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袁了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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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壽峰說完呂坤之事,接著邀請道:“過幾日一體堂聚會,湯義仍還要來呢,慶遠兄不妨也來參加吧!”
    “哦?早聽說一體堂宅仁醫會,不知具體是哪日,慶遠定會到訪。”袁表好奇問道。
    “我看還是不必了,到訪之人皆是我醫壇聖手,你個數典忘祖之輩最好還是別來了,我怕汙了眾人之眼。”金英哼了一聲,說道。
    “老哥哥,我們這麽多年交情,您可以不念,但當年救命之恩,慶遠不敢或忘。”袁表動情的說道。
    “夢石兄,即使慶遠兄棄醫從儒,那也是他自己的選擇,您這何苦來哉!”張壽峰也不解的問道。
    隻聽金英激動道:“我何苦?是啊,我又何苦跟這等之人慪氣,哼!”
    袁表苦笑,隻得說道:“老哥哥是怨我棄醫從儒,棄道信佛,入心學門,仍言行不一。”
    張壽峰一聽,頓時明白過來,金英最痛恨的三件事,袁表都占了,難怪會如此生氣,也不知是否介賓惹來的。
    “老哥哥,我雖從儒信佛,可並未棄醫棄道啊!”袁表辯解道。
    “你這般更可恨,吃著碗裏看著鍋裏。”金英卻不聽。
    張壽峰卻聽出來了,今天金英這般生氣,看來和袁表、介賓二人都脫不了幹係,至於誰累誰,估計都有,這下反倒是他不知該如何做了。
    “你是知道的,我命生來注定,事事皆不出孔先生所料。孔先生說我五十三歲將有大難,恐無生還之機,我想既然無論如何,命運都無法改變,那還努力什麽,就這樣度過一生得了,我本已打算自暴自棄。
    隆慶三年,歲貢入南國子監就讀。一日遊棲霞山,恰逢雲穀禪師,對坐一室三晝夜,心如止水,雲穀詢問,我一一告知前事,受雲穀“立命”之學,改號“了凡”。
    我於佛前發下宏願,願做三千善事,以中進士。從此開始行善積德,第二年秋闈,孔先生算該第三,忽考第一,其言不驗,由此始矣!
    至今八年,三千善事,尚有一二未完成,今科想必是難高中,所有此番入京,我遍遊燕趙,欲坐滿善事,可誰知如今天下承平,吏治清明,忙活月餘,也不過完成七八十件。索性就回來,不必急於一時。”
    隨著袁表緩緩道來,張壽峰驚訝不已,這世上真有神人如孔先生般算無遺策?又果真向袁表所言,修“立命”之學,可逆天改命?
    這一切都顯得那般不真實,刷新了張壽峰對世界的認識。
    “一派胡言,若真有這般神人,先帝何至於生死道消?”金英氣得吹胡子瞪眼,嘉靖帝修道數十年,幾任國師相助,天下道觀求仙,最後也難逃一死。在他看來這什麽孔先生,不過子虛烏有之人罷了。
    “這孔先生是我母親請來的,我哪敢以母親的名義撒謊?至於是否屬實,老哥哥若不信,可去鄉裏一問便知。”袁表很篤定的說道。
    張壽峰見袁表以母親的名義來說,頓時信了三分。他兩家相交多年,早知袁表是孝子,更知她母親的偉大。
    見金英還是不信,張壽峰出言道:“慶遠不會拿母親之事說謊,夢石兄恐怕不知袁老夫人吧?我給你說道說道。”
    隨著張壽峰講述,金英才知道,原來袁表母親是續房,但對所有子女都視若己出。並在袁仁去世後,將子女一一培養成才。不僅如此,還是以德報怨的典範,說了折李送羊,終成煙親之事。
    金英這才慢慢相信,但對袁表棄道家投釋家之事還是耿耿於懷。
    “老哥哥,道也好,佛也罷,在於個人。我國向來是儒釋道並舉,講究三教合流,早已經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了,哪還能分得那麽清楚?”
    袁表這時說道,他一生本就和三教息息相關。拜入心學門下,早年信道,中年信佛,儒釋道三家伴隨他一生。這也是自宋以來,三教合流的必然結果。
    “這倒是,儒釋道殊途同歸,我並不專信某一個,隻是相較而言,對道家更親近些罷了。”張壽峰認同到。
    雖然不想承認,但金英也是知道,醫與儒,道與佛,他所信仰的都處於劣勢。即便國朝大力支持下,道家興盛一時,可相比於佛家,還是有一定距離。
    “唉,大勢所趨,如之奈何?”金英感歎一句,也不知是感歎自己,還是袁表,亦或是張介賓。
    “慶遠兄,你怎會一大早來這?還有你改號了,以前不是叫學海嗎?現在叫什麽……了凡?袁了凡?怎麽聽著有點不倫不類?”
    張壽峰問著問著忍不住發出了一連的問來。
    “哎,我叫了凡,怎麽就不倫不類了?了凡,了卻凡塵,你且看,日後我袁了凡必定不朽。”袁表頗有些自信的說道。
    “我就不信了,換個名字還能流傳百世,永垂不朽了。”張壽峰滿是不信的說道。
    “光換個名字不行,要做才行,等我行完三千善,我還要再發宏願,行萬善以求子。我偏要徹底改了孔先生口中的定數,我偏要活過五十三,偏不信我袁了凡命中無子嗣。”
    袁表今年已經四十四歲,無一子嗣,對短命無子的定數生恨不已。或許這也是他棄道從佛的一個原因。
    “別說信什麽,真要求子,還是我給你開幾服藥,回去好好養養,再讓弟妹也去看看,撿幾服藥吃,說不定就有子嗣了。”對於中年無子,金英見過很多,因此也是信手拈來。
    袁表卻沒有半分自信,他說道:“我也打小學醫,試了不知多少方,幾十年下來無半分效果。”
    “就你那半桶水醫術,能做什麽?你這發願求子與緣木求魚何異?坐下我給你號號脈!”金英直接開罵,罵完直接命令道。
    袁表雖然不認為有用,但不好逆其意,隻得乖乖做好,伸出手來。
    另一邊,那掌勺的突然說道:“老大夫,你也來我這吃了好些天了,也給我號號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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