遠方隆隆的聲音永遠甩之不去。貝拉的眉頭緊皺著,眼角的眼淚不斷的流出,她很清楚,她永遠也見不到這個人了。沉重的隆隆聲響,才是毀滅這一切的罪魁禍首。

    在貴族學院的時候,每天仿佛都在閃閃發光。每一天的課程裏,老師都在身體力行的傳授什麽樣才是一個合格的貴族。姐妹們每天都在嚐試新的事物,包括更多更新鮮的新事物。最近束腰傳播開來,而貴族們對於美麗的不斷追求,也促使著姐妹們嚐試更緊的束腰。

    “加油!加油!再緊一些!再緊一些!”每天上午出門之前這些花枝招展的姑娘們指揮著手底下的傭人們,爭取成為更細的細腰。

    看著過於纖細的峰腰,貝拉開始有點擔心了,她雖然也找工匠定做了一件束腰,但是潛意識有一個聲音告訴她,不要管什麽鬼束腰了...

    一個貴族姑娘走了進來,而貝拉還正在看著手上的束腰發呆,“貝拉,今天不舒服麽?要我跟老師請假麽?”

    “我們為什麽要穿束腰?”貝拉鬼使神差的問了一句。

    而那個貴族姑娘依然在喋喋不休的說著些什麽,拉著她往外走。

    ...

    貝拉回過神來的時候,發現她已經坐在了教室裏,這個班級裏麵的所有學生都是貴族子女。年輕的男男女女們在交談著什麽,這裏就是王國新一代的年輕貴族集群。男人們看著教室裏的貴族姑娘們,品頭論足她們今天的穿著打扮。

    一個老貴族走進了教室,他抬著高昂的頭,對所有人居高臨下,一如既往的無視這些年輕貴族的穿著,開始講述貴族們的光榮和傳統。

    “平民百姓沒有美麗的追求,所以對於他們而言,草民就足以概括他們了。他們誌趣低級,趴下身子去耕種田地、操作機器他們一輩子的價值也不過如此了。而貴族,不用像他們一樣參與低賤的勞動,靠收取自古以來的田地賦稅就可以了。我們盡到更高一級的貴族責任就可以了。”

    ...

    藝術課程的老師講授道,“貴族有著更高一級的誌趣,和對於美麗的追求。沒有經過梳理的雜草就像那些草地背景一樣,綠色的顏料大片的塗抹就是了。而藝術家追求的美麗,則是特立獨行的,在這一片的荒草地中,幾朵相映成趣的花朵,加上一些綠草點綴。這就是一處優雅的景色了,這一處小巧精致的景色,比起之外的大片草地都有價值。”

    “貴族的對於美麗的追求,發自內心,源於天然,就像各位帥氣的紳士們和美麗的小姐們。這一處優美的景色如果栽種在名貴的瓷器花盆中,花朵、綠葉、花盆就構成了隻有貴族才能欣賞的美麗。”

    “啊,貝拉小姐,您有什麽問題呢?”藝術老師看到了貝拉舉起了手,請貝拉發言。

    貝拉看著自己的嘴唇不由自主的在動,說出了一個問題,“請問一下,尊敬的老師,這個盆栽大概能活多長時間呢?”

    “貝拉小姐,這是瞬間之美。正如我剛才說到的,這才是符合我們貴族的身份才能欣賞的美麗,這片美麗的景色能夠被我們欣賞到,想必這些花花草草也會覺得非常榮幸的。至於能活多長時間,我們有更加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貴族的優雅底蘊不能把思考浪費在這些不值得一提的小事上。”

    ...

    隨著教室外一聲巨響,男男女女們向外看去。學院大門外出現了一隻軍隊,他們正在攻打學院大門。學院大門處的警衛力量則手忙腳亂的試圖加固大門。

    “你們是哪裏的部隊?這裏是王立學院!”

    帶頭的男子穿著一身亂七八糟的盔甲,“快點開門,我是你們新來的校長啊!”

    “我們需要向上級請示,請你們立刻停止攻擊!”

    “繼續攻打!我要替莫德雷王看看今年的學生,到底怎麽樣?”

    一部分貴族子弟走出教學樓,謾罵這些攻打學院大門的人,隻有小部分貴族子弟參與到了保衛學院的行動中去。隻有更少數的貴族子弟,清醒的認識到了現在的局麵,消失在了人群中。

    學院的教師們把姑娘們帶到了一處隱蔽的避難場所。貝拉本來被人群帶著隨波逐流,一個聲音響了起來把她從人群中拽了出來,“貝拉小姐。”

    “管家,您怎麽來了?”

