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山。

    二丈七尺的赤色雷電降臨，周遭的空氣瞬間扭曲，而白小花隻輕描淡寫地閉上雙眼，雙手高舉，輕鬆擋下。

    嘭——嘭——嘭——

    劇烈的震蕩波再次席卷千裏之外，西涼五大城池受到的震感不比上次弱，估計柴桀又要坐不住了。

    “天靈雷過後，小花應該凝丹成功了。”白陽的心情放鬆了些，但後麵幾道雷的威力他是十分清楚的，不知道白小花能不能全數擋下。

    再看白小花，隻見她將剛結好的金丹捏在手裏，然後雲淡風輕地收進體內。

    一刻鍾過去，天空中赤色的雲層間再次雷聲轟鳴，雷聲中似乎還夾雜著某種動物的吼叫聲。

    “狼嚎——難道小花的炁靈也是？”白陽猜測。

    “她喝了你的血，炁靈不是狼才奇怪呢。”白寧淩答道。

    果然，漩渦中心降下的幻象與天山白狼無異，然而就在這時，漩渦中又冒出來一個狼頭。

    “怎麽有兩個頭？”眾人震驚。

    白寧淩皺起眉頭，仔細觀察：“那另一個頭，看起來是——荒原玄狼？”

    “荒原玄狼？”白陽看了一眼自己的傷口，瞬間產生了巨大的疑惑。

    白寧淩拍了拍白陽的肩膀：“別想多了，跟你沒關係，大概是她的父母，其中有一人是玄狼族的吧。”

    白陽聽了反而更加疑惑了，玄狼族、孤兒、流落到銀豹城······就好像是故意讓白陽遇到的一樣。

    “所以，她現在是雙靈根，雙炁靈？”李玖年莫名感歎道。

    白陽聽了好像想到了什麽，正要回複，而就在這時，炁靈幻象進一步降下，那兩個狼頭竟是連在同一個身體上的。

    白陽的想法被印證：“果然，不是什麽雙炁靈，我也算是雙炁靈，可當時天幻雷隻製造了天山白狼的幻象，卻沒有製造極霜巨熊的，她這是——”

    “變異的合體炁靈。”白寧淩解答道。

    “變異？”眾人疑惑。

    白寧淩淺笑著解釋：“世間罕見，書上基本沒記載，但不等於沒有。”

    白小花這邊，則是直接召喚出了屬於她自己的炁靈——一匹雙頭且雙尾的巨狼。

    除了兩個腦袋和兩條尾巴都是一黑一白，那炁靈的各個身體部位也展現著屬於天山白狼或荒原玄狼的特征，主體毛色為銀灰色，但毛發尖端還是帶著一些墨色。

    轟！

    兩者相撞，激起層層水浪，直衝岸邊的眾人襲來。

    白寧淩從容不迫地抬手，靠近岸邊的前浪瞬間靜止，同時也間接阻斷了後浪的掀起。

    嘭！嘭！嘭！

    那一瞬間，眾人還以為自己看錯了，白小花居然推著幻象往上走。回想白陽渡天幻雷劫的時候，那可真是太狼狽了。

    “難怪曆史上對先天體的記載那麽少，一旦改命成功，那就是一飛衝天啊。”李玖年感歎道。

    白寧淩搖頭否定：“小家夥，你忽略了一個重點，改命成功的關鍵是什麽？”

    李玖年若有所思：“呃——靈花聚頂？”

    “靈花聚頂何嚐又不是世間罕見，數千年了，世間出現過的靈花聚頂者，一隻手都數的過來，這裏麵還有一半都在修行路上不幸死亡了。”白寧淩講解道，“換句話說，如果沒有靈花聚頂，先天體就沒有存在的意義。”

    李玖年陷入沉思，白陽也陷入沉思，但他們想的是不一樣的東西。

    嗡——嘭！

    天幻雷製造的幻象應聲爆裂，白小花緩緩落在冰麵上，身後的雙頭狼炁靈也回到了她的身體裏。

    麵對即將降臨的天玄雷，白小花的行為令人不解。隻見白小花閉上雙眼，緊接著緩緩張開雙臂，昂頭麵向天空，靜待天玄雷的到來。

    “她想幹什麽？”眾人皆驚忙。

    白寧淩捋了捋胡子，亦是沒想到原因。

    天玄雷即將降臨，天空的雲層間赤色雷光躍動，但沒有一絲聲響。

    時間一點點流逝，白小花始終保持著那個姿勢。

    終於，無聲無響的天玄雷降下，似有湮滅萬物之威能。

    嘭！

    白小花與天玄雷接觸的瞬間便直接隱沒在雷光中，而白陽製造的冰麵已難堪重負，應聲化為齏粉，天池的水麵甚至沒有掀起漣漪，反而激起巨量的水汽，迅速彌散開來。

    刹那間，水霧之中迸發出劇烈且耀眼的赤光，岸邊的眾人連忙遮住雙眼躲避閃光。

    閃光過後，白陽下意識地呐喊：“小花！”

