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朱國治:主子不可猶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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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德子的錦盒也就算了,畢竟就是一個黃布包裹的盒子而已。雖然黃布一般人不能用,但是老百姓敬畏也不多。
    我都沒這布,我敬畏個屁。
    但是,那法印手裏舉著的龍袍,那可真的不一般。尤其是在這正當午的時候,龍袍上的金線在日光下都閃閃發光,晃的人不敢直視。
    莫說流民,就算是哈六同都有些精神恍惚了,甚至手一鬆,腳一軟,膝蓋一沉,本能的就要跪地磕頭。
    不怪我哈六爺沒有骨氣,實在是我大清就不存在什麽骨氣不是。
    有骨氣的那早就殺幹淨了,墳頭草都不知道割了幾茬了。
    但是哈六爺到底是哈六爺,被雲貴妃敲打之後,他心中就多了幾絲沉穩和激靈。雖然被這龍袍嚇了一跳,可哈六爺眯著眼睛偷偷一看……
    這針腳、這布料、這龍的形狀……這特麽也是龍?
    嘖嘖!
    比咱家的皇上主子那龍袍,可差勁太多了啊。
    你逗我哈六同沒有見過真龍袍是不是?
    哈六同心中恥笑,不過其他人可不這麽想。尤其是這群新兵和百姓,那是沒見過世麵的,嘩啦啦後退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所措。
    於是宜妃娘娘脫困了,帶著小桃紅滿臉高傲的揚起白淨的臉蛋,甩動著手裏的白手帕,扭動著纖細的小腰,邁著清宮經典的優雅的花盆步伐,來到了法印和三德子的麵前。
    至於康希本人,感覺腦袋後麵一鬆,狗項鏈……呸,辮子從哈六同的手裏脫困而出。他隻感覺倍感自由,宛若龍歸大海,當即從地上爬起來,一個調轉方向,彎著腰就往宜妃娘娘身邊跑。
    “回來吧你。”
    哈六同一把抓住那翹起的辮子,使勁一拉,腳一踹,康希再次給跪下了。
    宜妃娘娘柳眉倒豎,一手掐腰,一手拿著手絹指著哈六同,頤指氣使:“狗奴才,龍袍在此,還不放了皇上。”
    哈六同舔著臉,彎著腰,滿臉討好,語氣溫柔:“姑娘,你們好大的膽子,竟然私造龍袍,偽造皇帝印璽,這可是殺頭的罪過。”
    宜妃氣的波濤起伏,咬牙切齒:“好,好,好你個狗奴才,你當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皇上微服出訪,身邊雖然沒人,但侍衛就在不遠跟著。”
    “皇上白龍魚服,你認不得也就罷了,本宮不怪你。可如今本宮龍袍在手,印璽在身,你依舊對皇上不敬。”
    “哈六同,你到底想幹什麽?你祖宗就是這麽教育你如此對待我大清皇上的嗎?你當真要裝傻充愣,冒犯天威,頑抗到底?”
    這一刻,宜妃娘娘雖然粗布衣衫,可莫名其妙的貴氣加身,恍惚間像是天地呼應,這一刻宜妃娘娘宛若天地中心。就連身後的小桃紅也不苟言笑,多了一絲貴氣。哪怕是三德子和法印,也繃著臉,麵無表情,雙眼俯瞰螻蟻。
    哈六同莫名其妙心中一虛,實在是這宜妃娘娘的氣勢驚人。
    氣勢是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但是卻真的存在。有沒有那一股子氣勢,隻能各自去感受。
    如今,哈六同就感覺到一股子能將他生殺予奪的氣勢彌漫,他心中也是升起了惶恐,甚至懷疑的看了看手裏的辮子,看了看腳下的康希:莫不是這真的是皇上?
    不然,這女子那裏來的這般威勢?哪來的這生殺予奪的底氣?
    這一刻,哈六同驚疑不定起來。
    閣樓上。
    曹亢喜麵沉如水,心中狂跳,看到龍袍那一刻,手心全是汗。
    特麽的,這康希還真的給老子來這一套?
    這一刻,曹亢喜內心是心虛的,甚至升起一股想法,幹脆逃跑路算了,這皇帝,咱不當了。反正也睡了個美人,便宜賺到了,咱換個地方接著騙?
    下次假扮順治,畢竟都說這家夥沒死。
    於是,餘光就開始看向四周,尋摸逃跑的路線。
    這一看,就瞧見朱國治臉色蒼白的從身後小跑過來,雙眼更是充滿了狠辣。
    曹亢喜心中一緊:這狗奴才要對朕不利?
    卻不想,朱國治渾身發抖的跪在曹亢喜麵前,聲音也在顫抖,牙齒都在打顫:“主……主子息怒,此惡賊膽膽膽……膽大包天,罪大惡極,決不能輕饒啊主子。”
    曹亢喜聽出了朱國治的恐懼來了,他自己也連帶著莫名的開始恐懼,隻感覺自己也雙腿發軟,喉嚨發幹:“朱……朱愛卿想說什麽?”
    朱國治顫抖著聲音:“請主子下令,當街處死此惡賊。”
    曹亢喜有點蒙,莫名的來了一股自信,試探著問道:“朱愛卿此言何意?哎呀,朱愛卿怎麽臉白了?說話也結巴,牙齒也打顫,莫不是被嚇著了?”
