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13 章 這個人太討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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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醜女毒妃戰神王爺賴上門!
    晴空萬裏無雲,一碧如洗。
    謝枕玉一早回京入宮,向雲苓請示參觀羽知虹的製造過程,後者立刻安排人手在晌午後帶他前往禦造紙坊。
    華麗的馬車從皇城駛出,穿過安靜的朱雀大街,緩緩沒入京城街巷。
    侍從掀開珠簾看著街上景象,忍不住低聲感歎“真是好一幅熱鬧的景象啊。”
    細碎的陽光從縫隙中灑落進來,在謝枕玉臉上留下斑駁的明暗陰影,他抬眸清淡地掃了幾眼。
    “你也覺得這裏更好?”
    侍從放下手,煞有介事地正色道“那自然是北秦更勝一籌,燕都城莊嚴肅穆,人人有序守禮,從來不會這般吵鬧。屬下隻是覺得,金陽城人流這麽大,卻不似東楚城池那般混亂無序,可見周帝也算治理有方,就是比起咱們聖上還差了截。”
    從骨子裏流露出來的傲慢自大,無論再怎麽做出謙虛的模樣,也掩蓋不住。
    謝枕玉忽然間就明白了,為什麽他帶著隨從在南郊集市中行走時,過路人總是能一眼就看破他們不是大周人。
    他扯了扯唇角,露出一抹無意義的淺笑。
    北秦人講究規矩,等級森嚴,階級分明,小販也不準在街上大聲吆喝販賣,否則會被當做粗鄙沒教養。
    他們生長在雪的國度,大片國土終年寒冷,所以秦人也如那片風雪般,大多性情穩重,內斂含蓄,不善於表達熱烈的情緒。
    但謝枕玉卻在恍然間,偶然想起顧君霓曾說過的一些話。
    “北秦的冷不是雪帶來的,而是人。”
    “如我這般的性子,與這片天地是無法共存的,除非能融化這裏的雪,否則早晚會被凍到麻木。”
    “所以,我覺得自己應該要做些什麽……”
    有些話,當時隻道是尋常,謝枕玉並未放在心上。
    他以為那是少女有所暗示的言語,亦或百般糾纏的借口,畢竟她總是抱怨他為人太冷漠,不主動不回應不給予。
    如今偶然間再回憶起來,卻又有不同的感受。
    顧君霓是一團熾熱的火焰,但她想融化的,並非隻有他這一片雪。
    他也是個典型的北秦人,表麵謙虛內裏自傲,堅信顧君霓的去留都是為了那段情,卻忽略了對方本身的理想和野望。
    謝枕玉深刻地意識到,他真的帶不走顧君霓了,容湛並非他失敗的全部原因。
    想通這一點後,對於接下來的會麵,他反而坦然了些許。
    然而容湛的表現比謝枕玉更加坦然。
    他出來接引的時候,手上還染著淺淺的藍色,像是不久前才觸碰過造紙的染料。
    身邊除了兩個尋常隨從外,也並未有武力高強的侍衛護在兩側。
    “謝首輔,好久不見。”容湛語氣如常地打招呼,“鳳君下旨讓我帶你參觀,想來你傷勢已經好的差不多了,時間要緊便不多寒暄,隨我來吧。”
    隨後他吩咐隨從備茶一路跟隨,好像不記得謝枕玉之前差點要殺了他一樣。
    謝枕玉也微微頷首,簡單回應幾句後便不多做言語,沉默地走在容湛身側。
    整整一個下午,大多時候都是容湛負責講解羽知虹製造過程的一些特點,謝枕玉一邊認真地觀摩著,時不時提問幾句。
    不涉及核心秘密的問題,容湛也並不吝嗇解答。
    在雲苓未來的大計劃中,將來少不了會有北秦參與其中,謝枕玉更是她心中欽定的負責人,因此反而把該說的點都說的十分細致。
    這是他的職責該做的事。
    兩人默契地沒有提顧君霓半個字,一下午的時光竟也不顯枯燥,轉眼便日落黃昏。
    容湛這才結束了參觀指引,出於禮節邀請了謝枕玉去附近的茶樓吃點心。
    酒樓太過吵鬧,帶傷的人也不適合飲酒,此時離晚膳仍有一段時間,安排在茶樓用點心最合適。
    謝枕玉挑不出半分錯處來,就連喝茶的時候,兩人交談的也都隻是政事。
    可他不信容湛當真會毫無芥蒂,臨近作別之時,主動打破了不談及顧君霓的那份默契。
    “羽知虹能夠現世,你的功勞不可或缺,我原以為你會專程派人告知我。”
    容湛淡笑“周報上麵說的更詳細清楚,謝首輔有看報的習慣,我又何須多此一舉。”
    “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謝枕玉眸中浮現一絲複雜,“我很意外,你心裏應當憋著一股氣才對,看似是我和鳳君的打賭,實際上亦是你我之間的博弈,而你贏了卻沒有做任何表示。”
    以容湛的性子,未必會到他麵前得意洋洋地炫耀此事,但對方顯然不是軟性之人,不該一點表示都沒有。
    可過去這麽久,容湛甚至都沒有提過要見他。
    容湛握著茶杯的手頓了頓,挑眉直言道“我心裏的確憋著一股氣,在過去這一個多月裏,我都是抱著要勝過你的決心去做這件事的。”
    “我甚至想象過很多次,當謝首輔引以為傲、狂妄根本的木紋紙被徹底破解,而其中有我一份功勞時,你的臉色該是何等精彩。”
    “光是簡單想一想,都會讓我心情愉悅,迫不及待地希望那一刻趕快來臨。”
    他不是個多好脾氣的人,平日跟顧君霓相處時都會“睚眥必報”,兩人偶爾拌拌嘴,鬧鬧別扭也是有的。
    要說不惱火謝枕玉的所作所為,那必然是假的。
    “隻是當我真的做到了以後,卻忽然發現,心裏隻有想立刻與君君分享喜悅的急迫,再裝不下別的東西。”
    “若要我去見閣下,反倒不願意了,因為提起之前的事,隻會讓人生氣。”
    容湛平複激動的心情後,想要“出一口惡氣”的念頭也消失了,因為他已經做到了。
    “對我來說,君君才是排在首位的人,而閣下在我心中無足輕重,自然也不值得花費太多心思去在意,我這些天已經很忙,再被閣下壞了好心情可就得不償失了。”
    他對謝枕玉笑了笑,語氣隨和有禮,言語卻沒有半點委婉,甚至稱得上刻薄損毒,隻是態度十分坦然。
    然而就是這份坦然的不在乎,比耀武揚威地炫耀一番攻擊性更強。
    謝枕玉依舊麵無表情,喝茶的動作卻停了下來。
    如果重來一次,估計他依舊會忍不住對容湛拔劍相向。
    因為這個人真的太討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