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遲來的懺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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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司宴的心就像被人狠狠拽住了,滿滿的全是心疼。
    明溪一直都是小白兔一樣的性子,竟然會被逼到這步田地。
    死裏逃生的宋欣恢複了呼吸,急切地咳嗽起來。
    文美娟見女兒沒事,懸著的心放下,轉頭惡狠狠看向明溪,罵道:“小賤人,你竟然想掐死我女兒!”
    “她,活該!”明溪簡潔吐字,戾氣不減。
    文美娟竟被她震懾到,心底生出懼意。
    特別是此刻明溪身上還凝聚著剛剛那駭人的殺氣。
    宋欣緩過神來,嚇得快尿了,哭著喊著:“媽......媽,她要殺我,你幫我打死她!”
    文美娟看著女兒這樣,心疼得不行,轉臉就猙獰著要去扯明溪的頭發。
    隻是還沒靠近,就聽‘嘭’一聲,文美娟被踹出了門外。
    傅司宴甚至都不願看她們母女倆一眼,嫌惡吩咐:“給我拖出去,再發現直接扔到河裏!”
    終於,靈堂恢複了該有的平靜。
    傅司宴跪下對著外婆的遺像,認認真真磕了三個頭。
    祭拜完外婆後,他緩步來到明溪麵前,看著她白如紙片的小臉,一向堅硬如鐵的心,此刻塞滿了悔恨和自責。
    像是有人在掄起拳頭一拳一拳打他的心髒,一陣劇痛。
    她那麽卑微求他回來看外婆的時候,他說了什麽?
    他說她胡鬧、幼稚、惡毒,他讓她冷靜冷靜。
    在她最無助的時候,他毫不猶豫拒絕了她的請求,還用這些絕情的語言傷得她體無完膚。
    他讓外婆帶著遺憾走!
    他就是個混蛋!!
    “明溪......對不起......”
    傅司宴跪到明溪身側,鳳眸裏帶著悔恨和心疼,想去拉她的手。
    卻被明溪狠狠甩開。
    這會,她雙眼紅腫,長發淩亂,孝服皺成一團,一點都不體麵。
    可她不在乎,她現在沒有在意的人了。
    別人的眼光,她不在乎。
    她雙眸沒有一點溫度,冷淡至極,“傅先生,祭拜完就可以離開了。”
    傅司宴的心狠狠一顫。
    她叫他傅先生......
    明明出國前,她還勾著他的脖子,媚眼如絲,一聲一聲叫他老公。
    那語調,將他的心都給融化了。
    隻想這輩子都膩在她身上。
    可現在她的語氣疏離得像個陌生人,仿佛他出了這個門,兩人就毫無關係了。
    傅司宴俊臉泛白,鳳眸澀痛難忍,“明溪......我知道你生我的氣,我不知道你說的是真......”
    明溪冷冷打斷,“傅先生不走,是要我報警嗎?”
    她的無情讓傅司宴心底的恐慌蔓延。
    他不想也不能失去她!
    “明溪對不起......”
    他遲來的懺悔隻換來明溪冷冷的三個字。
    “滾出去!”
    文綺也恨鐵不成鋼,但這個時候兒子在這,無疑隻會激怒小溪。
    她掄起拳頭在傅司宴身上狠狠捶了兩下,冷著臉:“出去跪著!”
