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牧笑了笑，絲毫不在意：“兵不厭詐，自古如此。”
    “怎麽，當家的是想要反悔？”
    薛定方立刻將玉菩薩擋住：“陛下，我們輸了，就不會出爾反爾。”
    “現在大雨，還請陛下整頓一下，隨我入落鳳山坐下詳談。”
    秦牧點點頭：“好。”
    “朕給你個麵子。”
    “來人，收拾一下，準備入山！”
    “是！”
    玉菩薩雖不服，但礙於賭約在前，加上薛定方的阻止，她也隻能認了。
    ……
    數個小時後，三千禁軍的營地由土家寨外搬到了落鳳山。
    傾盆大雨下的城寨內氣氛詭異，禁軍和土匪們相互防範，誰也不服誰。
    老虎廳內，安靜異常。
    秦牧已經換上了一身幹淨的衣服，正悠閑喝著喜順遞來的茶水。
    這時候，薛定方終於姍姍來遲。
    “參見陛下。”
    秦牧挑眉：“怎麽，商量好了？”
    “她呢？”
    薛定方深吸一口氣：“陛下，老夫全權負責此事，至於當家的，她……身體不適。”
    秦牧笑了笑，估計這女人是不想當麵服這個軟。
    不過，這個也不重要了。
    “好。”
    “那你說吧。”
    薛定方拱手，似乎在謝秦牧的包容，而後開門見山道：“陛下，落鳳山願意歸順，但有三個條件。”
    此話一出，立刻引得黃清等人怒喝。
    “哼！”
    “你們輸都輸了，有言在先，現在又來講條件，是何道理？”
    “沒錯！”
    “我看你們就是欠打！”
    薛定方自知理虧，沒有反駁什麽，顯得無比沉穩。
    秦牧抬手，阻止了手下的嗬斥。
    “先說來聽聽，什麽條件。”
    他沒有直接答應，也沒有直接拒絕，作為談判高手，作為皇帝，他也不會意氣用事。
    薛定方目光閃過一絲敬佩，這樣的天子很難讓人相信才二十一二歲。
    “陛下，第一，您要承諾每年免除落鳳山在內的二十多個村寨的糧稅，地稅。”
    秦牧聞言，直接點頭，二十多個村寨而已，本來也沒有多少。
    “這個沒問題。”
    “朕會親自督促此事，並且朕承諾每年會給當地一些糧食上的補助。”
    薛定方鬆一口氣：“謝陛下。”
    “第二個條件，陛下要承諾，不再對過往之事的追究和報複。”
    秦牧還是直接點頭，在他看來，落鳳山的土匪其實都不是壞人，和傳統土匪有本質區別，而且一旦歸順，就算是戴罪立功了。
    “朕同意。”
    薛定方又道：“第三個條件，即落鳳山三千多人馬何去何從的問題。”
    “他們都是鄉野村夫，識字的並不多，若是成為陛下的手下，恐無法適應官場，不知道陛下能不能讓他們就地成立一支民兵隊伍，聽陛下差遣便是。”
    這一次，秦牧選擇了搖頭。
    他看中想要招攬，就是自己用人之際，希望這支軍隊能擴充到京城去，以麵對以後的突發情況，如果放在地方上當民兵，那就等於沒招安。
    “朕知道你在擔心什麽，但你完全可以放心。”
    “這些人隻要歸順，就是朕的軍隊，不存在出身背景的問題，糧餉朕不會虧待你們，其次，隻要忠於朕，任何人都無法針對和迫害你們。”
    “朕的馬弓營就是土匪出身，但現在是朕最器重的軍隊，不信，到時候你們到了京城可以去打聽。”
    “朝堂上的事，牽扯不到你們。”
    秦牧的坦白給了薛定方一些信心，不過他緊蹙的眉頭依舊有些不放心，顯得猶豫。
    可他深知，秦牧願意給承諾已經是夠給臉了，夠寬宏大量了，再這麽僵持下去，就是太不識好歹。
    “好吧。”
    “既如此，那草民願代替落鳳山三千五百多號人歸順陛下！”
    秦牧露出一抹微笑，而後站了起來。
    “等等，你的條件說完了，朕也有一個條件。”
    此話一出，薛定方詫異地抬起頭：“陛下，敢問是何條件？”
    秦牧笑了笑，脫口而出：“你！”
    “我？”薛定方沉穩而老練的眸子微微閃爍。
    “朕不僅要落鳳山歸順，還希望你能加入進來。”秦牧目光誠懇而有力。
    薛定方聞言苦澀一笑：“陛下，老夫隻是一鄉野匹夫罷了，偶然機會得到殘篇陣法，才會班門弄斧一二，也被陛下破解。”
    “況且，老夫年事已高，就算是當一馬前小卒，都難當大任。”
    “還請陛下諒解。”
    秦牧不可能信這樣的話，他一向目光很準，負手踱步道：“你和朕都是聰明人，這樣的話隻能騙騙普通人。”
    “梅花陣法這樣的陣法常人就算是撿到了，也不知道如何調兵遣將。”
    “而且你今日的表現已經足以說明你不僅不是一般人，而且絕對有著軍旅經驗！”
    薛定方欲要說什麽。
    秦牧擺手：“你不用急著解釋什麽。”
    “朕愛才，但也不會逼迫什麽。”
    “朕看得出來，你對朝廷，對朕其實也有很深的成見，或者說不信任。”
    “朕想解開這種誤會。”
    一個皇帝把話說到如此地步，已是給了天大的麵子和仁義。
    薛定方張了張嘴，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繼續裝傻充愣，其實沒有太大意義，他很清楚瞞不過眼前這個深不可測的年輕天子。
    良久。
    老虎廳極致的安靜，終於，傳來薛定方的一聲歎息。
    “好吧，陛下慧眼如炬，草民佩服不已。”
    “其實……老夫的確從過軍。”他猶豫著承認。
    此話一出，秦牧眼睛猛的一亮：“那支軍隊？”
    薛定方抿了抿唇：“鎮威軍。”
    此話一出，黃清等都統的眼神瞬間肅然起敬。
    “陛下，鎮威軍啊！”
    “就是先帝時期那一支攻無不克，戰無不勝，先後擊敗南詔兩次，平複八王之亂的鎮威軍！”
    秦牧臉色逐漸嚴肅，大腦開始搜索著關於這一支軍隊的記憶。
    “你的真名不叫薛定方吧？”
    薛定方苦笑，臉上些許皺紋，透著歲月的洗禮，拱手道：“陛下厲害，老夫本名的確不叫薛定方。”
    “不過，以前的名字估計陛下也不會有什麽印象。”
    言語間，他有一種落寞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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