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個百牛境，一個都不能少。”
    大黑佛母強調了下，冷笑道：“這一點，從皇室收藏的秘典中，也是能查到的，所以沒有人懷疑我說了假話。”
    方知行略默，應道：“但你實際上有所隱瞞，對吧？”
    大黑佛母點頭道：“古皇禁區的級別是六級，放眼大周天下，僅有兩個六級禁區。
    另一個是‘皇都禁區’，被鎮壓在皇都之下。
    六級禁區非常恐怖，普通人進入其中，十人九死，剩下那個會異變成可怕的怪物，危害四方。
    正因此，前朝為了天下安定，嚴禁任何人擅闖六級禁區，並在六級禁區的出入口，安置了十二個守護神。”
    方知行安靜地聽著，臉色變幻不定，若有所思。
    他問道：“莫非進入古皇禁區的前提是必須打敗十二個守護神？”
    大黑佛母卻搖頭，仔細說道：“不，之所以稱呼它們是守護神，是因為它們是一套外骨骼機甲，能夠穿戴在身上，起到防護侵蝕的作用。
    但啟動和維持外骨骼機甲，需要消耗龐大的能量，隻有百牛境能夠承受得了。”
    “哦！”
    方知行眼底一亮，終於來了興致，忍不住問道：“前朝到底是什麽樣子，是不是掌握了很多高超的機甲製造之術？”
    大黑佛母沉吟了下，緩緩道：“據我了解，前朝存續的時間非常短暫，隻有八百年而已，之後有權臣反叛，謀權篡位，皇室成員慘遭屠戮。”
    方知行不由得呼吸一頓，嘖嘖道：“現在的大周皇族，竟是前朝的權臣！”
    “是亂臣賊子！”
    大黑佛母脫口冷喝，語氣裏第一次有了人情味。
    那是一種極度憎恨的情緒。
    但下一秒，大黑佛母迅速恢複如常，緩慢道：“明天正午時分，禁區入口將會打開，十二個守護神也會隨之顯露出來，但不會出現在固定的地方。
    它們可能隨機的出現在行宮任何地方，毫無規律。
    但隻要你動作快點，搶先一步找到任何一個守護神，觸摸它，灌輸罡力，就能激活它。
    然後，守護神會自動穿戴在你的身上，帶你進入古皇禁區。”
    方知行明白了，略一沉吟，正色道：“我並非不識好歹，但我不明白，你為什麽想要我也進入古皇禁區？”
    大黑佛母輕聲歎道：“有實力，且還願意跟我合作的人，實在不多，你算是一個。
    再者，你和我是同一類人，身上都背負了‘大逆咒印’，注定為大周天下所不容。”
    方知行愣了下，挑眉道：“什麽是大逆咒印？”
    “哦，你居然不知道？”
    大黑佛母錯愕了下，似乎有些難以置信。
    半晌之後，她解釋道：“皇族血脈非常特殊，擁有一種奇特的詛咒效果，所有殺死過皇室血脈的人，都會遭到詛咒，身上背負一個特殊的印記，即‘大逆咒印’。”
    方知行呼吸凝滯了，他殺了敕安王的兒子姬寬己，貨真價實的皇族血脈。
    “糙！”
    方知行心神震動，迅速檢查了一遍身體，仔仔細細。
    然而，他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見狀，大黑佛母恍然道：“敢情伱真的不知道什麽是‘大逆咒印’。”
    她提示到：“這種咒印不會時時刻刻顯現出來，卻也極難隱藏。
    能夠發現‘大逆咒印’的人有兩類人。
    其一，假如你擁有一雙強大的法眼，瞳力非常厲害的話，應該一眼就能看到你身周有一股黑氣繚繞，隱隱凝結成一個扭曲的‘逆’字。
    當然，擁有如此高階瞳力的人屈指可數。
    即便有，一般也不會輕易動用去觀察一個人，除非對方有心要收拾你。
    其二，便是皇族血脈百牛境高手，在你靠近他們的時候，他們能夠感應到你身上的‘大逆咒印’。”
