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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琉璃廠出來,唐植桐鑽進胡同,取出自行車,然後奔向阜成門。
    一路上開啟雷達掃描,遇到斑鳩,就撿個大的往空間裏薅。
    之所以來阜成門,是因為唐植桐上次在這邊處決過兔子,有個人煙稀少的好地方,不引人注目。
    還是上次的地方,唐植桐停好自行車,薅出氣槍,裝彈上膛瞄準,然後扣動扳機的同時,將斑鳩放在自己的瞄準點上。
    雖然百發百中,但由於斑鳩出來以後撲棱,這就導致略微有些偏差,並非槍槍爆頭。
    唐植桐不貪,隻斃了四隻。
    在斑鳩“冷靜”下來的工夫,唐植桐又如法炮製了十來隻兔子。
    為了盡量避免被別人看出是家兔,唐植桐在空間給兔子做了個真皮去除術,身上一根毛也無,賊拉幹淨。
    這樣拿出去,自己說是野兔那就必須得是野兔。
    指鹿為馬的事都有人幹過,指兔為兔更不成問題,如果非要質疑,那就別吃了。
    將四隻涼透的斑鳩用繩子拴住腳,綁成一串,唐植桐這才背上氣槍、挎包、水壺,騎上自行車往椿樹胡同趕過去。
    “運氣不錯啊,都是今兒打的?”剛一進院子,出來接水的高大爺就看到了唐植桐車把上的斑鳩。
    “對。高大爺,來一隻嚐嚐?”唐植桐下了自行車,從上麵解下一隻來,遞過去,對於從前線下來的老兵、功臣,他是發自內心的敬佩。
    “帶回去給小家夥們加個菜吧。”高大爺擺擺手,不肯要,臨進門的時候,不忘轉頭嫌棄道:“槍法稀鬆,還得多練。”
    “好嘞,聽您的。”您老腕兒大,說啥都對,唐植桐應得爽快。
    答應歸答應,但押運科畢竟不是正兒八經的職業軍人,哪有那麽多練槍法的機會?
    鎖好自行車,唐植桐拿著東西,丁零當啷的上了樓。
    敬民給開的門,看到唐植桐,熱情的喊了聲姐夫,然後眼睛就有些不夠用了,一會瞅瞅斑鳩,一會看看氣槍。
    “小心別砸到腳。”唐植桐將斑鳩放在地上,然後拿下氣槍遞給小舅子,裏麵沒彈,光端端。比劃比劃還是可以的。
    “您就放心吧,就是我摔了,也得讓自墊在下麵,不讓槍磕碰嘍。”王敬民興高采烈的接過槍,端著瞄準,嘴裏還不斷的發出biubiubiu的動靜。
    抗美援朝剛過去沒幾年,現在全國上下都是尚武的聲音,小孩子也不例外,但由於年齡小,誰都沒機會摸真槍。
    若要是有孩子偷自個家大人的鐵家夥,嗬,可得深切體驗一回“皮開肉綻”套餐,輕則夾在胳膊底下用竹條抽,重則得吊在房梁上和牛皮腰帶來上一頓親密接觸。
    真家夥摸不到,但假的還是可以的。
    誰要是能有個木頭刻的槍,那都是寶貝,恨不能抱著睡。
    白天拿到街上跟小夥伴們一顯擺,就會有無數擁躉瘋狂追隨。
    玩個打土匪的遊戲,自己必須是官最大的那個,別人都得聽自己安排。
    “姐夫,我姐呢?”靜瑩看看被唐植桐順手關上的房門,問道。
    “你姐在家呢,我出去打點野味還帶她啊?”唐植桐換了雙鞋,將身上丁零當啷的件,都放在沙發上。
    “那可不好說,你倆一向是形影不離的。”王靜瑩捂嘴笑。
    葉誌娟聽到動靜,兩手都粘著麵粉,從廚房出來打招呼:“桉子來了,你先坐,我把麵發上。”
    “媽,您歇一會,我來做吧。”唐植桐將外套脫下來,扔沙發上,挽挽袖子,就往廚房走。
    “你還會這個?”葉誌娟有些驚訝。
    “在工地上的時候跟人學過。”唐植桐撒謊了,他上輩子學過,打火燒也需要發麵,跟做饅頭有點差別,當時捎帶手的也學了。
    “那我能歇歇了。”聽女婿這麽說,葉誌娟放心了,跟著進廚房,把手上的麵細細的搓到麵盆裏,生怕浪費,都清理幹淨後,才開始洗手。
    葉誌娟提了級後,工資級別是177塊,後來上麵要求工資下調,降了1%,再加上扣除工會費、組織費,拿到手也有一百七十來塊錢。
