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1這電影必須得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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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植桐一直在科研班墨跡到太陽下山才出門,出了教學樓就聽到操場上傳來電影播放的動靜。
    出於好奇,唐植桐騎著自行車繞了個圈,特意路過了一下操場。
    好家夥,那叫一個人山人海,前麵的人蹲著看,中間的人坐著看,後麵的人站著看,再往後的人站在凳子上看。
    不僅如此,為了能讓更多的學生看的清楚,放電影的熒幕這次放在了操場的中間,正反兩麵都圍滿了人。
    雖然背麵看到的人像是跟正片是反著的,但對觀影沒有任何影響。
    唐植桐瞅了一眼,片中的德國小夥操著一口流利的普通話,字正腔圓,乍一看還以為東大統一全球了呢。
    不過以唐植桐閱片無數的經驗來看,怎麽聽怎麽別扭,少了一絲外國人說話的腔調,體現不出那種特有的味道。
    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一直到加入世貿前,國內的外文片大多都會配音,高級點的會加上中文字幕,想聽個原聲還是有難度的。
    到網絡、網速、電腦普及到一定程度,中外雙字幕才逐漸在某些字幕小組的發光發熱下走進大學生的生活,後來發行單位一瞧群眾喜聞樂見,也就保留了,也算是小人物推動了變革的縮影。
    唐植桐並沒有在操場邊上多做停留,看了個稀奇,徑直去了蔁子坑。
    這次唐植桐依舊是兩條麻袋,一條空的,一條裝了十斤玉米,沒多裝,省的讓張老三以為自己搞糧食很容易似的。
    話說張老三這邊從昨天晚上就沒閑著。
    昨晚背著筐,他在回家的路上就盤算著哪個本家有香椿樹,想著從中間挑出幾個平時處的比較好的,大家一塊攢點糧食。
    回到家時,張老三心裏已經有了目標。
    蔁子坑雖然通了電,但停電頻繁,而且家家戶戶為了省錢晚上睡的都早。
    盡管知道人家已經睡了,但為了盡快把事情談妥,也為了讓更少的人知道,張老三還是出了門。
    不曾想,第一戶就碰到個貪心的。
    “老三,不是哥不信你,家裏就指望這點香椿芽換點錢了。現在摘了,萬一人家不來了怎麽辦?萬一沒那麽多糧怎麽辦?這事我不跟著不放心呐。”
    “哥說的有道理,這樣吧,我先問問人家,訂好了再過來跟哥說。”張老三不傻,活了一把歲數,知道眼前這位不是不滿意換的斤兩,而是信不過自己,想當麵跟“小張”討價還價一番,試圖多換些糧食。
    對此,張老三沒有說破,而是選擇將這位本家哥哥先穩住,明兒就是交易的檔口,這個節骨眼上可不能出差錯。
    聽張老三這麽說,這位本家樂嗬嗬的應下了,說等張老三的回信兒。
    但出了門,張老三反口就是一口痰:呸!想屁吃,人可以不吃菜,但不能不吃糧!眼下有幾個能拿的出糧換香椿芽的?
    即便是背著去城裏,頂天也就賣個一毛錢一斤,還不一定能賣出去。
    自己本來是個好意,將換糧食的機會緊著自己本家來,知道這位哥哥是個計較的,沒想到都這個節骨眼了,還在算計著多換一點。
    真帶他去了,莫說“小張”會不會不高興,起碼自己就不高興,差價的事一旦傳開,自己在村裏還活不活人了?
    有本事自己去換吧,老子不伺候了!
    有了這一茬,張老三就留了個心眼,直接把剛換來的玉米粒裝進口袋裏做定金,前往下一家。
    這時候再選人家就不可著本家了,而是優先選擇本份的老實人家。
    老實人好打交道,待得知張老三的來意後,人家不僅沒嫌棄他半夜敲門,還一個勁的道謝。
    在老實人眼裏,香椿樹就在這裏,自家能存下多少香椿全看自己折多少,他們知道香椿芽能賣錢,但壓根想不到這玩意還能直接換糧食。
    五斤香椿芽換一斤玉米,沒人嫌少,隻恨自家香椿芽今年怎麽產的這麽少?恨不能明兒一早樹上就長滿了今年一年的量。
    張老三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緊著嫩芽折,但凡有一點老梗,後麵再換糧食就不帶你了雲雲。
    這一宿,張老三是披星戴月,直到月上梢頭才回家歇著。
    雖然累了點,但談妥了六家。
    每談妥一家,張老三就能從中賺取兩三斤玉米粒,但他不敢再往多了談了。
    剛才跟“小張”說的是四五家,稍微多一家還能說得過去,但再多了,他擔心“小張”吃不下,到時候難受的就是自己了,難道自己用自己賺取的差價換一堆香椿芽?