    方知行聽著，心頭情不自禁泛起莫大的寒意。
    這一路走來，自己身上竟然背負著這麽一個重大的隱患！
    他問道：“靠近皇族百牛境多近，才會被對方發現？”
    大黑佛母連道：“在你沒有動用力量的情況下，百米之內；反之，隨著你動用力量，‘大逆咒印’的氣息也會跟著水漲船高，可能被百裏甚至千裏之外的皇族高手感應到。”
    方知行嘖嘖兩聲，心頭迅速明了。
    大黑佛母又道：“你我算是同道中人，不為大周皇族所容，眼下皇帝想要染指古皇禁區，這份好處近在眼前，為什麽我們自己不拿呢？”
    頓了下，她認真說道：“比起上次見麵，你身上多出了佛法的氣息，看樣子你修煉了積火寺那部。
    我可以告訴你，古皇禁區裏不但收藏了三部完整版的，還有一部，記載了真正的大乘佛法。
    我所凝練出的大黑佛母法相，就是源自。”
    方知行臉色為之一變，咂舌道：“九大金剛法相之外，果然還有更多的法相。”
    大黑佛母仔細說道：“佛法無邊，又豈會拘泥於九個法相呢。”
    然後，她的眸光凝注在方知行身上，正色道：“每個人都有想要的東西，能不能告訴我，你現在最想要什麽？”
    方知行略一沉吟，瞥了眼係統麵板，淡淡道：“三生石你有嗎？孟婆湯你有嗎？”
    大黑佛母愣了下，突然振奮道：“哦，你居然想要這兩樣東西！”
    “三生石是天地奇物，能夠映照出一個人的前生、今生、來生，象征著一個人的宿命。
    換言之，掌握了三生石的人，就等於掌握了自己的宿命。
    不被前生牽累，把握今生，書寫來生！”
    她笑道：“巧了，我恰好知道哪裏有三生石。”
    方知行挑眉道：“別告訴我，三生石在古皇禁區中。”
    大黑佛母笑道：“前朝寶庫中收藏了一塊三生石，後被轉移到了古皇禁區裏。”
    方知行默然無語。
    大黑佛母又道：“至於孟婆湯，乃是幽冥地府孟婆熬製的湯汁，喝了之後能夠淨化靈魂，讓人徹底忘記前塵往事。”
    她笑道：“我可以幫你走一趟幽冥，帶回一碗孟婆湯給你。嗯，沒有意外的話，今天晚上就可以弄到。”
    方知行深吸一口氣，點頭道：“好，我拭目以待。”
    屋內的黑暗如潮水般退去。
    方知行也不多看一眼，轉身返回水陸道場。
    這會兒，現場一片沸騰。
    “你錯過一場好戲！”細狗咋呼道。
    方知行坦然坐下，望向法陣內。
    就看到一個機甲陣內部，一片混亂，非常熱鬧。
    大部分機甲被激活了，正在瘋狂攻擊喚醒它們的人。
    方知行目光一閃，很快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一個個機甲隻盯著六位高僧和六個儒生，死命的進攻，完全不理睬六位天師。
    天師道那六位，均勻分散在機甲陣各處，盤膝而坐，雙手掐訣，時而變換手勢，正在進行非常神秘的操作。
    方知行一時間沒看出什麽門道，驚奇道：“怎麽回事？”
    細狗哈哈笑道：“這個遊戲太精彩啦，你仔細看，機甲陣內部，是不是多出一個新的法陣？”
    方知行哦了一聲，掃視整個機甲陣，這才發現，法陣內部浮現一層不易察覺的微光。
    “乾坤六合陣！”
    細狗驚歎不已，咂舌道：“此陣的效果類似乾坤大挪移，能夠讓陷入陣中的人出現在任何地方。”
    “天師道悄咪咪的布置出了這個法陣，坑了佛儒兩家。”
    方知行定睛看去。
    就見到一位怒目金剛高僧正在和一個機甲纏鬥，他掄起金剛拳打出。
    但徒然間，他從原地消失，挪移到了另一個地方。
    一拳轟出，卻是打在另一個機甲上。
    頓時，那個機甲也被激活了。
