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最古老的遊戲是吃掉對方棋子的遊戲。

    這片大陸上現有的代表著霸權的東帝國、西王國，無論是東方還是西方，最古老的遊戲都是如此。這個奇妙的共識，真是不由得感慨，構成這顆星球上智慧生命體的底層邏輯的，真的是某種殘忍的邏輯。

    時間流逝、文明發展，給底層邏輯塗抹再多的色彩掩蓋其本色，也無法改變智慧生命體的目光，被天地之間最為盛大的活動吸引了過去。

    那就是戰爭，連綿不絕的戰爭，最殘忍的吃子遊戲。

    那為什麽把戰爭做成遊戲呢？

    而某個看熱鬧嫌事不夠大的威廉說過，平民百姓是沒有娛樂的閑暇的，這些人在朝代開端之始開始就是上位者的附庸，建立國家時他們的血肉、汗水和犧牲塗抹在立國之戰的戰場上。

    而貴族老爺們平日裏過慣了舒服日子，閑散慣了他們就覺得渾身不對勁。於是戰鬥啊，戰爭啊，這類刺激的活動才能讓他們覺得開心。反正受傷啊，戰死啊，基本上都是平民的事情嘛。隻要自己的家族衛隊沒有遭遇太大的損失，從平民百姓那裏臨時征召的戰鬥兵和輔助兵，死了也就死了。

    而且，在糧食不足的年份，死掉一些人才好過年嘛。

    至於之後為什麽不繼續戰鬥和戰爭？發動戰爭要錢，沒有足夠的人數就無法維持勢力範圍了，如此一來活動成本陡然升高，卻總撈不回本，這種傻x事情幹的多了，再蠢的人也會知道這種買賣不能多幹，幹多了會破產。

    而如果做成遊戲就沒有這種肉疼的感覺了，用著隻有最尊貴的上位者才能收集到的昂貴材料做成的棋子和棋盤，把自己想象成指揮千軍萬馬的戰場指揮者，指揮著棋盤上屬於己方的棋子吃掉對方的棋子，完美。

    西王國東部大要塞某訓練營中，操場上其他接受操練的隊伍看著一群人莫名其妙的跑來跑去寫著算著什麽，訓練量之低簡直聞所未聞。

    操場上存放操練器械的一角就是他們此次模擬的城市。推演中的所有人代表的都不僅僅是自己，而是自己所領導的一隻小隊。

    守城、攻城推演中的一天，以現實的角度來看隻不過是二十分鍾而已。所有人報一遍各自在早中晚三個時間點做出的選擇，計算各自身份牌上的各項數值，如果兩人之間發生了攻守衝突，還需要兩人計算一下衝突後給對方造成的數值傷害。由檢查方複核一遍確認所有人的數值計算結果是否正確、城牆數值狀態。所有數值複核無誤後推演的一天就過去了。

    一開始的軍棋推演雙方對於規則的理解都不是很深，一開始幾回合內所有人做出選擇的時間都有點長，隨著回合數增加，所有人熟悉了相關的數值計算。流程時間進一步縮短了。

    威廉不知道從哪裏搬來了一個躺椅，舒舒服服的躺了上去。獨眼教官輕輕踢在了躺椅上麵，“你設計的推演，你不盯著點好麽？”

    “能有什麽問題，要是真出問題了，就讓他們自己商量一個結果唄。”

    “戰場上有商量的餘地麽？”

    “戰場上既分勝負也決生死，他們要是有足夠覺悟的話，就不會把這次的推演當做簡單的遊戲。”

    獨眼教官由震驚轉鄙視的目光中，威廉掏出一個袋子倒出來一些豆子一邊吃一邊說，“要是他們誰都說服不了誰，我還有最後的解決方案，讓他們倆打一架就好了。誰贏了聽誰的。怎麽了？要吃麽？”

    貝拉眼看著推演中的時間過去了幾十分鍾，所有人都在一邊翻著推演說明書，一邊思考自己在這場推演中的意義所在，快速熟悉自己的身份牌相關的行為選擇。隨著做出選擇和判斷的速度都越來越快，幾乎每一個人都對於推演規則有了自己的理解。

