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3章流言滿城拘押入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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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近黃昏,蘇良回到了
一路
他都沒想明白到底是誰要陷害
他初來汴京,莫說得罪人,就連熟人都沒有幾
如果非要找個理
那恐怕就是有人以為他是新黨,故而在將這些館閣才俊一鍋端的同時,順便也為他羅織了個罪
入
蘇良出門吃了碗麵,突然想起一人,然後奔往朱雀門東的麥秸
麥秸巷
有一家毫不起眼的書鋪,名為:劉記書
書鋪掌櫃,人送外號:劉長
此書鋪,看似隻售賣聖賢書籍、筆墨紙硯這類尋常之
其實真正的盈利買賣是民間小
汴京城內,出版民間小報者有大幾十
大多都是無名黑作
因內容一旦涉及朝政機密,懲罰甚
不過,小報對朝廷邸報內容有傳播作用,也是底層官吏和百姓了解時事的一個窗
故而朝廷對民間小報的管製時嚴時
此行當甚是暴
現已發展成為了一個非常龐大的產業
兩府三司、部、寺、監、知雜司、進奏院等衙門幾乎都有吏員充當販賣信息的探
禦史們風聞奏事的情報,有一部分便是來自小
蘇良知曉這位劉長耳的小報買賣,乃是來自察院書寫人老洪的介
他徑直走到櫃台前,看向一位身穿灰衫,脖子上掛著一塊八卦圖木牌的山羊須中年人,問道:“可是劉掌櫃?”
劉長耳微微點頭,笑問道:“客官,要買些什麽?”
“我是察院書寫人老洪的朋友,想打聽一些事”
“裏麵請!”
劉長耳拉長聲音,臉上的笑容燦爛起
賣消息可比賣書賺錢
少
二人來到後方的茶室
劉長耳笑著說道:“你既然是老洪的朋友,那就是我的朋友,給你便宜一些!”
“我想打聽一個女子,她是個歌伎,名為秋娘,昨晚還在清風樓為蘇舜欽、劉巽等一眾官員跳舞,我想知曉她與汴京城哪些官員有來往?”
聽到此話,劉長耳突然打量起蘇
“你是監察禦史裏行蘇良吧!”
“你……你怎麽知道?”
蘇良沒想到對方一下子就猜中了他的身
“察院老洪的朋友,二十來歲,又來問詢進奏院宴飲之事,不難猜,不難猜!”
劉長耳盤著手裏的八卦圖木牌,一臉興奮地問道:“我很欣賞你那篇《懶官疏》,秋娘稱昨晚與你有歡合之舉,到底是不是真的?”
劉長耳一臉八卦的表
蘇良沒想到對方知曉的這麽多,當即黑臉道:“純屬造謠!是你問我還是我問你?”
劉長耳放下好奇心,伸出一根手
“一貫隻需一貫錢,我立即就告知你歌伎秋娘與哪位官員有來往!”
蘇良出門前,知曉要花錢,故而隨身帶了兩貫
他將一貫錢放在桌子
劉長耳收起錢,當即爽快地吐出五個字:“樞密使夏”
“近年來,夏竦培養了數十名歌伎,那秋娘便是他的人,若秋娘所言為假,那定然是夏竦指使”
“夏竦?我與夏樞相並不相識,他為何會誣陷我一個後輩?”蘇良一臉不
劉長耳頓時笑
“我知道!”
“為何?”
“一貫”劉長耳伸出一根手
啪!
蘇良麵色焦急,將僅剩的一貫錢也放在桌
“因為你的《懶官疏》唄!此文章傳到汴京時,百姓們都以為是罵夏竦自從夏竦兵敗西夏後,便成了百姓心中的懶官代估計就連夏竦都以為你罵了他,夏竦心胸狹窄,錙銖必較,尋到這個機會,自然要栽贓你!”
