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貴女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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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昀看不下去,想扶她起來,卻被她輕輕躲過,說了句:“魏郎,你先回去吧。”

    魏昀無可奈何:“陪夫人奔喪,我自己先回去是什麽道理?”

    溫宓不語。

    魏昀見狀隻好說:“我去為你熬一碗熱湯,多少你也要喝一些。”

    “有勞魏郎。”溫宓沒有拒絕。

    魏昀走後,她渾身才驟然放鬆了下來,眼淚奔湧而下,她抬手咬住自己的手腕,死死抑製著不肯哭出聲。

    身後忽有一陣急急的腳步聲,溫宓仰臉拭去淚水,沒有回頭,問道:

    “何事?”

    下人的聲音傳來:“回主兒,晉王府二爺來了!”

    寧樺。

    溫宓恍惚地發覺,自己再想起他的名字時,心境已經不再有絲毫波動了。

    她垂目,輕聲道:“請他進來吧。”

    “我已經進來了。”

    身後倏然響起清冷磁性的聲音。

    溫宓微微一僵,抿了抿嘴,垂目不語。

    寧樺緩緩上前,撩開衣擺在她身邊跪下,身板挺如勁鬆。

    他壓低聲音道:“斯人已逝,宓兒,節哀。”

    溫宓臉色慘白,輕輕笑了一下:“二爺是來吊唁的麽,如此不喜不悲,卻來勸我節哀。”

    寧樺被她一刺,胸口似被鑿開一個裂口,長睫微垂道:“容妹是我看著長大,我如何會不心疼?”

    溫宓拭淚冷笑。

    眼下人也沒了,說再多又有什麽用呢?

    沒人能把二姐還給她、還給溫家了。

    她身形微晃,膝蓋陣陣的疼痛讓她難以跪穩,整個人都透出嬌憐無依的脆弱感。

    寧樺見狀抿緊薄唇,下意識想扶住她,卻不料被她躲過,淡淡說了句:

    “男女有別。”

    此話一出,寧樺的身體頓時緊繃了起來。

    “男女有別?”

    他忽的笑了笑,微微闔目,氣息驟然冷了幾分。

    他起身,嗓音冷淡:“險些忘了,數月前,你已成他人婦。”

    說罷轉身就要離去,卻被溫宓出聲叫住:

    “請二爺稍待片刻。”

    玄色的身影一頓。

    溫宓又喚來杜鵑,低低道:“去把那隻老東珠手鐲找來,送還給二爺。”

    杜鵑神色複雜,點點頭去了。

    寧樺身形挺拔,窄腰寬肩,單是站在那兒便是一幅賞心悅目之景。

    隻是這樣的景致不曾入人眼眸,溫宓連轉身看看他都不肯。

    很快手鐲被拿來,隻見上麵鑲嵌著紅、綠碧璽,流光燁然,美不勝收。

    杜鵑恭敬地遞給寧樺。

    寧樺垂眸,麵上漠然地盯著這隻鐲子,卻不伸手去接。

    “這是做什麽?”

    溫宓道:“昔日這鐲子我不該收,眼下物歸原主,請二爺拿去吧。”

    “…”寧樺轉過身,漆黑的眼眸定定地看了她許久,方才說道,“原是祖母給你的及笄禮,我不能代她收回。”

    原以為這樣就能讓她改變主意,卻不想她輕輕道:

    “也是這個理,我明日親自送到太妃奶奶手上就是了。”

    寧樺聞言怔忡,深邃的眉眼微微抬起。

    那雙蒼黑的眼中,仿佛有冷風吹絮、歸雁沉湖。

    他淡色的薄唇微動,卻一個字都沒有吐出來。

    就這麽沉默地看了她半晌,終於動身,緩緩轉身離開。

    背影依舊筆挺修長,隻是多了些淩亂的破碎感,令人心生不忍。

    這還是第一次,他在她麵前那麽狼狽,隻是她不曾看到。

    寧樺生來便是晉王府二爺。

    當今聖上膝下無子,唯有晉王一個胞兄。自世子寧樟戰死,寧樺便是唯一的嫡子,將來必要繼承大統。

    這樣一個尊貴的人,從來都以冷麵示人,如今卻被溫宓的一番話刺得麵色蒼白,薄唇顫動。

    杜鵑看在眼裏,心中酸楚,隻覺得情字害人。害了她家主兒,也害了寧二爺。

    他們或許心知肚明,也或許完全不知曉對方心意,可不論如何,結果都是錯過了。

    …

    翌日,在一片肅穆寂靜中,衛長陵一身白衣來了。

    他聽聞此事傷心不已,剛解了禁足便急急趕來,還帶了溫容最愛吃的紅玉酥擺上,跪在靈前陪溫夫人一起哭。

    他一邊傷心那樣好的容姐姐輕易就被害了性命,一邊傷心心愛的宓兒已經嫁給旁人。

    他惡狠狠的目光往周遭一打量,果然看見魏昀那張可恨的麵孔。

    隻是——

    魏昀都來了,那她呢?

    她為何不在?

    溫夫人見他如此,抹淚道:“你是找宓兒?那孩子一個人守到天明,我剛讓丫頭扶她去歇息。”

    少年一愣。

    精致俊俏的臉蛋兒黯淡了幾分,低聲喃喃:

    “宓兒……”

    餘光掃了眼魏昀,他倏然起身,邊往外走邊道:“我去找她!我要見她!”

    “長陵,你這是做什麽!”溫夫人大驚,連忙起身要攔住他。

    下人們也都一湧上前。

    場麵頓時混亂起來。

    衛長陵眼尾泛紅,眼中有戾氣閃過,麵上卻哀哀地求道:

    “夫人,求你,讓我去見見宓兒,我隻看她一眼,看一眼我就走!”

    “原來尊父竟是衛大人。”魏昀麵上含笑,躬身作了一揖,“下官失敬。

    隻是不知閣下為何屢次冒犯我妻,魏某慚愧,雖無甚本事,卻也明白禮義廉恥。閣下這樣胡作非為,真當魏某死了不成?”

    說到最後,他的眼中已然泛出冷意。這眼神該如何形容?

    ——笑著的,洞察的,寒冷的。

    衛長陵驀然掙脫一群下人,冷笑道:“你一個卑賤之人,如何配得上宓兒?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底細,你倒是會坐享齊人之福,就是可憐宓兒至今被你蒙在鼓中,還傻傻地當你是個良人!”

    他雙眼通紅,死死地瞪著魏昀,恨不得殺了他,可他不得不忍著,因為宓兒會因此傷心。

    而他最見不得宓兒傷心。

    “長陵!”溫夫人厲聲喝住他,“這樣的日子,你究竟在胡說什麽!”

    衛長陵身子顫了顫,徐徐轉身,看見溫容的棺槨,鼻尖又是一酸。

    他失神地低語:“要是回到那時多好?容姐姐不會死,宓兒就還是我的了…”

    魏昀麵色微沉。

    就是泥捏的性子,如今也被激出了怒氣。

    這衛長陵,簡直欺人太甚!

    真當他魏昀是死的不成?!    (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