    那不純純腦子有坑嗎?
    今兒一早,張老三又起了個大早,並不是要去催香椿芽,而是心裏有事,睡不踏實。
    由於跟“小張”的交易是在晚上,張老三擔心早上折下來會蔫兒,所以昨晚約定的是下午下工後再忙活。
    雖然早上折可以往香椿芽上灑水保鮮,但張老三不敢,因為水分是壓秤的,他擔心“小張”到時候生氣,萬一人家拒收,這些香椿芽可就砸自己手裏了。
    一旦出現這種情況,自己昨晚收到的十斤玉米粒不僅不夠賠的,還得倒貼兩斤。
    一直到下午收工,張老三才挨家挨戶的轉悠,看著折香椿芽,並多少挑了點毛病,將老梗一點點剔出去,然後過稱背回家。
    老實人就是實在,對於張老三的挑剔也都能接受,對於挑剩下的也不浪費,一會煮煮自家添個菜。
    太陽下了山,張老三就有些坐立難安,吃著家人從食堂打來的飯也不香了,一個勁的往外看天。
    直到夜幕降臨,張老三才鬼鬼祟祟的背著滿滿的竹筐,拎著一條裝了個底的麻袋出了門。
    這次,張老三依舊是在溝裏蹲守。
    這一蹲,張老三就度日如年了,左等等不到“小張”,右等等不到“小張”,每往後拖延一秒鍾,他就煎熬一秒鍾。
    那滋味,相當不好受。
    這條道,晚上走的人並不多,終於在千呼萬喚中,張老三看到了一個騎自行車的身影。
    還不等自行車靠前,張老三就沉不住氣的站了出來。
    唐植桐此時也發現了張老三,有了昨天的教訓,唐植桐這回學聰明了,隔著老遠就開了“探測儀”,省的自己再被嚇一跳。
    “張大爺,今兒來的夠早啊。”唐植桐騎到張老三身邊,停下車,將自行車立好,從後麵拿下麻袋。
    “小張,你同事那邊怎麽說?”張老三顧不得跟唐植桐客套,自己最關心的內容脫口而出。
    “幸不辱命,兩次加起來能要個三百來斤吧,再多就吃不下了。”唐植桐可著張老三昨晚說“四五家”報了個數,這個斤兩能保證兩次都是鮮嫩的,再多就會有老梗。
    “行!這樣我就放心了。”張老三心裏那塊大石頭終於落了地,三百斤,扣除自家的,自己還能賺個十斤冒頭的玉米,自己所付出的無非是多跑兩趟,這買賣,值!
    “這次有多少?”盡管唐植桐知道香椿芽已經在溝裏,但還是東張西望的尋摸了一番。
    “六十斤,我給你拿。”張老三咧著嘴,再次下了溝。
    由於吃的不飽身上沒勁,張老三在爬上溝的時候差點摔倒,還是唐植桐眼疾手快扶了一把才沒出醜。
    “那還是老規矩,先裝香椿芽。”唐植桐撐開麻袋,讓張老三往裏麵裝香椿芽。
    但跟上次也有所不同,這次每裝個十多斤,唐植桐都會喊一下停,然後伸手捏兩根抽查,一副“我很挑剔、不放心你”的姿態。
    “張大爺,您別怪我檢查。
    這些是給同事的,我可是拍著胸口給他們打了包票,一定是最鮮最嫩的頭茬,一旦有老梗,我在他們麵前可就丟了臉、沒了信譽。
    咱爺倆的這點交情就沒了,我可是打算明年繼續找您換香椿芽的,所以下一批還得麻煩您費費心。”
    唐植桐對這批香椿芽依舊滿意,但為了後麵自己省心,該說還是得說。
    “我曉得,你就放心吧,絕對出不了差錯。”張老三看唐植桐這次的做派,嘴上答應的同時,也暗自慶幸,得虧自己沒有往上麵灑水。
    “我信的過您,回去再過稱。這次還是十斤玉米,您掂一掂。”六十斤香椿芽,唐植桐覺得量上應該是夠的,將袋口綁好,又將玉米袋子拎了起來。
    “我信得過你,昨天的我回去稱了,高高的!”張老三直接將竹筐往旁邊一蹲,一副接糧食的架勢。
    “好嘞,還是跟張大爺打交道痛快。”唐植桐當即拽起袋子往竹筐裏倒玉米。
    倒完玉米,張老三並沒有像昨天一樣仔細檢查,而是蹲下,地上撿了塊石子,在地上寫寫畫畫:“小張,上次的香椿芽抵了白薯,兩次玉米加起來一共二十斤,能換八十斤香椿芽,這次是六十斤,還倒欠你二十斤。”
