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全部糧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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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默看著兩個勝利的女人,拍打幹淨身上的灰塵後,互相攙扶著重新坐到炕上,一副獲勝的母雞的姿勢。
    “娘,她現在脾氣可真不小啊,陳建軍咋管的媳婦?”
    “哼。”陳老太太沒說話,隻是冷哼一聲。
    陳老太太沒有繼續罵劉珍珠,大家都以為這事就過去了。隻有陳默聽了這聲冷哼之後知道,未來半個月時間,劉珍珠的日子肯定是不好過的了。
    劉珍珠去西房山拿了備用的木材,給陳大妮母子三人做飯。
    這個時代做飯很簡單的,火燒起來之後,往大鍋裏麵放些水,把高粱米麵糠放進去攪動,再燒個開就算完事了。
    以前還能挖到野菜的時候,會洗了野菜放進去一起煮,煮成野菜糊糊。
    後來野菜沒了,野菜根都沒有,現在大冬天了,連個綠色都看不見,所以做飯就更簡單了。
    那長毛的鹹菜疙瘩洗掉白毛之後,切成三塊,讓他們母子三個人每人一塊就行了。
    炕上的桌子陳慧已經放好了,飯跟鹹菜疙瘩也端了上來。
    “娘,我也想吃。”陳建強這個時候從炕上起來了。
    陳大妮心裏不樂意,如果換個別人要吃,她早冷嘲熱諷給罵走了,但要吃的是陳建強,她撇撇嘴也沒多說什麽。
    陳大妮、李軍、李紅,還有陳建強,四個人圍坐在炕桌上,唏哩呼嚕地吃著飯。旁邊劉珍珠家的四個孩子,加上陳永峰跟陳默,一共6個孩子看著他們吃獨食,這四個人吃的可是一點都不內疚,呼嚕呼嚕吸糊糊的聲音越來越大。
    “媽,這糊糊太稀了,跟水差不多,我不愛吃高粱米糊糊,這鹹菜疙瘩也有一股怪味兒。”李軍雖然已經十六歲了,但是給慣的一點事都不懂,張嘴就嫌棄飯不好吃,他沒意識到,他嫌棄的飯,是別的小孩想吃都吃不到的東西。
    陳老太太趕緊哄著,“軍兒啊,姥姥家糧食也不多了,你忍忍,等以後有好吃的先給你。”
    那邊李軍嫌棄飯不好吃,這邊幾個每天吃不飽的孩子眼巴巴地看著,都輪不上吃。
    陳寶根見有飯,不給他吃,哭得比剛才更淒慘了,口水順著嘴巴流下來,滴在劉珍珠的手上。
    劉珍珠心裏眼裏都是心疼,抱著兒子轉身回了東裏屋。
    “陳招娣你這個沒臉的,趕緊給我進來!”
    陳招娣聽見媽媽的喊聲,一縮脖。戀戀不舍地把眼神從桌上移走,抹抹嘴巴,戀戀不舍地回到裏屋。
    啪!一聲之後,是陳招娣的哭聲。
    劉珍珠隻打老二陳美,這次連陳招娣都遭了殃挨了打,看來她是真的有氣沒處撒了。
    切,自己沒能耐,拿孩子出氣。陳默心中對於這個二嬸的鄙夷又多了一分。
    陳永峰剛得到了邵錦成給的玉米麵炒麵,知道妹妹現在也不餓,所以他不擔心妹妹被饞到,隻顧著抱著妹妹逗著她學說話。
    “娘,你看大慶的事。娘,你得給我張羅張羅啊,這種事,就是賠得多一些,能得到對方諒解的話,就會判得輕一些啊。李軍跟李紅都大了,兒到荒年飯量增,現在都是能吃又用錢的時候,他們倆可不能沒有爸爸啊。”吃完飯,把碗一放,嘴巴一抹,陳大妮又開始了。
    陳老太太歎一口氣,她當然想幫大女兒,大女兒可是她的心頭肉,哪裏舍得讓她受一點委屈呢。
    家裏的糧食確實都在她手裏掌管著,但是,剩下的糧食已經不夠一家人吃到明年開春了,要是再都給陳大妮拿了去,那家裏的人可都隻剩下餓死的道兒了。
    一粒一口都是保命的糧食,自己如果就這麽全部拿走了,別說劉珍珠跟那三個兒子了,就連陳濟眾都不能讓,那可真的是涉及性命的事,老太太雖然虎,但是她不傻。
    “大妮啊,先別急,等你的兩弟弟明天從石廠裏麵回來再說吧,你先帶著孩子在這住下,先別回家了,也躲一躲。”
    “娘啊,你自己拿主意唄,咱家以前啥事不都是你拿主意啊?”
