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貴女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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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宓笑著收回目光,輕輕道:“我要的不單單是一個罰字。”

    “那您是要…”

    “我要她們以命相償。”

    ……

    萬壽節是四月的尾巴,過完萬壽節便是新月。

    新月的第一日,張琰張大師便急急地登門拜訪,還不等寒暄便滿眼冒光地問:

    “聽聞三娘子又作了一幅瑞獸圖,喚作《萬獸無疆》?”

    溫宓柔和地笑道:“張大師是如何知道的?”

    “那樣的好畫,自然人人交口稱頌,我聽了心癢難耐,這不,天一亮便急急趕來了。”

    溫宓搖頭笑道:“張大師可是來晚了,昨日畫已經獻給陛下了。”

    “我知道,皇上還把畫掛在了寢宮呢!”張琰歎道,“好畫不拿出來供世人賞鑒,隻掛在內室豈不是暴殄天物!”

    溫宓細眉微微擰起,心中生出疑竇:

    張琰不過是民間散戶,如何能得知這樣的宮闈之事?

    自古以來禦前最忌諱的就是口舌,除起居郎能隨時記錄皇帝的言行,其餘人都不準窺探內闈,更遑論傳泄出去,這可是要掉腦袋的死罪。

    可眼下連皇帝在寢宮掛畫這樣的私事都能傳到張琰的耳中,那麽其餘的呢?

    怪哉,怪哉。

    溫宓笑了笑,轉身從架上抽出一幅畫軸,雙手遞給張琰道:

    “承蒙厚愛,這個您拿上吧。”

    張琰當即打開一看,眼中又迸出粼粼金光,“這是我先前求了許久的《春燕別柳圖》!”

    見他高興了,溫宓笑問:“張大師如何得知皇上把我的畫掛在寢宮,莫不是編來哄我的吧?”

    張琰急道:“我從不打誑語!我與承恩公有些交情,他告訴我的,還能有假?!”

    承恩公是先皇後的生父,家族世代簪纓,門楣高耀,也曾鼎盛一時,每日上門拜訪的人把門檻都要踏破。

    可自從先皇後離奇暴死,承恩公一族便漸居沒落,直到如今,京中鮮少能看見他們族人的身影。

    可如今承恩公竟然能輕易得知皇帝的宮闈內事,顯然有貓膩。

    溫宓沉思片刻,抬頭笑道:“如此倒叫我慚愧了。”

    張琰走後,溫宓隨即叫了幾個可靠的下人來,點了其中一人問道:

    “我記得你認識承恩公府上的人?”

    “是,奴才與承恩公身邊的德旺是同鄉,頗有交情。”

    溫宓笑著點頭,吩咐道:“不要聲張,拿幾錠銀子悄悄打聽打聽,承恩公一家近日可有異常?”

    下人道喏,飛快地去了。

    兩個時辰後回來稟報:

    “承恩公將家中女眷秘密送回廬州老家,又傳書把遠在金陵的長子召了回來。”

    “好一個承恩公。”溫宓眼中浮出笑意。

    “主兒,承恩公意欲何為?”杜鵑惴惴地問道。

    “他是見世道太平,想要搭一把手呢!”溫宓笑道,“走,去衛家。”

    杜鵑連忙道:“我這就去給主兒備轎。”

    溫宓叫住她,“不必張揚,尋常青轎即可。”

    杜鵑道喏。

    剛到衛家,還沒進門,便碰見了急急踏出門去的衛長陵。

    他紅衣如故,麵容又精致深刻許多,身量也拔高,足足比她高出一頭。

    他看見她,腳步驟然慢了下來,眼神怔忡,呆呆地喚了聲:

    “宓兒?”

    似是在確認這不是錯覺,他用力掐了身邊奴才一把,聽見奴才抽氣的痛呼聲後,桃花眼中瞬間湧出燦燦的喜悅!

    “宓兒!”

    他飛快朝她奔來。

    若非溫宓後退一步,恐怕要撲到她身上來。

    她笑道:“多大的人了,還毛毛躁躁,孩子似的。”

    少年眸光灼亮得驚人,盯住她道:“宓兒,你是來找我的嗎?”

    “我是來拜會衛伯伯的。”

    溫宓看到,少年聽到這話時眼神陡然黯淡下來。

    她挪開目光,輕輕笑道:“你這樣匆忙,是要上哪兒去?”

    衛長陵垂下頭,搖頭低低道:“許多日子不見,我萬分思念,今日本來要去找你的。”

    溫宓忍不住笑,“現下我來了,你還去麽?”

    衛長陵轉過身,背對著她,失魂落魄地跨進門,頹喪道:

    “不去了——”

    杜鵑也被這少年逗笑。

    “衛郎君還是這樣有趣,魂兒整日四處飛,就是不著家!”

    衛長陵回頭瞪了她一眼。

    杜鵑笑得更歡了。

    衛長陵惱羞成怒,轉身扯住溫宓的衣袖道:

    “宓兒你聽,這丫頭愈發沒個規矩,連我也敢奚落了!”

    溫宓笑道:“杜鵑說得沒錯,何時你能娶個媳婦,早早被拘住,魂兒就不能亂飛了。”

    聞言,少年白皙的麵頰飛紅,耳根發燙,小模樣又可憐又委屈,低聲道:

    “我倒想娶媳婦,可媳婦不想嫁我,嫌棄我年歲小。”

    “……”

    溫宓無奈地搖頭,隻好說:“衛伯伯在家嗎?我有事要對他說。”

    “什麽事?”衛長陵哼出一句。

    “打探姑娘家的私事可不好。”溫宓笑吟吟地,領著杜鵑越過他進去。

    衛長陵呆滯了許久,等她的倩影消失在拐角才反應過來,氣急敗壞地喊道:

    “姑娘家的私事,我聽不得,我父親就聽得麽!”

    他這是被戲弄了!

    仆人戰戰兢兢地說:“主子,三娘子隻是不想你知道罷了。”

    不提還好,一提衛長陵就更氣了,“用你多嘴?!”

    ……

    溫宓此行的確懷揣著目的而來。

    承恩公若真有反心,那她此舉就是摻和進這些醃臢事之中了。

    她父親固執死板,斷不會信她的三言兩語,若想為大姐大姐還有喜鵲報仇,就隻能靠她自己。

    獻畫是想入宮為妃?

    杜鵑隻猜對一半。

    她更想把權力掌握在自己手中——入朝為官,是最好的選擇。

    隻是這很難,本朝綿延至今,從未有過女子入朝的先例。

    她知道自己必須找個手握重權的依托,否則憑她一介女流,直接麵見龍顏並不會受到重視,除非得重臣保舉。

    本來她隻能用更險的法子去搏一搏,可眼下承恩公一事讓她看出了另一條明路。

    “來,請用茶吧。”衛懷明笑著抬手示意。

    溫宓淺淺抿了一口茶,抬眼笑道:“新供的龍井果然香滑。”

    衛懷明笑了笑,“三娘子來此有何事要說?”    (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