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嬤嬤的唇色發白，她顫聲應了句。
    而後，她抖著手臂，拽住白布的一角，唰的一下子猛然將白布掀開。
    映入眼簾的，就是一具血肉模糊，渾身都是血汙，辨認不出真實麵容，慘不忍睹的屍體。
    那刺鼻的腥味，撲鼻襲來。
    宋嬤嬤忍不住幹嘔了一下。
    她捂著嘴角，連忙騙過身去，吐了起來。
    青陽的臉色，陡然沉鬱下來。
    宋嬤嬤這是在嫌棄這屍體散發出來的惡臭味道嗎？
    這是一個母親，麵對自己孩子屍體時的，正常反應嗎？
    不對勁，真的太不對勁了。
    他忍不住抬眼，看了眼沈黛。
    沈黛眯起眼眸，朝著青陽抬了抬下巴。
    青陽頓時明白了沈黛的意思。
    他二話不說便蹲下身來，抬手拍著宋嬤嬤的脊背。
    “嬤嬤，你這是怎麽了？你怎麽會吐了呢？這可是雲煙的屍體，她死的那麽慘，難道你心裏，就沒半點難過？”
    宋嬤嬤的臉色煞白，她聽到青陽這樣說，她連忙痛恨的回了句：“這個混賬居然敢對太子下毒，我就當沒這個女兒。”
    “青陽我不看了，我確定，這個屍體就是雲煙的。你……你快點將她的屍體抬走吧，我真是一眼都不願看見你。太子被她害成這樣，我恨不得立即將她碎屍萬段了好。”
    青陽的臉色，徹底的冷了下來。
    他握著宋嬤嬤的手，朝著屍體的頭發觸去。
    “宋嬤嬤，無論如何，她都是你的女兒，她如今死了，你身為她的母親，也該給她整理一下遺容，讓她安心的去……”
    宋嬤嬤嚇得滿眼都是驚恐，她忍不住驚叫一聲。
    “啊……不，我不要碰她。”
    青陽的手掌加大了力道，抓著她手臂，觸向屍體的頭發。
    “宋嬤嬤，我怎麽覺得你不是痛恨雲煙，而是害怕她呢？你就摸一摸她的頭發怎麽了？”
    宋嬤嬤忍不住的脫口而出：“她頭發上有毒啊。我怎麽能摸她，青陽，你不是素來都敬重我嗎？你怎麽會強逼著我，去觸碰她頭發啊？這樣我會中毒，會死的。”
    青陽臉上的笑意，在這一刻徹底的消失不見。
    他冷冷的看著宋嬤嬤，一點點鬆開了她的手臂。
    宋嬤嬤連忙後退幾步，離那屍體遠遠的。
    她不知道，自己的手指到底有沒有觸碰到屍體的頭發絲，她拚命的用自己的衣服，擦拭著手指。
    青陽的眼裏已然沒了半分的溫度。
    “你不是宋嬤嬤……”
    他說著，蹲下身來狠狠的揪住了她的衣領。
    “說，你到底是誰？”
    宋嬤嬤的動作一僵，她滿眼驚愕的抬頭看向青陽。
    她的臉色慘白至極，沒有半分的血色。
    “青陽，你在說什麽胡話？我不是宋嬤嬤，我還能是誰？”
    “你怎麽能這樣詆毀我？我到底做了什麽，居然讓你這樣懷疑我？青陽，想當年你剛到太子身邊的時候，那瘦弱到不堪一擊的小身板，看著就令人覺得心疼。倘若不是我，天天好吃好喝的，給你養護身體，你能長成如今這樣，魁梧有力的高大身材嗎？”
    “我雖然不是你的母親，可我為你做的，並不比一個母親少。我對你和對太子的心，是一樣的。你怎麽能，因為一點點的小事，就這樣傷我的心？”
    宋嬤嬤說著，忍不住的啜泣起來。
    她眼睛通紅的淚水，顯得極為傷心。
    青陽的臉色，依舊冷漠。
