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及此處，方知行忍不住問道：“老哥你是怎麽出手的？天人互不相見，無法直接做交易吧。”
    “嗯，當然！”
    樊秋來喝了口茶，認真道：“此事說難其實也不難，通常情況下，天人會培養一個或多個江湖勢力，比如小門小派之類的。
    然後，借由凡人之口放出消息，尋找合適的買家，最後也是由凡人出麵商談價格，完成交易。”
    樊秋來得意道：“這樣做的好處是，買家和賣家都不知道對方是誰，藏身何處，彼此間隻做交易，誰也別想找著誰。”
    方知行了然，皺眉道：“萬一出岔子呢？比如，買家突然搶走了寶物，賣家豈不是人財兩失？”
    樊秋來點頭道：“風險自然是有的，這種事也發生過，所以在交易前後，須得格外小心。”
    他笑道：“這次我收獲不小，打算將玄黃石等寶物一起賣出去，你有什麽想賣的，我給你一起掛出去。
    若是搶手貨，隻要消息放出去，一兩天之內，必定有買家聯絡。”
    方知行略默，從懷裏掏出了那枚晶體，請教道：“老哥，你先幫看看這件東西，是寶物嗎？”
    樊秋來接過晶體一瞧，臉色頓時變了，驚呼道：“你哪弄的？”
    方知行連道：“戒指給的提示，我去了一個山洞，發現一具屍體，在其後腦勺上扣下來的。”
    樊秋來嘖嘖道：“此物應該叫‘智晶’，我從來沒有尋到過，但有人找到過。
    據說消息一放出去，就遭到瘋搶，就連丹鄴城裏那些大人物都出手了。”
    方知行呼吸一頓，詢問道：“智晶是什麽？”
    樊秋來神情一肅道：“如果我得到的消息無誤的話，智晶是機甲的核心。
    傳聞，機甲由兩部分物質組成，生命金屬和智晶。
    尤其是智晶至關重要，假如智晶被摧毀了，那麽機甲就是必死無疑。”
    一聽這話，方知行不由得心緒翻騰。
    “智晶，極有可能是機甲的記憶芯片……”
    方知行深吸口氣，慎重的問道：“智晶價值多少？”
    樊秋來連道：“我們交易往往是以物易物，單換單，或者一換多，就看你想要什麽了。”
    方知行沉吟道：“我想要一朵黑玉蓮和一株還魂草，以及火、水、土三種屬性五級材料。”
    “好！”
    樊秋來點了下頭，“我幫你掛出去，應該很快就會引起轟動。”
    頓了下，他拿出了玄黃石，笑道：“這樣，我用這塊玄黃石，跟你交易那三枚水晶珠，怎麽樣？”
    方知行挑眉道：“玄黃石可是五級材料，伱不吃虧嗎？”
    樊秋來笑道：“玄黃石雖然是五級材料，卻不罕見，即便拿出去交易，也換不回什麽太好東西。
    反倒是水晶珠這種東西，在市麵上更受歡迎，很多女人搶著要呢。”
    方知行想了想，點頭道：“好。”
    二人隨即交換了物品。
    方知行滿意一笑，他又看了眼條件1，趁機詢問道：“老哥，除了我，你還認識其他肉身成聖嗎？”
    樊秋來沉吟道：“嗯，這些年陸陸續續接觸過一些，但不多。實話說，在三條路徑中，肉身成聖是死亡率最高的那條，人數本身就不多。”
    方知行連道：“可以的話，介紹幾位給我認識一下。”
    樊秋來略一思考，提到：“隔壁‘靖水郡’，隱居一位長生種，名叫嚴景鋒。
    他原本是‘岱州’那邊的，似乎犯了什麽事，遭到追殺，不得已逃到了儋州。”
    方知行好奇道：“你怎麽認識他的？”
    樊秋來答道：“嚴景鋒為了搜集修煉資源，進入一個五級禁區，恰好我也進入那裏執行任務，偶然碰到的。之後我們做了幾次交易，他人品還不錯，跟我蠻談的來的。”
    方知行追問：“實力如何？”
    樊秋來遲疑道：“我和他沒有切磋過，不清楚他的全部底細。”
    方知行思考一會，正色道：“勞煩老哥引薦一下，我想和他聊聊修行上的問題。”
    樊秋來連道：“你去靖水郡的外城，靖水河畔邊上，有一條名氣很大的花船，一到晚上，嚴景鋒就會跑到花船上去找女人玩樂。”