    陳老太太拍了拍她的手,“等他們回來再說,反正這事,也不急於這一天兩天的。”
    陳大妮見這一次媽媽態度跟平時不一樣,平時給她拿糧食都是可著好的給她分,從來不在意弟弟他們的看法,誒,這一回難了,事情也真是太嚴重了。
    “媽媽,我要在姥姥這住,我不回去。”李軍開口,李紅見哥哥開口,她也跟著說,“媽,我也不想回去。”
    孩子也不傻,家裏啥吃的都沒有了,回去了對方又要來家裏打砸吵鬧。在姥姥這裏,姥姥家的糧食可著他們吃,還有比姥姥家更好的去處嗎?
    陳大妮歎氣,誒,也隻能這樣了。
    熱鬧看完了,陳默扶著哥哥的肩膀,歪歪扭扭地站起身,胳膊圈起哥哥的脖子,示意他帶她回西屋。
    陳永峰抱起妹妹,回到西屋。
    他關好門,第一件事就是上炕,掀起炕席小小一角,看那布袋子好好地放在那裏,然後安心地蓋上炕席。
    “大姑這事,奶奶肯定會管的,沒準家裏的糧食一股腦都要拿走了,那咱倆這點炒麵,可真的就是救命的食物了。”
    陳永峰在自言自語,但是陳默完全同意哥哥的話,她可太了解那個老太太了。
    ——
    當晚,東屋暖烘烘的,這一天做飯燒了三次炕,躺著都烙屁股的炕上擠了六個人,東裏屋的炕上5個人,東屋共計擠了11個人。
    而陳永峰跟陳默兩個人依然是睡在冷冰冰的西屋,晚上了,窗戶上的窗花好像又厚了一層。
    即便多做了一次飯,他們依然舍不得給他們兄妹倆的土炕均出來一把火。
    在一個這樣大的家族裏麵,放任一個十歲和一個不到兩歲的孩子,獨自睡在一個冰冷的屋子裏,連一把柴火都不許燒。這樣去霸淩排擠一對小孩,是多麽殘忍的一件事。
    更讓人無法理解的是,東屋那麽多人,都覺得這件事是正常的。誰讓他倆沒了媽呢,這種缺吃的年頭,沒有媽護著的幼兒好像就活該被別人踩在腳底下。
    哼,怎麽不擠死他們。陳默內心冷冷地笑,不擠死你們,我也要熱死你們!
    她纏著哥哥,要去外屋溜達。
    讓哥哥抱著,摸摸這裏,摸摸那裏,最後蹲下來看著灶坑,灶坑裏麵還有做晚飯時候的餘燼,沒有徹底熄滅。
    “默默是不是覺得這裏很暖和?”這些都是他砍的柴火,但是妹妹一根都享用不到,看著蹲在灶坑前麵的妹妹,陳永峰心裏又是一陣酸楚。
    陳默心裏冷笑,快速地做好了手腳之後,扶著哥哥起身,“熱!不好玩!走!”
    晚上,哥哥進入夢鄉之後,陳默照舊調整被窩的溫度,然後命令空間,給哥哥檢查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