    於是，兩個機甲開始一起圍攻他。
    “原來如此……”
    方知行點了點頭，讚道：“不愧是天師道，居然用這個方法破局，了不起。”
    話雖如此，他心中卻是輕歎，“這些人終將是白忙一場。”
    戰鬥還在繼續。
    一晃日落黃昏，天色漸沉。
    終於！
    一百二十個機甲全被打碎。
    十二顆珍珠全部顯現出來。
    最終隨之結果出來了！
    神奇的是，佛門得了四顆，道門得了四顆，儒門也得了四顆。
    三家平分秋色。
    隻不過，此間是佛門主場，又聯手了儒門，可到最後，竟被天師道擺了一道，打成平手。
    佛門臉麵無光，天師道大出風頭。
    佛門盛會草草收場。
    夜幕降臨，方知行和細狗沒有多待，很快返回住所。
    吱呀一聲響！
    方知行推開房門，突然瞳孔一縮，視線落在了桌子上。
    一個大碗映入眼簾。
    方知行深深動容，快步走了過去。
    就看到那個大碗裏，盛著一種琥珀色湯水，還冒著一縷縷白煙。
    “啥玩意這是？”
    細狗湊上前聞了聞，沒什麽味。
    他頓時震驚道：“這絕對不是陽間的東西，一點氣味都沒有！”
    “嗯！”方知行點了下頭，眼底迸射一道光彩。
    “臥槽！”
    細狗大吃一驚，“敢情這玩意就是孟婆湯啊！”
    他抬頭看向方知行，追問道：“哪來的？”
    方知行沒有回答，默默端起了大碗。
    “等等！”
    細狗叫了聲，“孟婆湯喝了之後，會忘記前塵往事吧，萬一，你失憶了怎麽辦？”
    方知行想了想，應道：“我覺得，第五層滴血重生，之所以需要喝孟婆湯，就是為了磨煉我的記憶。試想一下，我滴血重生之後，還會記得前塵往事嗎？”
    細狗打了一個激靈，咂舌道：“你的意思是，喝了孟婆湯不是為了忘記，而是為了更加深刻的記憶？！”
    方知行點了下頭，沒有太多遲疑，大碗送到嘴邊，汩汩喝了下去。
    一口氣喝完。
    放下大碗！
    方知行盤膝坐下，催動功法，煉化孟婆湯。
    少頃，一股眩暈感襲來，讓他隻感覺天旋地轉，整個世界來回晃動。
    漸漸地，他的意識愈發模糊，渾渾噩噩，腦子像是被搗碎了，變成一團漿糊。
    “神通·暴君禮佛！”
    方知行一咬牙，深吸口氣，巨大的虛影從頭頂冉冉升起。
    暴君掐住第二顆佛珠，擺出了不動明王法相。
    不動如山！
    身不動，心不動！
    無可撼動！
    智慧永存！
    駕馭一切現象！
    任天荒地老，滄海桑田，歲月變遷，我自巋然不動！
    不知過去多久……
    方知行緩慢地睜開雙眼，長吐一口濁氣。
    他看向窗外，發現已是後半夜了。
    趴在身旁的細狗抬起頭，問道：“怎麽樣，你不會忘了我是誰了吧？”
    方知行翻個白眼，回道：“我特麽倒是真想忘了。”
    細狗不以為意，打量著方知行，驚疑道：“感覺你也沒什麽變化呀，孟婆湯就這點效果？”
    方知行嘴角翹起，笑道：“喝了孟婆湯，精神前所未有的穩固，現在的我對那些‘亂神絕智’的陰招，幾乎完全免疫。”
    “精神攻擊全免疫，真的假的？！”
    細狗眨了眨狗眼，一臉不可思議。
    接著，他突然跳上桌子，看了看大碗的底部，趕緊舔了舔。
    ……
    ……
    一夜很快過去。
    第二天清晨，眾人全部起了一個大早。
    誰都知道，古皇禁區將在今天開啟入口。
    問題是，大家不知道入口具體在行宮什麽地方，以及到底什麽時候開啟入口。
    隻能等！
    日上三竿時分，方知行一覺睡到自然醒，慢悠悠的起床。
