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波正走了。
    薑遠姝在臥室裏嬌滴滴道：“小陸子。”
    陸程文還坐在沙發上愣神兒。
    “小陸子。”
    陸程文依舊在壓力中思考。
    “陸程文！”
    陸程文抬起頭：“啊？”
    薑遠姝聲音又放軟：“你過來。”
    “我……我在想事情。”
    “過來想嘛，我和你一起想。”
    陸程文委屈地道：“你不超過五分鍾就會把想象變成現實。”
    “怎麽？你厭煩我啦？剛剛是誰說我腳好看的？大變態！”
    “是很好看，隻不過……”
    陸程文站起來，往裏走：“你不覺得危險嗎？我們隨時可能丟大人。”
    “我豁出去了，大不了一死。死之前先拉你做墊背。”
    陸程文鬱悶無比，此時又有人敲門。
    陸程文警告：“別出聲。”
    走到門口：“誰啊？”
    “哥哥，是我。”
    陸程文一愣，猶豫了一下，打開了房門，麵帶微笑：“小猴子。”
    薑小猴站在門口，拘謹又忐忑：“哥哥。”
    “呃……你……最近挺好的吧？”
    “嗯，哥哥也好？”
    “好，好，我……挺好的。”
    陸程文抓耳撓腮，曾經一個屋簷下兄妹相稱，親密無間地生活在一起，現在經過了這些事情，尤其是還有一個婚約在頭上頂著，陸程文突然不好意思起來。
    “你的傷……都好了哈？”
    “嗯，都好了。”薑小猴道：“不僅好了，還覺得自己精進了不少，說起來，多虧了哥哥幫忙。”
    “嗨，我也……沒咋幫忙，是你自己天賦高，悟性強。我就……”
    陸程文手都不知道往哪兒放。
    屋裏藏著個薑遠姝，陸程文心裏壓力極大。
    他一想到這件事被捅破了，自己所麵臨的指責和質問，就心慌膽顫，恐懼莫名。
    薑小猴也很緊張，咬了半天嘴唇：“哥哥是不是討厭我了？”
    “啊？沒有！不討厭不討厭，我……我就是……嗯……嗬，這怎麽說呢……”
    “我知道，我不是哥哥理想中的伴侶。”
    “呃……也不是，我的意思是……”
    “小猴子喜歡哥哥，非常喜歡。”
    “其實我老不是人了，真的，你別被我忠厚的外表給騙了。”
    薑小猴噗嗤一笑：“嗯，這樣子，倒是像哥哥了。”
    “我之前不像嗎？”
    薑小猴搖頭：“不像，好像做了虧心事，不敢麵對我似得。”
    “我……能有什麽虧心事啊，哈哈哈，真的是，我就是……”
    “哥哥不請我進去坐坐嗎？”
    “啊？大半夜的，孤男寡女，不合適吧？我這個人很在意風評的。”
    薑小猴的笑容消失了。
    她能敏銳地感覺到，這是一種拒絕，一種疏遠，一種隱晦而禮貌地推開。
    “哥哥，我會努力做一個好妻子的。請你……不要討厭我。”
    薑小猴低著頭：“我知道，薑家的名頭對哥哥來說不但不稀罕，反而很討厭。我也知道，我不是正常的女孩子，不是那種人見人愛的類型，大家都怕我……覺得我是變態……”
    “也不是，小猴子，你這……讓我都不知道說什麽了，其實……”
    “其實……”薑小猴抬起頭，看著陸程文：“我也有優點的。”
    “當然，當然。”
    “我長得還算可以，是吧哥哥？”
    “想當漂亮。”
    “而且，我是真心實意地愛著哥哥的。小猴子現在對哥哥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心話，再也不會欺騙哥哥了。”
    薑小猴淚光閃閃，聲音都有些哽咽了：“小猴子以往的生命隻是一片虛無，是沒有希望的無間地獄。哥哥是猴子的一道光，是哥哥讓猴子感受到了……愛。”
    “小猴子雖然有很多缺點，但是會用血肉去愛著哥哥！會用生命去保護哥哥！哪怕哥哥要小猴子的心，隻要哥哥一句話，一刀剜了去就好，小猴子沒有半句怨言！臨死也會笑著去……”
    “你停停停停停！”
    陸程文趕緊打斷：“小猴子，這……情話也不是這麽說的，你這血刺呼啦的，一般人很難感動，隻會怕你懂不懂？”
    薑小猴委屈地落淚了。
    “對不起，猴子不好。”
    “沒有，我沒有說你不好，哎呀你別哭啊，你這整的……好像我……”
    “我來的時候就告訴自己，不許哭，不許哭，要好好跟哥哥說清楚。可是見到哥哥，猴子的心就亂了，就害怕、忐忑，原本想好的話都忘得一幹二淨了。嗚嗚嗚……果然，我這樣的人，哥哥是不會喜歡的……”
    陸程文心說你還亂？現在我比你亂啊。
    陸程文想了想。
    【得先穩住她，絕對不能在這個時候出問題。否則以薑家人的揍性，肯定得弄死我】
    “小猴子，哥哥喜歡你，真的。”
    薑小猴聽到了心聲，知道陸程文在騙自己。
    但是她依然配合地笑了：“真的？”
    她的眼睛裏閃爍著快樂的光芒，似乎充滿了希望。
    “真的，我發誓，如果我撒謊，我就……”
    “不要！”
    薑小猴捂住陸程文的嘴巴，恐懼地道：“不要發誓，不要。你說，我就信。”
    陸程文突然湧上一股難過。
    愧疚之情，讓他很想抽自己幾個嘴巴。
    “小猴子，最近發生了很多事情。這一年多來，我的生活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我每一次都是夾縫裏求生存，很多事情都是逼不得已。現在不是你不夠好，而是我深刻地意識到，自己是個垃圾，我根本就配不上你。”
    “你跟我在一起，一定會被我傷害，一定會……被我狠狠地傷害。”
    “我不怕傷害！”薑小猴目光堅定：“反正，你要是玩兒膩了我，就一刀捅死扔下水溝算了，我也不後悔。”
    陸程文深吸一口氣。
    【這個瘋子。她的情話永遠都是鮮血淋漓的。】
    【這要是讓她知道了真相，不會把我砍成肉泥吧？】
    陸程文看著她，突然很認真。
    “小猴子，其實你最該愛的人，是你自己。”
    “我自己？我……”
    陸程文摸摸她的頭：“你把自己看得太輕了，真的不必這樣。愛自己，喜歡自己，欣賞自己……”
    薑小猴別過頭去，低聲道：“我這種垃圾，有什麽好欣賞的……”
    “住口！”
    陸程文突然很嚴厲：“如果你自己都不愛自己，我憑什麽喜歡你？”
    薑小猴看著陸程文，似乎懂了，又似乎沒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