    波魯已經帶著自己的人馬出發了，西提斯吩咐另外兩個人趕快跟上去。西提斯久經戰陣在攻城一方的人中最擅長策略謀劃，加上波魯作為攻城方的強力戰力其他人都不服就服西提斯，所以西提斯被推舉成為了攻城方的指揮官。指揮官這個身份自然也為西提斯的隊伍配備了劍聖門和魔法師的精英戰力。

    深知此次進攻不過就是試探，不適合讓波魯隊伍有太大損失，大戰還在之後。吩咐另外兩人負責收集物資打造攻城器械，自己和另外一個人隻管看著大營中的攻城器械逐漸搭建起來。

    攻城方一開始沒有足夠的時間準備大型攻城器械，大型攻城設施的運輸速度相對而言比較慢，不能適應軍隊的快速機動和布置。所以基本上都是攻城軍隊開拔到城市附近再派遣軍隊中的工匠砍伐樹木熔煉鋼鐵大量製造的。

    波魯和兩個同伴踩著工程梯試圖攻上城牆，既然知道了哪一麵城牆的城防設施被破壞了，那自然沒有不來的道理。攻城梯搭在了城防邊上，看著城牆上出現的防守方是誰，波魯原本的呐喊變成了驚呼。“殺啊！跟我一起，先下城牆！啊，西圖你不要來礙事啊！”

    西圖一如既往的準備了陰險的城防手段。“既然看到了，那就給老子滾下去啊！”攻城梯在單位時間內送上城牆的攻城力量始終是少於守城方兵力的。西圖和同伴借助著城防的有利條件，把波魯趕下了城去。

    看著城防上的布置，西提斯愁眉不展，攻城戰的推演他也做過很多次，但是唯獨沒有把城市居民作為一個獨立考慮因素考慮進去過。

    翻著說明書，西提斯越來越確認，這場守城戰中即便一開始確實對於守城方更有利，守城方有更多的人力和堅固的城防可以憑依。但隨著時間流逝會逐漸化解掉守城方優勢的，守城方沒有補充兵力的途徑，而攻城方對於損失掉的兵力可以進行補充。

    “嗯？說明書上的這一點也是故意的麽，就讓我好好利用一下吧。”西提斯看著營帳中建造起來的大型工程設備，對於攻取城池這件事越發的有信心。

    雙方對於攻城與防守方麵的常識隨著推演的進行過程中逐漸熟練，對於兵力調配方麵也逐漸熟悉。

    守城方在守護城牆的過程中發現，攻城方進攻的重點始終圍繞著有缺陷的城牆展開，雙方在這處城牆上的爭奪每個白天都在發生。

    西圖這些天每天都抵擋住了波魯的進攻，看著城外西提斯的大營中按兵不動，另外一處城牆還有攻城方的一個人在進攻，攻城積極性比起波魯差了不止一點半點。“為什麽這幾天他們沒有大舉進攻呢？始終都是波魯那三個人來進攻。”

    莫裏計算著數值，“上當了，這邊他們雖然來了三個人，但是數值表現上最多就是兩個人的量。他們攻城時損失的兵力沒有補充進存在傷亡的隊伍裏去。另外一處城牆的那個人，他一個人就牽製了我們的兵力。”

    三個人帶著數值不滿的部隊進行攻城，這意味著什麽？編製不滿，那麽那些新補充的兵力去了哪裏？三個人同時想到了一個答案，西提斯善於謀算，當然是把這些補充的兵力全部投入在攻城器械的製造上了。

    藍淼想明白了問題的關鍵，“他們白天用少數人力攻城就是為了耽誤我們修複城牆的進程。我們應該趁夜間修城牆。”

    西圖看著自己的體力值，“藍淼，我們白天守城，我體力值不夠修不了城牆。”

    防守方的一個年輕人走了過來，“現在城裏不穩，有一部分市民們要求我們打開城門放他們離開，或者給他們資源。”

    藍淼心算了一下兩處城門距離敵軍大營的距離，想起了市民角色中的安娜，她對於波魯很有好感，她有很大的概率是傾向於攻城方的。想到這一點，藍淼說道，“按照威廉教官說的，我們應該出資源讓城市市民修築城牆。”

