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小安安應該還是很愛他的吧。
    那麽小的小不點。
    還要過幾天才滿三歲。
    什麽都不懂的年齡。
    可小安安心裏清楚，他始終是她的爸爸。
    但他卻是一個十分不合格的爸爸。
    在小安安還在媽媽肚子裏的時候，他強行要打掉她。
    那麽冷漠，那麽堅決地要帶喬蕎進手術室。
    幸虧當時喬蕎苦苦哀求醫生，留下了這個孩子。
    如今看到小安安那可可愛愛的樣子，想想當時自己是多麽的渾蛋。
    他應該感謝喬蕎。
    是她的堅持，才留下了小安安。
    因為有了小安安，他的心裏才又多麽了一份柔軟，多了一份牽掛，不會活得那麽孤獨。
    隻是這三年來，他從不曾盡過一個父親的義務。
    安安出生的時候，他不在身邊。
    安安的成長，他也很少陪伴。
    做為商氏集團的決策者，他沒辦法像何啟東一樣，抽出更多的時間，去盡心盡力地陪伴安安。
    在屏風外麵，站了好一會兒。
    一直沒有進去。
    他靜靜地思考著。
    現在這樣的結局，或許是最好的。
    喬蕎跟他在一起不快樂，在他身邊也沒有安全感。
    他沒辦法放下事業，沒辦法像何啟東一樣全心全意地陪伴小安安。
    魚和熊掌終究是無法兼得的。
    與其自怨自艾。
    不如像喬蕎說的一樣：能忘就忘了吧。
    放手和成全，未必是一件壞事。
    隻要喬蕎幸福就好！
    收拾好情緒，商陸邁開了步子。
    繞過屏風，紳士泰然地走進去，“抱歉，我來晚了。”
    “沒事。我們也剛到沒多久。”喬蕎禮禮貌貌地應了一聲。
    然後招呼了服務員，讓其趕緊上菜。
    商陸隻那麽短暫地打量了她一眼。
    這種讓人窒息的疏離與禮貌，把他和喬蕎之間的距離越拉越遠。
    曾幾何時，這個女人是他在這個世界上最親密無間的人。
    而如今，他不得不配合她，跟她保持著楚河漢界般的距離。
    麵上紳士沉穩地坐下來。
    實際卻窒悶得快要透不過氣。
    好在小安安今天主動跟他說話了。
    “爸爸。”
    小安安從媽媽的腿上爬下來。
    來到爸爸麵前。
    昂著小腦袋，滿眼水靈靈地看著爸爸。
    “你今天好像更帥了哦！”
    “是嗎？”商陸彎了彎腰。
    抱起萌萌的小娃娃，坐到自己的腿上，“爸爸今天哪裏變帥了？”
    小安安果然是小天使。
    就這麽跟他說一句話，仿佛就能驅盡他心中所有的煩悶與無助。
    那軟軟甜甜的聲音，仿佛是帶著神奇的治愈力量。
    他喜歡聽小安安軟軟甜甜的聲音啊。
    小萌娃也說不上來。
    她打量著自己的高冷爸爸。
    或許是他今天穿的西裝沒有那麽正式，是休閑的。
    有種更容易接近的親和力吧。
    又或許是，今天的爸爸，好像嘴角帶著一絲微笑吧。
    “爸爸穿這身衣服，就是帥帥噠。”
    “小嘴真甜。”
    商陸輕輕捏了捏小安安嬰兒肥的可愛臉頰。
    “爸爸給你帶禮物了哦。”
    “謝謝爸爸。”
    喬蕎瞧著這兩父女。
    心裏不知道是個什麽滋味。
    如果和商陸不曾分開，這兩父女應該會多出許多共處的時間吧。
    她知道，今天安安主動讓商陸抱，是因為她提前教了她。
    不然，這小萌娃不會這麽主動的。
    這孩子，就是懂事。
    知道照顧大人的感受。
    收到禮物，小安安對公主裙和娃娃不怎麽感興趣。
    唯獨那一盒包裝精美的巧克力。
    瞧一眼，小萌娃兩眼放著光，“哇，巧克力哎，我最喜歡吃巧克力啦。”
    喬蕎皺眉。
    看了商陸一眼，“不是說不帶零食嗎？這麽大一盒巧克力，安安吃了牙齒又該蛀了。”
    安安的牙齒含鈣量少，容易蛀牙。
    三歲而已，看過好多次牙醫了。
    別的小朋友，三歲剛剛長齊牙齒，滿口大白牙。
    安安卻蛀了好幾顆。
    每一次去補牙，都會先做根管治療。
    疼得哇哇大哭。
    卻還不長記性，依然喜歡吃零食。
    每次都會背著她，偷偷的吃。
    大概這就是小孩子的天性吧。
    旁邊的何啟東，忙打圓場，“唉，沒事，商陸大老遠從意大利帶回來的，安安也喜歡。”
    喬蕎沒有再說什麽。
    但商陸卻感覺自己像做了錯事。
    忙向她保證，“下次我記住了，不給安安帶零食。”
    喬蕎摸了摸安安的小腦袋，“爸爸給的巧克力，一周隻能吃兩顆，嗯？”
    小萌娃伸出微胖的小手指，“一天一顆，可以嗎？”
    “不行。”喬蕎斬釘截鐵。
    小萌娃可可憐憐道，“求求媽媽了。”
    “再講條件，就全部還給爸爸。”安安臉色嚴肅起來。
    小萌娃立即扁了扁嘴，就要哭出來。
    商陸忙安慰，“聽媽媽的，乖。”
    小安安的性格，大概是像喬蕎。
    有些倔強。
    眼淚明明要掉出來，硬是憋了回去。
    眨眨眼，乖乖道，“一周兩顆就兩顆嘛。”
    有兩顆，總比一顆也沒得好。
    “我都乖乖聽媽媽的。”
    難過的情緒來得快，也去得快。
    小萌娃很快就沒事了。
    吃過晚飯後，三個大人帶小安安去了遊樂園。
    鵬城的歡樂穀有夜場票。
    商陸直接給買了通票。
    喬蕎帶著安安坐旋轉木馬的時候，兩個大男人站在圍場外麵，一起看著她們兩母女。
    各懷心思。
    商陸是心酸的。
    今天還能以借看女兒的名義，多看一眼喬蕎。
    一會兒送他們回去後，又要過一個月才能相見。
    連發一條微信，也得是以安安為話題。
    這種克製，很不好受。
    其實，何啟東也不是很好受。
    喬蕎明明和他在交往，但這兩年多來，連牽個小手，喬蕎都會快速抽出手來。
    更不用說，近一步的發展。
    說出去，別人肯定都不相信。
    都這個年代了，交往兩年多的對象，卻還是清水寡淡的關係，誰信呢？
    何啟東先挑開了話題，問著商陸，“最近6g項目進行得怎麽樣？”
    “還算順利。”商陸應聲。
    然後，又歸於沉默。
    彼此都沒了話題。
    過了幾秒，商陸側頭，看著何啟東，“照顧她們母女倆，辛苦你了。”
    時間真的可以改變一切。
    兩年多前，商陸絕對不會用這般平和友好的口吻，來對何啟東說這樣禮貌客氣的話。
    而且，他們倆還是情敵關係。
    但這兩年多的時間，商陸學會了換位思考。
    喬蕎既然喜歡這種被尊重，被理解，又有安全感的新生活。
    那他就成全成。
    何啟東也看著他，“商陸，你好像變了。”
    變得沒那麽傲嬌了。
    身上也沒那麽多刺了。
    “是嗎？”商陸苦澀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