    就她這個級別,雇保姆的大有人在,但考慮到家裏人口少,平常王靜瑩也能幫著分擔一些,加上還要給婆婆那邊寄錢,葉誌娟就沒有從外邊找保姆,大部分都是自己動手解決。
    前陣子的時候,葉誌娟從食堂直接買飯多一些,但這兩天普遍開展增量法,她覺得有些不劃算,就把蒸饅頭的活重新撿了起來。
    唐植桐洗完手後,先調了半碗溫水,把“老麵引子”泡上。
    然後燒上一壺水,一會處理斑鳩要用。
    眼下沒有民用酵母,上海那邊有工廠生產壓榨式酵母,含水量挺大,一般用在工業上。
    國內活性幹酵母的研究和生產要等70年代才起步、發展,在80年代擴大產能。
    老麵引子是人民群眾自製的一種酵母,各地的做法不同,稱呼也不同,渣頭、麵肥、老肥、老麵種、酵麵、麵引子、麵起子,指的都是同一種東西。
    四九城這邊的老麵引子,是使用發透的麵塊與麩皮、玉米麵混合,攪拌成顆粒狀,經充分發酵、曬幹後而成。
    常溫保存,隨用隨取,很方便。
    偶爾會有鄰居家的麵引子被老鼠啃了,亦或者放壞了、沒了,鄰裏之間都會互借一下,等做出來,再還回去。
    用老麵引子做饅頭,要注意發酵時間,一個操作不好,會使麵團產生酸味,這時候就需要額外加點堿麵來中和一下。
    除了以上方法,也有人直接用小蘇打做發酵粉,但小蘇打的用量得掌握好,否則饅頭表麵會發黃,裏麵也會有硬硬的、黃黃的麵疙瘩。
    堿麵應用範圍更廣一些,除了發麵外,老百姓以前日常還用來刷鍋刷碗。
    那時候食用油供應多一些,百姓珍惜吃食的思想弱一點,但今年食用油“節約”以後,越來越多的家庭都是開水燙燙,然後喝掉,不浪費一滴油。
    去年的時候,堿麵供應有些緊張,但並未限購,從今年2月份起,堿麵采取憑副食證按人口定量供應,居民4口人以下,每戶每月3市兩;4口人以上,每戶每月6市兩。
    小蘇打的供應量也是差不多的樣子,同樣憑證購買,每人每月一市兩,但節假日會有額外少量增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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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蘇打除了發饅頭、油條外,還能治療胃酸過多。
    最近吃的不太夠,有些人就添了胃病的毛病,主要症狀就是燒心。
    捏一點小蘇打,衝水喝下去,能很快緩解。
    張桂芳前陣子胃不舒服就是這麽幹的。
    同理,醫院裏的碳酸氫鈉片也能用於發麵,等明年供應更緊張的時候,就有人這麽幹,買回來擀成麵使用。
    到時候也會有人從醫院開一些烏雞白鳳丸什麽的,來補充營養。
    在饑餓麵前,人們充分的發動了自己的聰明才智,當然,前提還得是有錢才行。
    揉好麵,唐植桐在麵盆上蓋好蓋簾,洗把手,準備處理斑鳩。
    “桉子,剛吃了你帶過來的烤鴨,這些斑鳩你帶回家吧。”看女婿拿斑鳩,葉誌娟開口攔道。
    “媽,兩邊都有,昨天朋友送了我四隻,已經吃了。這是我今天新打的。”唐植桐咧著嘴一笑,將斑鳩拎進廚房。
    王敬民這會舉的胳膊累了,放下氣槍,屁顛屁顛的跟著進了廚房,看著唐植桐給斑鳩做開水美容祛毛術。
    “姐夫,我姐說你給我做魚竿了,什麽時候能做好?”王敬民站在一旁目不轉睛,也不嫌棄有味道。
    “還得等個十來天吧。”唐植桐一邊往下薅著毛,一邊回道。
    “那等做好了,咱再一塊去釣魚吧,好幾天不吃了,還有點想呢。”
    “做好了也不能讓你去,現在天冷了,過兩天搞不好會結冰,凍感冒了不劃算。”唐植桐拒絕道。
    “哦……那什麽時候下雪啊,我想玩雪橇了。”
    “這得問老天爺,不過我覺得應該快了吧。”盡管唐植桐不會看天,但現在的雪確實比幾十年後多,每年最少也能有個三五場大雪,漫過腳踝的那種。
    幾十年後,一年到頭,多的時候兩三場,少的時候一回也無,雪量也少的可憐,少了很多童年的味道。