    傅司宴抬頭看了看明溪,她眼眶空洞泛紅,卻強忍著不落淚,也不看他一眼。
    見傅司宴還不願走,文綺隻得連拖帶拽把他拉出去,讓他跪在靈堂外麵。
    看著兒子俊臉難得的落拓憔悴,她氣道:“早知今日何必當初!你先跪著,等小溪氣消了再看你造化吧。”
    傅司宴低頭,一言不發。
    不多時,外麵就淅淅瀝瀝下起雨來。
    傅司宴就跪在靈堂的側門,雨水將他昂貴的西裝打濕浸透,可他依舊跪得筆直,誠心懺悔。
    明溪一抬眼就看到了。
    如果是以前她肯定會因為心疼而心軟,選擇原諒他,但現在她選擇無視。
    原來,對一個人的愛漸漸消散,竟然是這種感覺。
    隻是很平靜的,看它流逝。
    下午的時候,傅懷深竟然過來了。
    路過傅司宴的時候,眼神都沒往下落,直接進去。
    他送了十丈花儀,進靈堂給老太太上香磕頭。
    隨後,他來到明溪麵前。
    感念他的數次幫助,明溪撐著身子站起來謝禮,隻是站得急,眩暈來襲,她晃了晃身體,幸虧傅懷深虛虛一握,才勉力站住。
    這一幕,深深刺痛了傅司宴的眼睛。
    明溪和小叔......怎麽會認識?
    傅懷深並未多留,祭拜後就準備離開。
    行至門口時,傅司宴率先叫了他一聲:“小叔。”
    傅懷深停下腳步,深沉的眸落下。
    傅司宴臉色難看:“小叔,明溪是我老婆。”
    這話有警告,也有試探。
    因為這個人不是別人,是他小叔。
    外人都以為傅懷深36歲還未踏入婚姻,是因為沒玩夠。
    可他是知道的,小叔心底裝了人。
    甚至為了這個人不惜跟爺爺反目成仇。
    不過,他隱約知道那人是個大家閨秀,跟明溪八竿子打不到一起。
    所以這會,他更多的是試探,試探傅懷深的用意。
    傅懷深麵色看不出異樣,隻淡淡道:“我知道她現在是你老婆。”
    現在?
    這話可以拆分幾種意思,傅司宴臉色驟然鐵青。
    可傅懷深並不跟他多談,轉身離開。
    傅司宴握在一側的拳頭倏然收緊。
    到了晚飯的時候。
    明溪依舊是勉強喝了水潤喉,什麽都吃不下。
    門外,傅司宴想說什麽,但他現在沒資格勸明溪吃點什麽。
    晚上,明溪在靈堂守夜。
    這是她能陪奶奶的最後一晚,明早奶奶就會下葬。
    雨還在下,傅司宴依舊筆直地跪在門外,這是他能為外婆做的最後的事。
    文綺看著門裏門外的小兩口,心底一陣痛。
    好好的兩口子......怎麽就這樣了......
    這事,她又不敢讓爺爺知道,爺爺一直在保養身體,知道了怕是不得了。
    文綺的身體也不好,堅持不了整夜,就跟張姨換崗。
    主要是輪流守著明溪,三天粒米未進,隻喝了一點水,明溪現在全憑一口氣撐著。
    文綺看著就心疼。
    很快,晨光熹微。
    明溪按照習俗披麻戴孝,送外婆最後一程。
    她手捧著外婆的遺照,身影瘦小卻堅定。
    雨還在下,她恍若無感,傅司宴撐起一把黑傘,全部傾斜在明溪頭頂上,為她擋住雨幕。
    本來冷清的送行,人卻突然多了起來。
    原來,是傅司宴讓周牧去通知明溪以往在這的鄉鄰,願意來送的就送一程。
    老太太良善一輩子,積了福報。
    很多鄉鄰一傳十,十傳百,認識的不認識的,都來送老太太一程。
    墓地,就離父親的墓地不遠。
    當封層的那刻,明溪突然瘋了一樣撲上去,對著骨灰盒嘶啞地喊著。
    “外婆,謝謝您成為我的外婆......
    因為有外婆在,小溪一直覺得很幸福......
    您不要忘了我,下輩子我們還要再見麵行嗎......
    下輩子,我們還做親人,下輩子,換我來愛護您......”
    明溪字字泣淚,聲嘶力竭,現場的人無不動容地紅了眼眶。
    等一切完成後。
    明溪整個人像是被抽走最後一口氣,一張臉白得駭人,連站著的力氣都沒有了。
    她搖晃了一下,傅司宴連忙伸手拖住她的手臂,叫了聲,“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