    “奴才不怕,奴才這是氣……氣的啊。”朱國治臉色蒼白,目光驚恐,聲音顫抖,但是說話卻利索了:“主子爺,這惡賊太可惡了,私造龍袍,偽造印璽,罪無可赦。奴才是為主子而生氣啊,奴才恨不得親手活刮了這等惡賊,奴才這氣的……腿兒都軟了,渾身都是白毛汗……”
    朱國治腿軟了,曹亢喜的腿卻一點點又恢複了力量了。
    他臉色陰晴不定的看著跪在麵前的朱國治,曹亢喜雖然沒啥大智慧,但是也看得懂這朱國治恐怕早就懷疑他的身份了。
    但是這朱國治的話……
    讓曹亢喜摸不清是真是假。
    “主子不可猶豫。”朱國治咬牙抬起頭,一雙眼睛瞪圓,全是驚恐和瘋狂,低聲怒吼:“主子,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曹亢喜吞了吞口水:“那就把他當雞殺了?”
    朱國治咬著嘴唇:“主子,優勢在我啊,周圍全是咱們的人,逆賊勢弱,主子不可猶豫,殺賊如殺雞。”
    曹亢喜看著下方數百人,將康希幾人圍的死死的,終於冷靜下來。
    坐在旁邊的雲妃娘娘早就氣的胸口疼了,此刻更是被朱國治的話激起了心中惱怒,玉手猛然一拍桌子,嬌聲吼道:“來人,擺駕,本宮要和皇上去看看,這惡賊膽子什麽做成的,竟然敢假冒皇上。”
    墜兒聞言,頓時也義憤填膺,高呼一聲:“萬歲爺、雲妃娘娘起駕……”
    她心道,好惡賊,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冒充皇上。
    你要是皇上,咱身邊這是啥?假的嗎?
    咱這要是假的,那咱雲妃娘娘不也成了假的了?那咱墜兒這雲妃娘娘貼身大宮女的身份,可也成了假的咯?
    這怎麽成,這絕不能行啊,咱奴才的身份可不能沒有,咱剛做奴才沒幾天呢。
    喊完之後,就小手扶著雲貴妃。卻被朱雲巧氣呼呼的一把推開,朱雲巧擼起寬鬆的袖子,露出潔白的手腕,刷的一下站起來,蹬蹬蹬就下了樓,可見是氣壞了。
    曹亢喜一看,心說真真假假也是看實力的,於是也站起身跟上。
    朱國治看著閨女和皇上的背影,也掙紮著要起來,可是腿軟了,爬不起來。朱國治就滿臉大汗的看著墜兒,伸手道:“墜兒,扶老爺我一下。”
    誰知道墜兒臉色一寒,小手掐腰:“朱大人你好大的膽子,奴婢是皇上的奴婢,你也敢伸手?給皇上知道了,你幾個腦袋夠砍得。”
    我可去你大爺的吧。
    朱國治心頭都罵娘了,但是也不敢喊墜兒了,隻好衝著一個最後的新兵招手:“你小子,過來攙扶一下老爺我。老爺我要快點跟上,讓皇上下定決心才行。”
    新兵不動聲色的翻了個白眼。
    一行人下了樓,曹亢喜已經冷靜下來。朱國治說得對,優勢在我,朕有三百大兵,還有哈六同這等猛將,有朱國治這種智囊,他康希有什麽?宜妃娘娘嗎?宜妃娘娘再深不可測,那可擋不住朕的兵峰的。
    一手搖晃折扇,頭上帶著一個金色白色相間的瓜皮帽,一手背在身後,邁著八字步,滿身威勢的往前走,端的是豐神如玉,劍眉星目,帥的姑娘合不攏腿。
    曹亢喜越走越自信,口中喃喃,不斷暗示:朕就是皇上!
    倒是旁邊的朱雲巧,依舊滿臉寒霜,雙眼噴火,感覺受到巨大侮辱。
    可不是真的?
    這人假扮皇上,那不就是占她朱雲巧的便宜嗎?再說了,這惡賊要是假扮成了真的,她朱雲巧這貴妃不就成了假的的了?
    咱的青龍旗不成了反賊了嗎?
    咱的兒子可不成了反賊的後代了?
    這怎麽行。
    朱雲巧萬萬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誰動她未來肚子裏孩子的地位,她跟誰拚命。
    至於康希是真的?這不可能,這決不可能……
    一行三十多人,就這麽氣勢洶洶的趕到了現場。
    正是哈六同被震懾發呆的時候,正是宜妃娘娘一把舉起龍袍,步步前走,新兵驚駭步步後退的時候。
    宜妃娘娘揚起白淨的小臉,舉著龍袍走下台階:“哈六同你這狗奴才,還不給本宮放了皇上。”
    哈六同嚇得一哆嗦,他看著這龍袍,看著滿臉自信的宜妃娘娘,哈六同這一刻猶豫了,心裏嘀咕著要不咱先當他是真的?
    就在這時,一道聲音傳來,嚇得哈六同再次哆嗦一下。
    “哈六同,你這狗奴才幹什麽呢?此人冒充皇上,私造龍袍,偽造印璽,其罪當誅,還不拿下?”
    聽到朱雲巧的聲音,哈六同忽然有了主心骨,當即誠惶誠恐的跪下:“娘娘吉祥,娘娘恕罪。”
    啪!
    一隻繡花鞋踹在他臉上。
    “奴才謝娘娘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