    白寧淩一把扯住白陽的肩膀，讓他冷靜。

    最後一陣水霧散去，天玄雷的光芒也徹底消散，白小花憑空站在水麵上，紫黑色的閃電靈力在其周身頻閃。

    “成功了。”白陽臉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同時，雲層漩渦之中降下點點精茫，一道赤色球雷緩緩降下，那是對白小花的獎勵。

    白小花緩緩伸出右手，輕輕探進天心雷當中，沒一會兒天心雷就消散了，至於白小花選了什麽，隻有她自己知道。

    雷劫雲散去，天空恢複了應有的藍色。

    白小花轉身看向岸邊的眾人，眼中沒有一絲情感，仍是充滿了紫黑色雷光。

    咚。

    白小花一步踏出，穩穩地踩在水麵上，隨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竄了出去，直朝岸邊襲來。

    白陽的反應極快，左腳後撤的同時左手凝聚冰靈力，準備召喚護盾。

    沒想到，白寧淩的反應更快，抬手激活鏡魔幻雷大陣，旋即從地底飛出大量雷霆鎖鏈，將白小花死死捆住，束縛在地麵上。

    “混賬，好心助你改命，你卻以怨報德？”白寧淩惱怒之下差點動手滅殺白小花。

    白陽見狀連忙壓住白寧淩的右手：“爺爺且慢，這應該不是小花的意識。”

    眾人大驚：“什麽？”

    “哥，你是說，小花的意識被占用了？”李玖玥詢問道。

    白陽微微點頭：“應該是改命過程中誕生的第二人格，本來一開始我還不敢確定，沒想到果真如此。”

    “那我們怎麽才能喚醒原來的小花？”李玖玥急切地問道。

    白陽無奈搖頭：“爺爺，您有辦法嗎？”

    白寧淩沉思片刻：“有是有，但是極度危險。”

    “危險的辦法也是辦法，爺爺盡管說。”白陽堅定地說道。

    白寧淩點頭輕歎：“修仙界古來素有‘神魂心橋’之術，可以在兩個實力相差不大的個體之間搭建神魂溝通的橋梁，這其中就包括了與心魔或執念的鬥爭，但我也說了此術極度危險，因為像這種和心魔無異的第二人格，在識海之中幾乎是無敵的。”

    “幾乎無敵？那就是有辦法反製了？”白陽刨根問底道。

    “除非你能找到比她更強大的心魔或人格，也就是以毒攻毒吧，那樣的話，還是極度危險。”白寧淩搖頭說道。

    更強大的人格······白陽想著想著眼前一亮，連忙對白寧淩說道：“爺爺，無論如何，孫兒都要試試，請您應允。”

    白寧淩麵露難色：“孩子，這不是兒戲，若你陷入其中，西涼失去的可不僅僅是兩個天心金丹期的天才——”

    白陽的眼神愈發堅定：“爺爺，孫兒心意已決，請您搭橋！”

    “白陽！”白陽的夥伴們擔憂地喊道。

    白陽溫柔地笑了笑：“婉青、哥，玖月，你們放心吧，我會和原來的那個小花一起回來的。”

    “準備好了就坐下吧。”白寧淩嚴肅認真地說道。

    白陽重重地點頭，隨後走到被束縛的白小花麵前，緩緩坐下：“開始吧爺爺。”

    “嗯。”白寧淩抬手掐訣，還不忘提醒白陽，“此術的本質是精神法術，你可能會感覺到精神刺痛，但這是正常的。”

    “我知道了。”白陽閉上眼睛，用心感受靈力與精神力的流動。

    此時此刻，白陽感覺到自己的靈魂仿佛離體而出，一座無形的橋梁正在兩個個體的識海之間搭建起來。

    現實中的白陽緩緩垂下了腦袋，同時，被束縛的白小花也不再掙紮，這證明他們都被拉進識海世界了。

    白陽在一片混沌之中睜開雙眼，四周環顧了一番：“這裏就是心橋識海嗎，小花，你會在哪裏？”