    莫裏和西圖兩人都是心思細密的人，兩人思索了一番就同意了。

    但是當天晚上，出乎守城方意料的事情發生了，對城牆城防的修複，當天修複城牆的工作沒有正向的進展，總進度數值比起預期數值退回了一部分。

    西圖和兩個人在受損的城牆上防禦波魯的進攻，城防的數值不增反降對於他們而言也有一定的影響。

    更不用說相比較前幾天，波魯這次進攻時，他的身後多了一些遠距離的攻城設備的配備。弩箭、炮石在不斷的打進城中，城中死傷狼藉。

    西圖看著紙麵上的城牆數值狀態，看向了檢查方，“我知道攻城方的攻城會對城防數值造成一定的數值影響。現在這個情況是不是算錯了，推演過程中的昨天攻城方沒有夜間攻城，我們還安排市民進行修複了，為什麽數值不是正向進展？”

    負責檢查工作的一個小姑娘把計算複核結果給了貝拉，貝拉搖了搖頭，“我們沒有計算錯誤，至於是哪裏出現了問題，恕我們不能告知。”

    就在此時，守城方又有人跑了進來，“市民們又有人要求打開城門或者給他們補給。”

    藍淼想明白了問題的關鍵，“給他們補給，今天晚上我們要留下一個體力充沛的人看著他們修複城防。”

    “你的意思是。”

    “市民中有相當部分傾向於攻城方的人，西提斯他在白天進攻，晚上休息這件事成為了我們的固有印象。能夠破壞城防的不隻有攻城方，傾向於攻城方的市民也能做到。”

    “原來如此，借著夜色做掩護，我們需要留有人來看著他們。那你白天休息，晚上看著修複進度吧。”

    ...

    又堅持了幾天防守之後，“莫裏長官，你去休息，你是我們守城隊的指揮官，目前最精銳的部隊在你手上。敵軍士氣正盛，我們需要借這個機會來改變局勢。”

    檢查員複核完畢了推演天數中的守城方數據沒有問題，看向了攻城方那邊的檢查員，那邊的檢查員比了一個手勢，“好的，你們守城方如果沒有問題的話，這一天就過去了。”

    莫裏把一張紙遞到了檢查方手中，“我們要發動夜襲，需要你們複核計算數據。”

    當天夜裏，市民們驚訝的發現，守城方發放了當天的資源補給但是拒絕讓市民上城牆修複城牆，城牆上還留下了一隻隊伍看著城牆。

    夜深了，守城牆的隊伍默默的打開了城門，由莫裏帶領的兩隻齊裝滿員的守城部隊借著夜色摸出了城。

    很快，攻城方的大營就被火焰點燃了，守城方的部隊在裏麵大量點火，大量的攻城器械被焚燒一空。

    守城方的部隊雖然少於攻城方的人數，莫裏作為指揮官，他的隊伍裏麵也是配備有劍聖門和魔法師的精英戰力的。而且由於是夜襲，莫裏的部隊打了攻城方一個措手不及，莫裏此行夜襲的目的不是殺人，而是專業放火。火焰不但會燒毀攻城器械，同樣也能有效燒死那些白天為了製造攻城器械耗盡了體力的攻城方部隊。

    西提斯指揮的攻城方雖然在調動守城方部隊這方麵很厲害，並且有效的消耗了守城方的體力，但是西提斯為了破局，也花了大量的人力用於製造攻城器械。雙方真正能夠在夜間投入戰鬥的兵力條件相差不大，都是以指揮官帶領的精英兵力。而且同樣是在體力方麵沒什麽差異的精英部隊。

    ...

    市民安娜鑽出了地道，她看著地道外那個熟悉的身影擋在了守城方的夜襲部隊之前。就差一天，就差一天晚上，她就能把地道的消息告訴攻城方營帳裏的波魯了。

    她確實是傾向於攻城方的市民，她盡了她最大的努力積攢下來了資源，在這些天中努力分辨出了掌握地道的市民，用資源跟她們做了交易。看著同樣是輔助兵的姐妹們，她們八卦的臉，你這麽用心是想去看哪個好哥哥啊，安娜羞紅的低下了頭。

    安娜抬頭看向了天空，夜色已黑。虛擬的軍棋推演中傾向於攻城方的市民中有一個名叫安娜的姑娘，她在虛擬的三十幾天的時間內靠她的聰明才智得到了她真正想要的結果。以真正的時間來計算的話，今天的夜晚才剛剛到來。

    貝拉坐到了她的身旁，抱住了她。

    “你說波魯，他會相信我做到了麽？”

    “會的，他要是不相信，我幫你揍他。”    （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