    “嗯,這賬沒錯。後麵按再給二百斤香椿芽算,我還要準備四十五斤玉米,對吧?”聞弦歌而知雅意,唐植桐知道這是張老三在提醒自己呢,畢竟後麵的玉米才是大頭。
    “對。那個,小張。你看,莊戶人家都挺不容易的,後麵的香椿芽,能不能再多收一點?一點點就好。”張老三得隴望蜀,看向“小張”的目光裏飽含了期待。
    “再多啊……”唐植桐摸著下巴,他不喜歡得寸進尺的人,不過張老三還算守規矩,沒有臨時加價,而是想著多給點香椿芽,換更多的糧食。
    “您輕易不開口,我賣您個麵子,再多換十斤玉米的。”想到今年下半年的情況,唐植桐最終還是做了讓步,香椿芽再多一些也不是壞事。
    “謝謝,謝謝,我張老三永遠記得您的大恩大德。”張老三又是作揖又是鞠躬的,差點當場把唐植桐送走。
    “張大爺,下次二百四十斤,您一次也帶不過來,這樣吧,咱後麵分成幾次。十四天以後,也就是下下個星期六,您再帶一批過來,我照著量給糧食。如果裏麵有老梗,咱就沒下一次了。”利益沒有白給的,唐植桐答應張老三的同時,也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之所以分兩批,一來是方便張老三往這邊扛,二來也是為了保證香椿芽的嫩度,等長起來再換第三次。
    張老三對此自然是拍著胸脯答應下來。
    兩人約定好,唐植桐目送張老三遠去後,才將香椿芽一股腦的扔到空間,打算後麵找機會醃一下。
    回到家時,張桂芳還沒睡。
    “餓壞了吧?快洗洗手,給你留點香椿豆。”張桂芳見兒子回來,起身準備熱飯。
    “媽,別忙活了,我在學校吃過了。”唐植桐把張桂芳給攔下。
    “你沒帶飯,怎麽吃的?”午飯是張桂芳親手給裝的,唐植桐說完晚上可能晚回來就出了門,就把晚飯的事給忘了,為此張桂芳下午還自責來著,生怕餓著兒子。
    “跟同學借的飯票,等再去學校的時候還給人家倆窩頭就行。”唐植桐笑笑,這次是跟穀漫蒼借的。
    穀漫蒼很大方,一聽唐植桐沒晚飯吃,直接給了一斤飯票,並說不用還了。
    不還是不可能的,唐植桐不是那種人。
    “媽,您瞧見了吧?我就說他走到哪都不可能餓著。”小王同學在旁邊給婆婆寬心,自打下班回來,婆婆已經自責了三次了,說她年紀大了,記性不好了,不中用了雲雲。
    “嘿,我朋友多,到哪都能找口飯吃,餓到誰也餓不到我。雖然不餓,但咱媽拌的香椿豆還是得嚐嚐的,有日子沒吃,還挺想呢。”唐植桐洗把手,甩一甩水,直接上手捏了兩粒黃豆。
    黃豆自古以來就是國人最普遍的蛋白質來源,喜歡吃的大有人在,除了豆漿、豆腐、豆花、豆腐腦外,還有不少人喜歡炒著吃。
    尤其是二月二的時候,北方不少地區都有“二月二,吃炒豆”的習俗,有黃豆的用黃豆,沒黃豆的會用黑豆、青豆、玉米,甚至麵做的“麵豆”代替,炒完裝兜裏一把,一邊玩一邊吃,幸福指數能往上提三個格。
    而唐植桐卻對這種吃法不感冒,黃豆容易引起脹氣,吃完後總得排氣,那感覺和味道都不怎麽樣,所以二月二的時候,唐家隻吃了麵條。
    回到廂房,忙碌了一天的唐植桐“啪嘰”往床上一躺就不願意起來了。
    “單位發了幾張電影票,我回來的時候看到大眾電影院貼了海報,明天放《柏林情話》,咱倆去看吧?”小王同學給丈夫調好洗腳水,端到他腳邊,蹲下身子給丈夫脫鞋、脫襪子。
    “得嘞,去!”羅誌平約自己自己不去,但小王同學約就另當別論了,唐植桐沒想到繞了一圈,還是沒繞開《柏林情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