    管家看了一眼貝拉的朋友們,“貝拉小姐,您的爺爺病重,所以托我來帶您回家。”

    貝拉想起了父親的囑托,在萬不得已的時候,管家要是找了過來,以她的爺爺的名義帶她走,那麽無論現場情況是什麽樣的,貝拉必須完全聽從管家的吩咐,直到回到大要塞的勢力範圍。

    看到貝拉還在遲疑,管家繼續說道,“貝拉小姐,時間來不及了,我們必須馬上離開!”

    “貝拉,你走吧。”和貝拉最要好的姐妹拍了拍她的肩膀,聲音中似乎有點顫抖。

    另外一個女同學也說道,“你先回家看看你爺爺的病情。”

    “好的,大家,我會回來的。”

    在貝拉他們從一個隱蔽的角落離開教學樓的時候,她回頭看了一眼學院大門。學院大門已經被攻破,那個指揮官帶著更多的人衝進了大門。那些保衛人員被按倒在地,通通被砍了腦袋。

    而那些穿著華麗的貴族子弟們則被留了一命,他們被這些軍人用刀劍逼迫著蹲在地上。“你們不能這樣,我們是貴族!”

    “把你們的頭頭叫來,我的父親是王國的侯爵!你們不能這麽折辱我們!”

    “失敬失敬,我也是貴族。”指揮官一臉親切的把那個侯爵家的孩子扶了起來,“不知道您的父親現在在何處任職啊?”

    “別看了,走了。”管家拽著貝拉躲開了四處搜尋學生的士兵,往學院後山樹林跑。

    在管家生拉硬拽中,她回頭看了她學院的最後一眼。學生們被叛軍們按照地位高低進行區分,學院的教學樓被縱火焚燒。

    ...

    貝拉從噩夢中驚醒了過來,一雙手還在不斷的拍著她的臉,“貝拉,貝拉!你不要嚇我。”

    拍打她的是同一個帳篷的夥伴,和她火車奇遇的那些輔助兵中的一員。

    “安娜,好了,好了,我醒了。”

    安娜呼出了一口氣,“嚇死我了,我還以為是因為波魯他們做的麵包讓你食物中毒了呢。”

    “有那麽嚇人麽?”貝拉放鬆了緊繃的全身。

    索菲亞大嬸端著一碗水走了進來,“喝點水吧,剛才你都在說夢話了,嚇了我們一跳。”

    “我說了什麽?”

    “說什麽樹,妖,什麽別管了,快跑。反正就是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樹妖?什麽是樹妖啊?”

    聽到束胸,貝拉喝進去的水噗的一聲都吐了出來,兩個輔助女兵一臉驚奇的看了看彼此,“怎麽了?有什麽奇怪的麽?”

    “你們不知道什麽是束腰麽?”

    帳篷外麵一個身影走過,“怎麽你們還沒睡覺啊?趕快睡覺,明天還要作訓啊!”

    索菲亞大嬸向著外麵大聲說道,“今天又是你值夜啊,波魯?”

    “沒辦法啊,聽說有一個劍術老師來到了急訓營,我興奮的睡不著覺啊,剛剛和西圖換了班。”波魯邁著囂張的步伐漸漸遠去。

    貝拉注意到安娜羞紅的臉頰,伸手指了指臉頰,“怎麽了?”

    “沒什麽沒什麽光線不好。快點睡吧。”

    貝拉想起來,自己的朋友中恰巧有一個和安娜有點像,她也是近距離接觸一個男同學的時候,臉頰會微微泛紅。而那個同學也是一個帥氣的靦腆的前途無量的年輕貴族。

    貝拉在努力回想,那個男同學,他的家族地位又是如何?會被叛軍怎麽對待?距離有點遠,實在是分辨不起來,他是否安然無恙?那個會為他臉紅的姑娘會不會為他傷心流淚?隻能希望他們都一切安好。

    請再等我一會兒,我馬上就會掌握一隻部隊,然後回去救你們!

    這時,貝拉想起來了教官白天的問話,那句話如同匕首一樣刺入了她的胸口。

    即便掌握了部隊,就這麽和莫德雷談判?別說笑了。她心裏清楚,軍隊就不是用來談判的,也不是用來講道理的。就如同那天的情況,軍隊就是用來宣泄暴力的。雙方現在已經徹底的撕破了臉,雙方隻剩下了拉開了軍馬進行一場殘酷異常的,實力和實力的對衝對撞。無論結果最終如何,勝利的是哪一方,雙方都會有大量的人員傷亡。

    教官的話語化作了匕首越刺越深。

    “呐,你聽說過這樣的一個故事麽?”安娜低聲說道。

    “什麽故事?”

    索菲亞大嬸開始講述,“我們的聖劍之王,他並沒有戰死,而是坐上了妖精的船。船載著他前往永恒之鄉,等到他的傷好了,他就會...呼呼,呼嚕呼嚕。”    (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