“見過撿錢的,還沒見過撿罵的!”蘇良有些無語,沒想到自己無意中就得罪了當朝樞
他細思極
如果真是如此,那此事一定會被人推波助瀾,鬧得越來越大,官家定會下令嚴
蘇良已預感到,明日自己可能還會被傳喚到開封
不過不是問話,而是拘
蘇舜欽是名臣蘇易簡之孫,嶽丈還是當朝相公杜
王益柔是名門之後,他爹王曙也做過相
其他參與酒宴的人,不是官二代就是官宦子弟,人脈頗多,自有人說
唯獨蘇良,沒有任何靠山和背
若被拘押,絕對是無人說情,無人來
唯一可能會替他說話的監察禦史包拯,也會因避嫌,而不能參與此
蘇良可不願仕途就這樣完了,名節就這樣壞
唯有自
他想了想,道:“劉掌櫃,你能不能幫我辦件事?”
劉長耳笑容燦爛:“隻要錢到位,保您滿”
“我想讓貴店小報將歌伎秋娘是夏竦所養姬妾之事透露出去,並暗指我乃是被誣陷的,務必讓全城百姓都知”
劉長耳捋了捋山羊須,道:“可以,後日見報,如何?”
“”
“十貫”劉長耳說
“我身上的……錢不夠了,稍後你尋人跟我回家去取即可!”
蘇良月俸正俸、添支、職錢、薪碳衣糧等總和)不過五十貫左右,今晚就花了十二貫錢,不由得有些心
但為了仕途和名聲,別無他
……
翌日,近午
蘇良來到大相國寺附近的一座茶
汴京城內的最新消息,一方麵來自小報,另一方麵來自茶
大宋百姓,最喜歡嘮的便是官員們的花邊新
蘇良也曾來過一
沒想到這次來,聊天的主要對象竟變成了自
他到茶館時,裏麵已經坐了近八成
所聊之事,正是前天晚上的進奏院
“那位以漢書佐酒的蘇子美,仕途算是完了,監主自盜可是重罪,估計要被削職為民了!”
“蘇子美算什麽,集賢校理王益柔才是捅破了天!那句‘醉臥北極遣帝扶,周公孔子驅為奴’實在太過於猖狂,讓帝王當他的拐杖,讓周公、孔聖人做他的仆人,放在他朝,都能淩遲處死了!”
“王益柔酒後失言,其實是在歎自己不得誌啊,可惜了!”一位年輕書生感歎
這時候,一位手拿小報的中年人興奮地開口
“列位,你們可注意到那位年輕的台諫官,就是那個寫下《懶官疏》的蘇良,他在酒宴上沒出錯,但在酒宴後,卻與一名歌伎有了魚水之歡,還被歌伎舉報了,台諫官狎妓,仕途可是徹底完了!”
“我還聽說,他是因狎妓不給錢,那歌伎才去開封府揭發了他,空有一身好文采,卻做如此下流之事,真是愚蠢至極!”
“那名歌伎喚作秋娘,我見過的,身段妙曼,一雙眸子極為勾人,沒幾個男人能不動心!”
……
茶館的討論者們,從不在乎得來的消息是真是假,他們隻圖一
並且有人很會編故
正所謂三人成虎,很快就將“蘇良狎妓不給錢”的虛假之事落實
不多
蘇良就被罵成了一個吝嗇、好色、貪財的衣冠禽
坐在其中的蘇良,臉色鐵
流言如刀,辯解已徒
他預計不到午時,自己狎妓不給錢的無恥行徑就會傳遍全
甚至傳著傳著,還有可能變成“霸王硬上弓
更可怕的是——
一些朝廷官員習慣於將這些民間撰造的無根之語,當作彈劾的證
若蘇良不能自證清白,這些流言足以徹底毀掉
蘇良不願再聽下去,當即返回了
他剛到家沒多久,開封府便來人將他帶走
這一
不是傳喚問話,而是拘
蘇良不用想也知道,這是有人給官家上了眼
此案要嚴查嚴辦
吳育將參與酒宴的十三名京朝官全關進了府
他不再審訊,而是將每人都單獨關押,然後給了一份筆墨紙硯,讓眾人自訴罪
蘇良思索片刻後,蘸墨提筆,喃喃道:“唯有置之死地而後生了!”
目前,他最大的本領,便是能用前世的思想結合當下時事,寫得一手好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