    白陽手持紫電刀，小心翼翼地走了幾步，周圍都沒有什麽異動，這反而讓他更加謹慎。

    眼前閃爍起一道細長的紫色亮光，那是——裂縫嗎？越來越近了——不對！那是刀罡！

    驚覺的白陽提起紫電刀反劈了回去，正好抵消了那一道刀罡。

    周圍又恢複了黑暗。

    白陽靜悄悄地往後退了兩步，緊接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反身一刀，又抵消了一道刀罡。在黑暗中，白陽的反應能力好像更強了。

    又朝著未知的方向走了一段，白陽突然做了一個前滾翻，等他再站起來，原先他站立的地方已經多了一道泛著紫光的刀痕，但很快就消散了。

    “如果你覺得這樣很好玩，那我可以陪你玩一整天。”白陽對著空氣雲淡風輕地說道。

    唰！

    白陽猛地側身，一柄長刀裹挾著紫黑色刀罡隨之斬落在白陽身前。

    “白小花”並不甘心，反手上斜劈，直衝白陽的腰部而來。隻見白陽倒提紫電刀，硬生生偏移了“白小花”的上斜劈。

    “你終於肯現身了，你不覺得我們應該談談嗎？”白陽將紫電刀丟到左手上，右手一振，赤影刀瞬間浮現。

    “白小花”二話不說，又朝白陽殺了過來，其武功與身法絲毫不弱於尋常習武之人。

    霎那間，兵器激烈碰撞的鏗鏘聲回響在整個心橋識海。

    白陽看著那張白小花的臉，還是有點沒舍得下死手，隻是擊碎了她的兵器，並將其死死地製服在地上。

    “小花呢，她在哪裏？”白陽質問道。

    “白小花”趴在地上咬牙切齒地說道：“你是——壞人，我，不告訴你！”

    白陽懵了一瞬間，卻被“白小花”找到了反擊的機會，隻見“白小花”的身體往下一沉，竟直接消失了，隨後立刻出現在不遠處。

    白陽緩緩站起：“你說我是壞人？為什麽？”

    “白小花”不想跟白陽廢話，重新凝聚兵器，再次朝著白陽殺來。

    白陽一邊應對攻擊，一邊勸說：“我覺得我們之間一定有誤會，你先告訴我小花在哪！”

    “呀！”“白小花”一刀劈出了驚為天人的威力，連白陽都被震飛了數十尺。

    “咳。”白陽咳了一口逆血，以雙刀支撐著自己站起來，此刻他的腦袋正飛速尋找對策。

    現實中，白陽的嘴角也溢出了一絲鮮血。

    “白陽！”眾人焦急地喊道。

    “別喊！現在不能影響他！”白寧淩連忙製止。

    識海。

    “我，不會讓你，再利用她。”“白小花”提著長刀，冷漠地朝著白陽走來。

    “利用？不，你不明白，她是我的妹妹，我要做的是保護她，而絕不是利用她！”白陽猛地竄出，朝著“白小花”殺出。

    “白小花”奮力抵擋著攻擊：“保護？哼，她不需要你們這些偽君子的保護，有我在，就夠了。”

    白陽從未打過這麽累的戰鬥，一邊戰鬥，一邊還得辯論。

    “你了解我嗎？我即已認定她是我的妹妹，就不會允許任何人傷害她。”白陽嘴上說個不停，手裏的刀也沒慢下來過。

    “白小花”冷笑：“何需了解？人，都是一樣的，隻有我才能保護她！”

    又是一道驚天的刀罡斬出，白陽直接飛出近百尺的距離。

    “噗！”一大口逆血從白陽的喉嚨裏湧出，“該死，這第二人格完全不聽人話。”

    “白小花”冷言道：“這裏是屬於我和她的識海，你不可能贏過我。”

    白陽半蹲著歎了一口氣，隨後強撐著站了起來：“唉，你應該不清楚，什麽是神魂心橋吧？這裏不是屬於你們的識海，是我們和你們的識海！”

    “白小花”愣神：“你——們？”

    白陽淺笑一聲，收回了雙刀，以近乎平淡地眼神看著“白小花”。

    “白小花”冷哼道：“故弄玄虛。”

