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然看起來是真的非常傷心。
    仿佛聽見了什麽了不得的說辭。
    宋如霜有些無奈仰天，然後慢悠悠得說道：
    “我不是說您無理取鬧。”
    裘然立馬打蛇隨棍上，一臉傲然得對站在另一邊的秦程說道：
    “看見沒，連小七都覺得你是在無理取鬧！”
    他的態度實在是有些過於真實。
    合著不覺得他有問題，就是秦程有問題了？
    秦程的目光隨之而來，也落在了宋如霜的身上。
    幾乎激起了她一層雞皮疙瘩。
    反正這兩個人，宋如霜是一個都不想得罪。
    所以，她很認真得對他們說道：
    “當然，我覺得你們兩個都沒有在無理取鬧。”
    緊接著，宋如霜話鋒一轉：
    “不過呢，這裏和病房相隔並不算多遠，你們難道確定綰姨姨是真的沒聽見？”
    “……”
    兩個人皆是一陣沉默。
    宋如霜又繼續詢問道：“所以，一個自殺那麽多次的人，你們現在就在這裏吵架，而沒有一個人陪在她身邊？”
    二人原本沉默的臉上頓時浮現出驚慌失措的神色。
    但是很快，秦程就安下心來：
    “她身邊，有護工。”
    也是，並不是說他們達官顯貴的身份，所以不擅長照顧人。
    而是因為他們不想娘太累了。
    “護工？兩位先生是在叫我麽？”
    人群之中，原本應該照顧周清綰的護工卻出現在走廊上。
    裘然雙眼幾欲噴火，是真的氣得說不出話來：
    “你在做什麽啊？我不是讓你守著周小姐麽？”
    “可，可是周小姐自己說，她想要靜一靜……”
    不消她再說一句還是半句的話，宋如霜早就領先一步拉著她娘往屋子裏跑了。
    病房之中，周清綰果然已經清醒了。
    她坐在窗戶外沿上，好像是一隻馬上就要跌落的蝴蝶。
    仿佛一陣風輕輕一吹，人就要飄走了。
    宋如霜看著眼前瘦弱的女人，簡直不敢相信，眼前人居然會是周清綰。
    這個初見就令她一眼驚為天人的女子，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居然消磨成了這副樣子。
    宋如霜的鼻頭猛然一酸，她這才離開了多久啊？
    段丁蘭看著她坐下的位置，心驚不已。
    她正欲衝進去，卻被宋如霜給攔了下來。
    更別說裘然和秦程了。
    宋如霜一眼看了過去，他們兩個人的神色都隻是焦急，並無半分埋怨。
    還好，不管是誰，還算是托付終身的……
    不對啊，現在都什麽情況了？
    她怎麽還在想這些有的沒的？！
    一定是因為被係統小艾的那些典藏言情腦給影響了自己的腦子！
    宋如霜確定。
    係統小艾則唉聲歎氣得表示著：“我這也太可憐了，敢問誰家宿主拉著自家係統拉踩啊？！”
    “……”
    眾人的目光悉數放在了宋如霜的身上。
    她咬著牙，快速同眾人解釋道：
    “我們都不是綰姨姨，所以誰也不知道她現在在想什麽，可能隻是想看看風景，也可能是真的又想不開了，所以，娘和兩位……如果貿然進去的話，是肯定會嚇著她的。”
    眾人聞言，不約而同得點了點頭。
    宋如霜說得並非沒有一點道理。
    見大家都同意自己的觀點，宋如霜先是長鬆了一口氣，然後繼續說道：
    “所以說，你們不合適，就讓我去見她吧。”
    彼時，宋如霜這個年紀的小朋友，最是能讓人卸下心防。
    而且，她還不是普通陌生的小孩。
    周清綰很疼愛她這個侄女。
    段丁蘭作為這裏的長輩，她伸出手來，輕柔地摸了摸宋如霜頭頂得羊角小發髻。
    她比誰都清楚自己的女兒。
    她從來不做沒有把握的事情。
    所以，她選擇無條件相信她。
    “小七，辛苦了。”
    “這些都是小七應該做的，”
    頓了頓，她的視線透過門窗，落在了周清綰清瘦的身影上，聲音突然帶著些哽咽：
    “綰姨姨，太苦了。”
    是了，宋如霜不說她可憐，隻覺得她實在是太辛苦了。
    宋如霜進入房間的動作，可以說是躡手躡腳。
    走到一半，突然發現周清綰正在好奇看著她。
    宋如霜登時麵色一囧。
    可見自己剛才的一舉一動，都被周清綰看在眼裏的。
    她咳嗽了一聲，十分乖巧得喊了一聲：“綰姨姨！”
    她覺得自己的心髒都有些跳動不起來了！
    如果周清綰得反應十分激烈的話，那她是不是害了她？！
    不過，不需要宋如霜再繼續胡思亂想，那廂，周清綰卻已經主動為了她伸出了手：
    “小七，怕麽？”
    坐在周清綰的身邊，感受到頗為勁道的清風大麵積拂過全身，宋如霜居然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暢快淋漓。
    剛才還覺得周清綰想不開呢。
    現在卻暗暗記下，以後也要經常在這裏坐一坐。
    “小七不怕，小七隻覺得，很舒服。”
    她說的，也都是內心的真實感受啊。
    聽見這樣的回答，周清綰明顯愣了一下。
    隨後，苦笑了一聲。
    但她也沒再繼續說些什麽了。
    氣氛一下子陷入了沉默。
    宋如霜糾結了一陣，見周清綰並沒有要下去的意思，覺得自己還是應該說些什麽。
    係統小艾善意提醒：“對於一個有精神方麵疾病的患者來說，你要是還勸她放開，放下，別想太多，會嚴重刺激到她本就崩塌的心理建設。”
    言下之意大概就是說，現在說什麽，都可能會讓周清綰跳下去。
    宋如霜反問一句：“誰說我要跟他說這種話的？”
    “嗯？”
    “無法用站著說話不腰疼的方式來闡述自己的意思，那就要利用她充盈的同理心。”
    係統小艾沉默一陣，似乎明白了宋如霜準備做什麽事情。
    他立馬清醒了過來，然後由衷感歎了一句：
    “牛啊，宿主，還是你會啊！”
    宋如霜是怎麽和係統小艾說的，就是真的打算怎麽做的。
    “唉。”
    宋如霜突然歎了一口氣。
    周清綰有些詫異得看向宋如霜。
    不由得她會覺得好奇，畢竟宋如霜才這麽小，難道就已經有煩心得事兒了？
    “小小年紀，怎麽就唉聲歎氣的？”
    “小七和姨姨說了，姨姨能不告訴別人不？”
    宋如霜一陣糾結，聲音又壓低了幾分，湊到周清綰耳邊追加了一句：“尤其是不能告訴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