    方知行心頭迅速明了，隨即起身告辭。
    他迅速出了城，找到了細狗和珺瑤，一起前往靖水郡。
    傍晚時分！
    一路狂奔的細狗，趕到了靖水邊上。
    遠遠望去，開闊的河麵上，江水滔滔，浪花翻滾。
    河畔燈火通明，管弦絲竹，靡靡之音，聲聲入耳。
    一艘三層高的巨大花船，停靠在岸邊。
    船邊上有一條熱鬧的夜市，行人如織，車水馬龍，熙熙攘攘。
    方知行先是安頓好珺瑤和細狗，獨自前往花船。
    不一會，他來到花船上。
    整條船上掛滿了紅燈籠。
    方知行抬起頭，看向了最高處那盞燈籠，突然吹出一口氣。
    呼的一下，燈籠隨即熄滅了。
    然後，方知行走進船艙，花錢包下了位於第二層的一間包廂。
    片刻後，咚咚！
    有人敲門！
    方知行沒有聽到腳步聲，但神魂感知裏，門外站著一個中年男子。
    對方也很快察覺到了屋內的人不是樊秋來，明顯渾身一緊，提高了警惕。
    “請進！”
    方知行及時喊了聲。
    門外那人遲疑片刻，幾次想要退走，最終推開了房門。
    方知行拱手道：“鄙人張長戟，樊秋來介紹來的。”
    “原來你是樊大哥的朋友。”
    嚴景鋒雙眼微眯，仔細打量著方知行，緩緩開口道：“樊大哥朋友不多，而且他從不和天人交往，想必你一定是肉身成聖了。”
    “不錯！”
    方知行點了下頭，“聽說你也是肉身成聖，特來拜訪，交個朋友。”
    他伸手做了一個請的姿勢，“請坐。”
    嚴景鋒小心翼翼的走進包廂，坐到了對麵。
    方知行給他倒茶，詢問道：“嚴大哥，你是怎麽獲得無限繁殖血肉的？”
    嚴景鋒脫口道：“當然是我的門派賜予的。”
    他突然停頓了下，挑眉道：“怎麽，難道你不是？”
    方知行應道：“我是誤打誤撞進入禁區之門，遭到攻擊，受了傷，出來之後就被無限繁殖血肉侵蝕。”
    一聽這話，嚴景鋒瞪眼道：“你的命真大！雜交血肉混亂不堪，遠比源泉血肉更難掌控。”
    方知行歎道：“是啊，我差點就丟了小命，而且直到現在，我對於肉身成聖依然是一知半解，非常想找個人答疑解惑。”
    說話間，方知行拿出了那株白銀藤，遞了過去。
    嚴景鋒見此，終於露出了笑容，深深看了眼方知行。
    他的眉宇間，浮現一抹不易察覺的輕視之色。
    一個雜交而已！
    自然不可能敵得過他這個源泉。
    嚴景鋒在心中評估了下方知行的實力，越發從容不迫，笑道：“你想了解什麽？”
    方知行問道：“嚴大哥剛才提到了門派，敢問你的門派能夠製造出源泉血肉嗎？”
    “這個嘛……”
    嚴景鋒幹笑了下，搖頭道：“此事涉及到門派機密，恕我無法告知。”
    方知行立刻換了一個問題：“那你的門派對於百牛境，是如何進行實力劃分的？”
    提到這個，嚴景鋒笑了笑，侃侃而談。
    “百牛境因為分成三條路徑，彼此間各自獨立，故而實力劃分頗為複雜。
    不過，有一條鐵律卻是放之四海而皆準。”
    嚴景鋒抬起手，指了指額頭，“不管你選擇哪條路徑，有一點始終無法避開，那便是精神領域的修行。”
    方知行皺眉道：“你指的是道門的陽神？”
    嚴景鋒點了下頭，仔細說道：“各門各派對於精神領域的稱呼略有差異，道門是陽神，佛門稱菩提，儒家幹脆叫開竅。
    總之，精神是人體最神秘的領域，精神越強大，個人實力也必定水漲船高。”
    他在桌子上劃了三道杠，“根據精神強度，劃分為三個境界，從低到高依次是感知、開光、歸真。”
    方知行應道：“感知我懂，開光和歸真是？”
    嚴景鋒解釋道：“開光顧名思義，精神之力外放，由虛化實，由陰轉陽，光芒萬丈。”
    方知行聽得似懂非懂，眉頭緊鎖。