    他絲毫沒有因為宋嬤嬤的哭泣，而有半分的心軟。
    他不顧宋嬤嬤的言語，抬手就朝著宋嬤嬤的臉頰四周摸著。
    他想摸一摸，這個人是不是做了易容術，是不是貼了什麽人皮，偽裝成了宋嬤嬤的樣子。
    可是，他摸了半天，都沒摸到有任何的異樣之處。
    他的臉色，變得越發難看起來。
    宋嬤嬤惱恨無比，她大著膽子狠狠的給了青陽一個耳光。
    “青陽，你這是在做什麽？你實在是太過分了，你要想讓我死，讓我向太子殿下請罪，你就直說。你何必隨意捏出一個荒謬的理由，來這樣汙蔑羞辱我？”
    旁邊的管家，噗通一聲跪在地上。
    他連忙為宋嬤嬤說話：“青陽，你真的不該這樣對宋嬤嬤。宋嬤嬤對你那麽好，你怎麽能這樣懷疑她呢。”
    “她不是宋嬤嬤又是誰啊，你真是因為太子的事，整個人都變得糊塗了。”
    其他的一些奴仆，也都幫著宋嬤嬤說話。
    宋嬤嬤管理太子府多年，自然是積攢了不少的人緣與威懾的。
    很多人都是得了她的照拂。
    他們自然不信青陽這種荒唐至極的指控。
    青陽的臉，被打的偏到一旁。
    他不理會臉龐的疼痛，他有些慌亂的扭頭看向沈黛。
    “縣主……”
    沈黛抿唇，淡淡的笑了。
    她示意青陽稍安勿躁。
    她一雙沉靜的目光，緩緩的落在宋嬤嬤的身上。
    “宋嬤嬤，你是不是已經確定了，這地上擺放著的屍體就是雲煙？”
    宋嬤嬤連忙點頭，她極為委屈的看著沈黛。
    “自然是雲煙啊，要不然還能是誰。縣主，你再怎麽擔心太子，也不該由著青陽，編造這樣荒唐的事情，來汙蔑於我。”
    “不知道的，還以為青陽這樣糊塗，是由你在背後指使教唆的呢。老奴可不想，在太子殿下昏迷期間，青陽犯下這種糊塗的事情。有什麽事情，我們好好說，幕後凶手，我們聯合一起，好好的查。我們可是自己人，你不要再讓青陽，無端端的懷疑老奴了。”
    宋嬤嬤這話說得極為巧妙。
    她每句話，每個字無不在告訴眾人，青陽之所以這樣反常，之所以這樣對待她，全都是受了沈黛的教唆。
    一時間，眾人看著沈黛的目光，都漸漸的變了。
    青陽有些著急，他想要嗬斥宋嬤嬤，為沈黛解釋。
    沈黛卻抬了抬手，阻止了青陽。
    她徑直站起身來，走到了那具屍體前。
    “既然宋嬤嬤確定了，這個屍體就是雲煙，那就好辦了。”
    “事實真相如何，很快就會真相大白的。不過在此之間，我想和宋嬤嬤打一個賭呢，不知道宋嬤嬤敢不敢和我賭一賭？”
    宋嬤嬤眸光閃爍：“怎麽個賭法？”
    “如果這具屍體真的是雲煙，那我，以及青陽就會跪地向你道歉。倘若這具屍體，不是雲煙，你就跪地向青陽磕頭認錯。”沈黛盯著她的眸光，一字一頓說道。
    宋嬤嬤一怔，她微微皺眉，她不懂沈黛這樣做的目的究竟是什麽。
    這具屍體怎麽可能不是雲煙的？
    她剛剛雖然沒全部掀開白布，可雲煙手腕上的那塊胎記，她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這就是雲煙，她確認無疑。
    這有什麽可爭辯的？
    到底是個黃毛丫頭，竟然想出這樣幼稚的賭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