    “去,下樓扔了。”唐植桐將斑鳩毛及腸胃裏的東西擠出來,全都扔在報紙上,稍微一包,遞給王敬民,這玩意味道有點大,不好放在屋裏。
    打發走小舅子,剩下的就好辦了,開掛整理幹淨,手起刀落,斬成塊泡水裏,準備輔料,開燉。
    唐植桐的午飯是在椿樹胡同吃的,隻是這回吃的是小王同學給準備的窩頭。
    葉誌娟讓唐植桐一塊吃米飯來著,唐植桐沒同意。
    雖然多次往這邊送一些副食品,但小兩口每次來都不帶飯票,對葉誌娟來說也是一種負擔。
    所以,吃完飯後,唐植桐將萬向陽還給自己的糧票,直接拿出來給葉誌娟:“媽,今天去打斑鳩的時候,路過公園門口,看有人賣糧票,我買了幾張,您拿著,補貼一下家裏。”
    “這孩子,家裏有。你拿著,你那人口多。”葉誌娟擺手不肯要。
    “媽,我跟文文暫時不缺,如果真缺了,我直接去公園門口買就行。您這身份去那不合適。”唐植桐直接把糧票房子放在了桌子上。
    “唉,沒少讓你們破費,這陣子白菜也帶過來不少。糧票多少錢一斤?我給你錢。”葉誌娟歎口氣,沒再堅持,如果沒有女兒、女婿幫忙,即便自己有級別在這擺著,過的也會更艱苦一些。
    “,不就一點白菜嘛,那邊很多,要不是怕在這邊放壞,就一氣拿過來了。糧票您甭給錢,我們夠用。我去看看麵。”唐植桐不接這茬,鑽進了廚房。
    這邊有暖氣,麵團醒發的快,這要是放在自個家,得蹲在爐子旁邊保溫才行。
    揉好饅頭,還要放蓋簾上,然後蓋上一塊布,再醒發一會才能上鍋蒸。
    “桉子,那個王波的情況我關注了一下,學的不錯,悟性挺高。”等唐植桐揉好饅頭,從廚房出來後,葉誌娟說道。
    “挺好,沒白費了婦聯讓男知識青年報名的安排。媽,這事順其自然就好,您不用特意關照,讓別人知道,對您影響不好。”王波爭氣,唐植桐還是很高興的,但基本盤還是在葉誌娟這邊,不能因小失大。
    雖然現在有走後門的,但風氣上都看不上這種行為。
    “嗯,我知道。”對於女婿的懂事、知進退,葉誌娟欣慰的點頭,很滿意。
    “媽,一會您自己蒸吧,我還有點別的事,得早走一會。”唐植桐看看表,得趕在五金店關門前,買根鋼鋸條,鋸梳子齒用。
    “行,路上慢點。”
    唐植桐路過五金店的時候,不僅買了鋼鋸條,還追加了幾張不同目的砂紙。
    據今天木雕師傅說,想要梳子做的漂亮,得從200目一路打磨到2000目,然後刷上一層蜂蠟或者油,這樣既漂亮,也耐用。
    唐植桐將這些零碎全扔進空間,並不打算在小王同學麵前做手工,這事得背著她,到時候拿出來才是驚喜。
    回到家裏,還沒等唐植桐把零零碎碎的東西放下,小王同學就過來說道:“哎,有你一封電報。”
    “誰來的?你拆開看看唄。”唐植桐一邊放下東西,一邊說道。
    “大伯,咱媽怕有啥急事,讓我拆開看了。”小王同學朝唐植桐調皮的擠擠眼,嘴角上翹:“我可不是有意要看你信件的。”
    “謔,瞧你說的,咱倆誰跟誰,還能信不過你嗎?再說,有聖母皇太後懿旨在,就是我也得聽著。”唐植桐洗了把手,才接過電報。
    小王同學這點挺好,信件這種個人物品,即便她有所關心、好奇,也不會私下裏去查看。
    當然,唐植桐也不會去翻小王同學的這些東西。
    “都結婚的人了,一天到晚嘴裏沒個正行,讓人聽見笑話。”張桂芳瞪了兒子一眼,什麽聖母皇太後一類的,自己啥家庭啊?這要是放以前就是大不敬。
    唐植桐嘿嘿一笑,也不回嘴,既然家裏都安樂,那大伯的電報就沒啥事。
    唐文邦的電報是加急的,內容很簡潔:都好,勿念。天冷,加衣。
    唐植桐看了三遍,“都好,勿念”是對自己在信裏問及那邊情況的回應,“天冷,加衣”則是隱晦的點出了那邊的天氣情況。
    解讀一下就是:我們這邊都挺好,這次你來的時候別帶東西了。這邊挺冷,河麵結冰了,你來的時候一定要多穿些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