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4章一個人獨活,真的沒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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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太太的死對您打擊很大,但是您必須要振作起來,您還要好好的活下去。”
    管家不停的在傅寒君的耳邊,反複的提起薑亦歡。
    足足說了五分鍾之後,終於,傅寒君的眼皮動了動。
    “有反應了,有了,”醫生眼尖的發現了,“快,繼續說下去。”
    管家見效果這麽好,於是更賣力的說道:“傅先生,太太的靈堂設在哪裏,墓地選在哪裏,墓碑上刻什麽字,邀請哪些人來參加葬禮……這麽多的事情,都等著您呢。”
    “您一定想親自操辦太太的後事,所以,快快醒來吧。”
    慢慢的,傅寒君的手指也動了動。
    他不再像之前那麽安靜,毫無生機,臉上也開始有了一絲絲細微的表情。
    “傅先生,傅先生,快醒醒,太太在等您呢。”
    終於,在管家說出這句話之後,傅寒君猛然睜開了眼睛。
    視線先是一片模糊,然後才逐漸變得清晰。
    傅寒君的頭很暈,看著天花板,眼睛一眨不眨,腦海裏先是一片空白,然後才開始灌入大段大段的記憶。
    薑亦歡親自為他下廚,她在辦公室陪他工作,她窩在他的懷裏睡覺,她撓他下巴處的胡渣,她送他出門上班……
    緊接著,就是她在電話裏的字字錐心,是那場燒紅半邊天的大火……
    頭,仿佛要炸開了!
    “啊——”
    傅寒君坐起身來,抱著頭,怒吼聲響徹整個樓層。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安靜下來,佝僂著身子。
    管家和醫生都站在旁邊,不敢前去打擾他,生怕他做出什麽瘋狂的舉動來。
    “小歡,小歡。”傅寒君抬起頭,“她在哪裏,她呢?”
    緊接著,傅寒君又低頭去看自己的雙手:“我明明收集了她的骨灰,我捧著手裏,不準任何人碰的……怎麽不見了?在哪裏?誰敢動她?”
    這是他最後擁有她的全部了,是他從無數的灰燼裏,一點一點收集起來的。
    不能丟,不能損失一絲一毫!
    “還有項鏈,項鏈在哪裏?給我找,快去啊!”
    傅寒君如同癲狂一般,掀開被子就下床。
    但他已經躺了三天,不吃不喝,全靠輸營養液維持著生命,哪裏還有什麽體力。
    腳剛一沾地,他整個人站不穩,直直的就往地上栽去。
    “傅先生!”
    管家和醫生連忙上前,一左一右的扶住他。
    可是傅寒君卻用力的推開他們:“骨灰,我要小歡的骨灰!她在哪裏?去找,別管我,她才是最重要的!”
    他努力的想要站起來,才發現自己根本沒有這個力氣。
    他已經無用到這個地步了嗎?
    昏迷前的所有事情,他全部都想起來了,那些痛苦開始在他心裏翻騰,撕心裂肺,傷痕累累。
    痛,太痛了。
    傅寒君跪坐在地上,頭發淩亂,完全沒有了往日裏的精英形象。
    薑亦歡死了了,他好像也跟著死了。
    現在的傅寒君,完全就是一具行屍走肉。
    “傅先生,”管家說道,“太太的骨灰就在樓下擺著,沒有丟,請您放心。至於項鏈……您說的是這條嗎?”
    管家拿起床頭櫃上的紅色寶石項鏈。
    傅寒君一看,立刻揚手奪過,重重的攥在掌心裏。
    還好,還在,沒有丟。
    不過……
    “我睡了多久?”傅寒君慢慢冷靜下來,質問道,“嗯?”
    “三天。”
    “什麽?”
    他竟然睡了這麽久!他完全不知道!
    一覺睜眼,竟然就是過去了三天!
    傅寒君抿著唇,一句話不說,撐著身體站了起來往外走去。
    偌大的傅家別墅裏,十分安靜,傭人們都十分的小心翼翼,沉默寡言,生怕惹出什麽亂子來。
    因為已經夠亂了。
    陸澤正坐在沙發上接電話,看見傅寒君的身影,馬上站了起來:“你醒了。”
    “是你把我打暈的?”傅寒君冷冷問道,“又是你讓我睡了三天?”
    “你誤會了,是你自己體力不支悲傷過度導致的昏迷。至於睡了三天……也是你自己不願意醒來,麵對薑亦歡已經死亡的事實。”
    傅寒君沉默了。
    是,他確實無法接受她的死。
    可是他是眼睜睜的看著她在大火裏燒成灰燼的,他遲到了一秒, 就錯過了一生。
    “我……試著接受。”好半晌,傅寒君才回答,“她的後事,我還要處理。”
    “一直在等你醒來後,再定奪。我知道,薑亦歡的葬禮,必須要你親手來操辦。”
    “嗯。”
    傅寒君很輕很淺的應了一聲,彎腰在沙發上坐下。
    傭人端來白粥:“傅先生,您剛醒,先吃點東西。”
    他沒有拒絕,端起粥慢慢的吃著,看起來……
    跟正常人沒有什麽區別。
    陸澤卻非常擔心。
    傅寒君崩潰,發怒,難過,他都可以理解,並且想辦法安撫。
    但是安靜的傅寒君……誰也猜不透他心裏在想什麽。
    也許是正在醞釀一個危險的想法。
    “事已至此,死去的人會安息,活著的人要平安,”陸澤說,“傅寒君,你才三十歲,你的人生還有很長的路。”
    “我的人生?”
    “對。”
    “沒有了薑亦歡,我也什麽都沒有了。”傅寒君攪動著碗裏的白粥,“我明白你在擔心什麽,放心,一時半會兒我不會尋死的。”
    陸澤一聽,更擔憂了:“你這話的意思,你以後……”
    “等傅家安定,等傅氏繁榮,等我肩上的擔子和責任都落實之後,我該去陪她。”傅寒君說,“一個人獨活,真的沒什麽意思。”
    這是他僅存的理智了。
    如果不是因為他姓傅,如果不是大哥死在了他的前頭,傅家還需要他來撐著,母親年事已高又喪夫又喪子的,傅寒君早就隨薑亦歡而去了。
    “你……你有沒有想過傅老夫人?她隻有你這個兒子了!”
    傅寒君回答:“我想過。所以,我在考慮,是不是該生個孩子,留個血脈,別讓傅家斷了後。”
    陸澤還想說什麽,傅寒君已經仰頭將皺一口喝完:“好了,這些事情之後再說。小歡的骨灰呢?”
    “在偏廳。”
    傅寒君起身,步伐沉穩的往偏廳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