    當“白小花”直衝白陽襲來，一股突如其來的熱浪迎麵而來，直接將她掀翻在地。等她再站起來，她隻看見兩個“白陽”站在她麵前，隻是這兩個“白陽”的氣質完全不同。

    “交給我吧。”姬少羽說完，閑庭信步地朝著“白小花”走去。

    “啊——”“白小花”仰天歇斯底裏地大吼，隨後直朝姬少羽殺來。

    姬少羽輕輕一擺手：“靈神鎖。”

    ······

    心橋識海。

    姬少羽能通過心橋出現，也在白陽的計劃範圍之內，而且這樣一來，姬少羽再怎麽折騰，也不會扣白陽的壽命。

    經過一番“激烈”的戰鬥，“白小花”毫無懸念地被控製住了。

    白陽慢慢走上前，耐心地詢問：“小花到底在哪？”

    “白小花”即使被神力鎖鏈束縛，依然閉口不言。

    白陽自顧自地點點頭：“你不說也沒關係，我慢慢找，一樣能找到。”

    “白小花”突然急了：“你休想，叫幫手算什麽本事？”

    白陽一臉迷惑，但還是認真地回答：“他可不是我的幫手，換言之，你是為了保護小花，而他既保護我，也保護我身邊的人，我覺得我們的目的都一樣，我們是可以互相理解的。”

    “白小花”並不認同白陽的話，卻也不想再多說一句話。

    “既然如此，我們隻能暫時封印你了。”白陽說完，給了姬少羽一個眼神。

    姬少羽右手一蓋，“白小花”便直接被封印在識海深處，與此同時，姬少羽也消失不見。

    隨著“白小花”被封印，混沌散去，真正的識海世界浮現在白陽眼前，當然，還有真正的白小花。

    “哥哥。”經過洗骨換髓，白小花的容貌和身體更加成熟了，但她的本質還是那個活潑可愛的小姑娘。

    “小花。”白陽欣慰地笑了一聲，然後就消失了。

    現實。

    “咳咳咳。”白陽醒過來後咳了幾口瘀血，李婉青連忙上前將他扶了起來，“沒事——爺爺，可以撤掉鎖鏈了。”

    白寧淩揮手撤去鎖鏈，眼中帶著幾分讚賞和欣慰：“西涼有你這樣的年輕人，未來可期啊。”

    “爺爺過譽了。”白陽自謙道。

    白小花猛然醒來，緊接著向白陽的方向撲倒：“哥哥！”

    白陽輕輕撫摸白小花的頭：“好了丫頭，已經沒事了。”

    “哥哥對不起。”白小花愧疚地說道。

    “傻丫頭，哥哥真的沒事。”白陽兩手輕拍白小花的肩膀，認真地說道。

    李玖玥在一旁露頭：“嘻嘻，小花，歡迎回來。”

    “嗯！”白小花給了李玖玥一個擁抱。

    白寧淩歪嘴一笑：“好了小子，第二件事呢？”

    “我正要說呢爺爺，第二件事就是——婉青也準備渡劫了。”白陽陳述道。

    ······

    李婉青的能力極限隻能引動地脈雷，但這在修仙者當中已經非常不錯了。在眾人的幫助下，她成功渡過了地脈五雷劫，修為也直接提升到了金丹二層巔峰。

    這時，已經過去了一個月。而之前，白陽一直無意間忽略了白小花的修為，直到他突然想起來，最後才知道白小花的修為居然足足有金丹六層巔峰，隻比當時的白陽低了一層。

    由於白小花的修為提升太快，她並沒有太多的時間用來穩定根基，甚至難以操縱相對強大的力量，在這方麵，白寧淩花了不少功夫教導她，最後也算是有所成效。

    李玖年和李玖玥也在天池濃鬱的靈氣滋潤下提升了自身的修為，距離結晶期的巔峰又近了一步。

    夥伴們這麽努力，白陽自然也不能懈怠，又靜修了兩月，修為足足提高了兩層——金丹九層巔峰，距離金丹大圓滿一步之遙。

    此時，距離大荒試煉不到一個月。

    ······

    “爺爺，有什麽辦法能徹底消除小花體內的第二人格嗎？”

    “嗯——這個我也不知道，但是如果你能到達天狼山頂峰找到天狼神，或許他會有辦法。”

    ······

    “你確定要瞞著他嗎？”

    “為了國家的未來，他一定能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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