    不管外麵多熱鬧，他始終閉門不出，沒有任何參與的意思。
    直到晌午之前，方知行推開門，手裏拿著一根狗繩。
    牽著細狗遛彎散步。
    “你到底在搞什麽？”細狗無語了，真心看不懂。
    被方知行這麽牽著，太羞恥了！
    “別急，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方知行瞥了眼太陽，傳音道：“你隻要記住，聽我指揮就對了。”
    細狗一陣呲牙，很不爽。
    很快，正午到了。
    嗡~
    嗡嗡~
    大地忽然震動起來！
    行宮各處冒起一道道濃煙，混亂的光芒噴湧四散。
    “怎麽了？”細狗瞬間高度警惕。
    方知行笑道：“細狗，我們走！”
    他抓起細狗往前奔出，快速衝向最近那道濃煙。
    來到近前，一頭紮了進去。
    方知行定睛看去，地上出現一個大坑，濃煙滾滾。
    坑內有一個栩栩如生的雕像，狀若一條神龍，金光燦燦，仿佛通體是由黃金鑄成。
    方知行斷不遲疑，抬手按在了金龍之上，罡力狂湧而出。
    隨即間，金龍就像是融化開來一般，變成金色液體彌漫向方知行全身。
    最後覆蓋住了他的整個身體。
    轉瞬之後，金色液體重新凝固下來。
    此時的方知行，已然變成一個帶著神龍麵具的金色機甲，威武霸氣，無可比擬。
    “沃日……”
    細狗直接看傻了眼。
    方知行抬起手，活動一下筋骨，覆蓋在身上的外骨骼機甲，輕薄之極，完全不會造成任何掣肘。
    “納米機甲麽……”
    方知行嘖嘖稱奇，抓起細狗，身形一晃，化作一道金芒，奔向了另一處冒煙的地方。
    到了地方一看，有個人已經穿上了外骨骼機甲。
    不過那個機甲佩戴的是虎王麵具。
    方知行不做任何停留，快速奔向下一個地點。
    幸運的是，那個地方沒有人。
    坑內有一個狀若大黃狗的雕像。
    “細狗，快把你的力量灌輸進機甲裏。”方知行喊道。
    細狗不明所以，但他沒有任何遲疑，照做了。
    下一刻，大黃狗也融化開來，覆蓋在了細狗身上。
    細狗突然變成一條機械狗，渾身覆蓋金屬外殼，威風凜凜。
    “糙！”
    細狗心頭狂喜，轉著圈看他自己，狗臉上全是不可思議。
    方知行一把抓起他，衝出大坑，躲到了隱蔽處。
    不多時，有人跑了過來，在坑裏溜達一圈，之後氣憤的一跺腳，轉身跑開。
    時間過得飛快……
    行宮各處，十二個外骨骼機甲，一個接著一個被人占據。
    就在十二人集齊的瞬間，他們身上突然迸射強光，一閃消失不見。
    方知行眼前一花，感覺身體有一種急速下墜感。
    下個瞬間，雙腳傳來冷硬感。
    周圍的光景徹底大變。
    方知行發現自己站在一片叢林之中，周圍全是參天大樹。
    這片叢林中間，聳立著十二根石柱，組成一個圓形，均勻分布。
    而方知行自己就站在其中一根石柱頂端，一低頭，就能俯瞰大片的樹冠。
    他環顧一圈，另外十一根石柱上，各有一道身影閃現出來。
    細狗就在不遠處。
    另外十個，全是人類。
    他們全部身穿外骨骼機甲，機甲的顏色不一，佩戴的麵具也各不相同。
    方知行是龍，細狗是狗，其他人依次是老鼠，野牛，兔子……
    “這是十二生肖！！”
    方知行目光一閃，搜尋大黑佛母的身影。
    同一刻，那十個人互相看了看之後，突然一哄而散。
    全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