    見狀，嚴景鋒連道：“我給你舉幾個例子你就明白了，比如佛門百牛境開光之後，腦後會升起一輪佛光，普照眾生，度化人心。
    而道門呢，開光之後，陰神蛻變為陽神，從而徹底擺脫肉身桎梏，遨遊天地，無拘無束。
    還有儒家，開光之後，浩然正氣，百邪不侵，言出法隨之力進一步增強。
    至於其他修煉體係，則各有不同的表現。
    有人能夠召喚出天地異象，有人能夠凝聚法相，還有人能夠製造出個人領域。
    五花八門，不一而足。
    總而言之，開光之後，爆發技和神通的威能，都會有大幅提升，且釋放速度大大加快。”
    方知行連連點頭，不忍打斷。
    嚴景鋒卻是突然打住了，歎道：“至於歸真，太過玄妙，超乎想象，甚至言語無法描述。”
    方知行一陣無語，他嚴重懷疑，嚴景鋒壓根不知道“歸真”是什麽。
    於是他直接問道：“嚴大哥，您一定開光了吧？”
    嚴景鋒表情微微尷尬，搖頭道：“還不是，開光哪有那麽容易。”
    說到此處，他似乎想起了不好的回憶，忍不住歎氣道：“我若已經開光，又豈會被人驅逐出‘岱州’？”
    方知行心頭了然，表情依然充滿敬畏，拱手道：“嚴大哥，您來自大門派，功法絕學必定遠在我之上，不知您能否指點我一二？”
    “哦，你還想跟我打一架？”嚴景鋒嗬嗬笑了。
    方知行滿臉誠懇，正色道：“挨一頓打，比說一萬句都強。”
    “好！”
    嚴景鋒非常欣賞這份虛心求教的態度，想了想，提議道：“嗯，你我是百牛境，動起手來，勢必驚天動地，破壞極大。這附近有一個五級禁區，不如我們去那裏邊切磋？”
    方知行連道：“客隨主便。”
    二人悄無聲息離開花船，蜻蜓點水，奔向下遊。
    片刻後，嚴景鋒停了下來。
    方知行環顧一看，發現自己居然來到了一片墳地。
    嚴景鋒走向一座墳頭，蹲在了墓碑前，然後他拿出一個小鑿子，輕輕敲擊墓碑。
    當當當……
    連續敲了七下。
    緊接著，嚴景鋒開口道：“大爺，你的名字刻錯了！”
    接連說了三遍。
    下個刹那，嗚嗚嗚~
    一陣陰風不知從哪裏吹了過來，來到嚴景鋒和方知行身旁，突然變成颶風，包裹住了他倆。
    方知行一個恍惚，周圍的景象驟然大變。
    他發現自己出現在一座建築物的屋頂上。
    “這是……”
    方知行表情大變，他看到了現代化的鋼筋水泥建築。
    一座座高樓大廈，鱗次櫛比。
    一條條寬敞的車道，縱橫交錯。
    這是一座城市！
    恍惚間，有種回到地球的既視感。
    然而，方知行很快察覺到異常。
    所有的建築陳舊破敗，表麵有遭到酸雨嚴重腐蝕的痕跡。
    還有，太安靜了！
    這座城市一片死寂，沒有任何生命存在的跡象，分明是一座死城。
    嚴景鋒笑道：“很神奇對吧，這個五級禁區曾經有很多人類居住，他們創造出了璀璨的文明，與我們那邊截然不同。
    隻可惜，這個世界從某天開始，開啟了末日，人類很快就死絕了。”
    嚴景鋒點頭道：“據我推斷，這個五級禁區應該會在未來一兩百年內，就徹底走向毀滅，到那時任何人都別想進來了。”
    “末日……”
    方知行若有所思，此刻他非常想仔細調查一下這座城，看看這裏是不是地球。
    但嚴景鋒勾了勾手指，笑道：“來吧，你先出手。”
    方知行沒有客氣，擎舉起萬人刀，一刀劈了過去。
    “好刀，居然是四級上品寶刀！”
    嚴景鋒眼神一變，巋然不動。
    一柄劍驟然飛至，裹挾著宏大的劍罡，橫在了嚴景鋒頭頂。
    當！
    金屬相擊的巨大銳響傳開，震人耳膜。
    刀罡和劍罡齊齊一震，雙雙潰散。
    這一震不得了，衝擊波環形散開，周遭的高樓隨之崩塌瓦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