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有多優秀呢？”傅朝陽問，“需要多久的時間呢。”
    “我也不清楚。”
    “可是爸爸，”傅朝陽又拋出問題，“一定要變優秀才能見到媽媽嗎？為什麽呢？我的同學成績沒好我，小紅花沒我多，但是他的媽媽也會愛他啊。”
    傅寒君的喉結滾了滾，心中泛起一陣酸楚。
    他抱著兒子：“你的媽媽也很愛你。”
    “不，她不愛我。”傅朝陽的小腦袋垂了下去，“她隻愛妹妹，所以她把我丟給你。”
    傅寒君立刻解釋：“她就是因為愛你，所以才把你交給我撫養。”
    “為什麽？”
    “你還記得，你動過一場手術嗎？”
    雖然傅朝陽年紀小，但對那場換心髒的手術，印象深刻。
    爸爸一直陪著他，奶奶天天來看她，陸叔叔和幹媽會給他買好多好多玩具，還有紀叔叔也會來探望他。
    大家都在給他加油打氣，為他祈禱。
    “隻有我才能治好你的病，才能找到匹配的心髒，你媽媽當時辦不到，”傅寒君說，“她為了你能身體健康，才忍痛將你交給了我。”
    “原來是這樣啊……”
    “嗯。她很愛你，比我還要愛你，朝陽。”
    “那，爸爸，”傅朝陽想了想，“我可以見媽媽和妹妹一麵嗎？”
    “我也想見她們，朝陽。但是……”
    見不到。
    他都不知道小歡和女兒身在何處。
    就算知道了，其實，傅寒君也不敢去見。
    薑亦歡一定會躲著他，一定會用仇恨或者是冷漠的眼神看著他。
    在這漫漫的五年時光裏，傅寒君終於明白了一句話——
    相見不如懷念。
    也許活在彼此的記憶裏，是最好的結果了。
    他不能去找她們母女，他能做的，就是等。
    無止境的等。
    不過傅寒君相信，會等到的。
    “但是什麽？”傅朝陽很好奇，“你快說啊快說啊。”
    “朝陽，隻能她來見我們，不能我們去見她。”
    傅寒君沒說理由，但是傅朝陽好像……無師自通了。
    “我知道了！”他一拍手掌，“你們吵架了，鬧矛盾了，然後離婚了是吧？你們的協議裏麵，規定你不能去找她。想要見麵的話，除非她來找你，對不對？”
    傅寒君頓了兩秒，點了一下頭：“你可以這麽理解。”
    傅朝陽眼睛一轉：“你早說啊，多大點事兒，完全可以有辦法！”
    “辦法？”
    這種事，能有什麽辦法？
    傅朝陽這小腦袋裏，能蹦出什麽點子來？
    “媽媽隻是討厭你，但她絕對不會討厭我，對吧？那麽好辦了，”傅朝陽很是洋洋得意，“你放出消息，就說我生病了，病得很嚴重。然後她知道後，一定會擔心我，就會來見我了！”
    乍一聽……
    有點道理。
    “你做手術的時候，她都沒有回來。”傅寒君提醒道，“當然，你動手術的時間她並不知道。”
    “也是哦……”
    傅朝陽一下子又泄了氣。
    不過很快，他又有主意了！
    “那就換一個！”他腦袋一抬，“就說我受傷了，摔斷胳膊摔斷腿之類的，我很想媽媽，茶不思飯不想，人都瘦了好幾斤！我就不信，還不能讓媽媽來見我！”
    傅寒君歎了口氣。
    “怎麽樣怎麽樣？”傅朝陽問道，“如果她還不來見我，那就是說明她不愛我，我……我也不愛她了，我再也不喊著要媽媽了！”
    “朝陽，你不能騙她。”
    傅寒君一直都在盡自己所能，給傅朝陽最好的。
    他當著一個嚴厲但是又為兒子著想的父親，給予全部的父愛。
    周圍的人也都是深愛著傅朝陽，各種疼愛喜歡寵溺，百般縱容。
    傅朝陽得到了很多很多的愛。
    他以為，這些愛可以填補母愛，填補薑亦歡不在的空白。
    可其實……還是他想的太簡單了。
    每一種愛，都是無可替代的。
    那麽他的女兒，是不是也沉浸在父愛的缺失裏呢。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就是不讓我見媽媽。”傅朝陽的脾氣也上來了，“我的要求很過分嗎？我不就是想要媽媽嗎？我不配擁有一個完整的家庭嗎？”
    “朝……”
    傅寒君才說了一個字，傅朝陽已經從他的腿上跳下來，頭也不回的蹬蹬的往樓上房間跑去。
    他沒有去追，就這麽靜靜的看著兒子的身影消失在視線裏。
    傅朝陽要什麽他都可以滿足。
    但唯獨，母愛，他滿足不了。
    他更不可能去找另外一個女人來填滿這份母愛。
    就算傅朝陽喜歡並且接受的女人，願意讓她成為新媽媽，傅寒君都不會答應。
    傅寒君的人生計劃裏，隻有等待多年後薑亦歡回來的這一個任務。
    沒有其他。
    他不知道薑亦歡歸來的時間，也不知道她會不會提前，他能做的，就是等。
    帶著朝陽，一起等。
    不打擾，是他給薑亦歡最後的溫柔。
    “管家。”傅寒君提高聲音。
    “在，傅先生。”
    “讓月嫂去看看。”他吩咐道，“照顧朝陽早點睡覺，明天還要上學。”
    “好的。”
    傅寒君起身，前往主臥。
    又是新的一周了。
    ………
    安縣。
    一場兒童鋼琴比賽正在進行著。
    參賽的小選手中，最大的是八歲，最小的是五歲。
    薑晨曦就是那個最小的。
    “李奶奶，”薑晨曦問道，“馬上就輪到我上台了，為什麽媽咪還沒來呀？”
    “快了快了，她說路上有點堵車，耽誤時間。”
    薑晨曦有些不高興，微嘟著嘴：“她答應過要來看我比賽，還要見證我拿獎的。這一次，她怎麽又失約了。”
    “不會的，”李姨安慰道，“你好好比賽，其他的都不要想。小歡會來的，她都在路上了。我們晨曦乖，聽話。”
    薑晨曦靜靜的點點頭，目光還是不自覺的望向入口處，希望看到熟悉的身影。
    “17號選手，薑晨曦。”主持人喊道，“請薑晨曦小朋友上台表演，這位也是我們本次比賽年紀最小的選手。大家熱烈歡迎。”
    現場響起掌聲。
    一束燈光打下來，薑晨曦上台，坐在鋼琴前，手指搭在琴鍵上。
    入口。
    薑亦歡踩著點匆匆忙忙的趕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