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85章論官場傳話的藝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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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拱殿
群臣無一人離
首相杜衍看向夏竦,不滿地說道:“夏樞相,你與眾官以請辭相逼,實在下作了些,官家還正吃著藥呢!”
“我還不是為了守住祖宗家法!”夏竦一臉委
“接下來該怎麽辦,是諸位請辭還是等著官家向諸位道歉?”歐陽修白眼
夏竦後麵的官員皆是一臉便秘的表情,要多難看就有多難
這下子徹底搞僵
這
副相陳執中突然喃喃自語道:“我們的錯,這是我們的錯!”
頓時,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陳執中身
夏竦一臉睥睨地看向陳執中,暗道:這個老東西不會要出爾反爾吧!
廷議前,他與陳執中交談
這位一向以官家馬首是瞻的從龍之臣,之所以站在趙禎的對立
一方麵是因他也想維護士大夫官員的這種榮耀,另一方麵是他認為官家必將妥
於是,才與夏竦達成共識,出言反
陳執中扭臉看向眾
“依照官家的性格,一般不會說出‘不做官家’這種話來”
“諸位不妨站在官家的角度想一想,有沒有可能,官家以為我們和他爭的,不是是否要堅守祖宗之法,而是皇權厲害還是士大夫官員之權更厲害?”
“官家突發疾病,大家立即上奏請求喚宗室子入宮,甚至要立太雖然杜相將奏疏全都燒了,但曹皇後可都是看過的,她能不告知官家?”
“官家最厭的便是早立太咱們先前的行為已涼了官家的心,而今又要極力證明咱們的權力高於官家之權,官家剛才說的可能並不是氣話……”
聽到這個猜測,群臣都有些急
“這……這……極有可能啊!”有文官喃喃
王拱辰不服氣地道:“我……我們的權力皆來自官家,我們沒想要與官家爭個高低啊!”
夏竦大手一
“咱們的想法不重要,最怕官家是這樣想的!”
群臣一下子找到了趙禎發怒的根本原
“那……那……接下來如何是好,任官家下旨處決了楊日嚴?”王堯臣疑惑
這時,杜衍開口道:“不是不可”
“楊日嚴此次罪孽深重,判死刑並不為過,老夫覺得可官家已將他的罪狀貼在貢牆上,再告知天下將其判處死刑也不可避我們現在唯一能爭取的是,將其在牢內殺,不遊街,不在百姓麵前”
夏竦、吳育、王堯臣三人率先點
雖然都是死,但後續影響卻不一
宣判楊日嚴死刑,相當於官家打了全天下士大夫一個響亮的耳
而楊日嚴若再遊街,在百姓的臭罵聲死去,那相當於又讓百姓打了所有士大夫官員的
官員們能允許士大夫之權向皇權妥協,卻絕不允許自己向百姓妥
頓
有臣子附和道:“如此做法,可以接受,可以接”
王拱辰撇嘴道:“這……這不還是開了斬殺士大夫的先例?”
“莫非王中丞還有更好的辦法?”吳育看向王拱
王拱辰頓時不再說話
蘇良在一旁聽得直想睡
這群相公們思慮的實在是複雜,一個比一個心眼都
認慫後,還在想著如何能將此事對士大夫官員的傷害降到最
這時,歐陽修也煩了,忍不住道:“你們這個主意,官家能不能答應還不一定呢?”
此話一出,殿內又安靜
趙禎還真不一定能答
既然殺了,定然就想著全民圍觀,當街處
“答不答應,總要試一試,官家有病在身,我們不能全去,最好指派一人”
夏竦突然看向蘇
“景明,你深得官家器重,又擅於言談,你將此建議告知官家如何?若能成,此事記你首功!”
此刻,杜衍、陳執中、吳育、歐陽修等人看向夏
腦海裏隻有兩個字:無
誰當這個出頭鳥,向官家提出斬殺士大夫這個建議,日後若再有士大夫被處以極刑,這個人絕對是被戳脊梁骨
唐介率先站到蘇良的前
“夏樞相,您貴為帝師,官家對您向來尊敬,下官建議您去較為合適!”
“下官也是這麽覺”歐陽修在一旁補充
就在夏竦麵色尬尷之時,蘇良突然開口道:“我”
說罷,蘇良便朝著偏殿走
歐陽修和唐介想攔都沒有攔住,夏竦的臉上則露出淡淡的笑
片刻
內侍通報,蘇良來到了偏殿茶
趙禎並沒有想象中那麽暴怒,此時的他正在翻讀一本閑
他示意蘇良坐
而後一個小黃門為蘇良端了一杯茶
蘇良朝著趙禎微微拱手,喝過一口茶水後,道:“官家,你氣兒消得差不多了吧!相公們遣我來向您提個建議?”
“”
“官家可下詔殺楊日嚴,但不可遊街示眾,不可在百姓麵前處死,須在牢內殺!”
“不行!”趙禎幹脆果斷地拒絕道,“朕必須要遊街示眾,必須要讓百姓將楊日嚴痛罵一頓,不如此,朕對不起開封府的百姓!”
“官家,我還沒說完,還有一個條件,楊日嚴行刑之日,所有京朝官必須觀刑!”
“嗯?官員觀刑?”趙禎不由得抬起頭來,道:“這是他們要求的?這是你提的吧!”
蘇良微微點
士大夫官員們不願讓百姓扇臉,那就讓他們自己扇自己的
百官觀刑,足以讓他們對皇權產生畏懼
“這個條件嘛,朕能接受,他們若沒異議,明日便行刑!”
“是,官”蘇良當即站起身,朝外走
……
很
蘇良再次回到了垂拱殿,且麵帶笑
夏竦激動地問道:“官家……官家這麽快……就答應了?”
蘇良點了點頭,但又說道:“不過還有一個小條”
“什麽條件?”
“行刑之日,百官觀刑!”
頓時,一些官員瘋狂搖
在他們眼裏,讓他們觀刑就是他們做錯了事情一般,他們覺得是對士大夫官員身份的一種侮
夏竦微微皺
“這……這……不太好吧,能不能再與官家……”
蘇良直接打斷了夏竦的話語,道:“官家說了,若諸位不答應,他便不再上朝了!”
此話,一下子將眾臣噎住
“答應,答應,我答應!”杜衍率先開口
“如此,官家已經算做出讓步了,諸位難道還真等著官家出來道歉?”歐陽修瞪眼
“我沒意見!”
“我沒意見!”
“我沒意見!”
……
群臣紛紛點頭,都不願再與官家爭論,此事鬧得已經快導致君臣關係破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