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幼吾幼以及人之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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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他翅膀都這麽硬了,你還不收拾他?以後你就更收拾不了了,都要騎在你頭上拉屎了!”
    陳默厭惡地瞥了劉珍珠一眼,這個女人是真的不招人可憐啊,煽風點火的一把好手,看她跟哥哥沒了媽,就一門心思地欺負他們,她自己也是有孩子的人,怎麽完全不懂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呢?
    劉珍珠的煽風點火還是有用的,老太太聽了陳永峰要騎在自己頭上拉屎的話,好像腦子裏麵浮現了那樣的畫麵一樣,一下子就炸了。
    她放下布袋子,上前幾步來抓打陳永峰,不曾想,離陳永峰還有一步的時候,踩到了地上的粘痰,那腿腳的滑翔姿態,就像是一隻踩到冰的老母雞,一個趔趄雞爪子就朝天了。
    “誒呦,誒呦。”她疼得直抽涼氣,“我這胯骨軸啊。”
    “誒嘛,煩死了。”陳建強不情不願地從炕上下來,“你幹啥啊,天天的,不是摔就是手疼的。”
    他一邊嘟囔著,一邊把自己的老娘扶起來,扶著老太太坐回到炕上,“不然你就別總動手了,天天哼哼唧唧的煩不煩啊。”
    被老兒子這樣一頓損,老太太一點都不生兒子的氣。
    她扶著胯骨軸,看著地上的粘痰,剛想罵是哪個不要臉的吐的,但是話到嘴邊,被她咽了回去。
    這屋子,隻有一個人懶得出門吐痰,那就是她的寶貝疙瘩老兒子陳建強。
    她隻能咽下這口氣,兀自緩和著摔這一跤的劇痛。
    劉珍珠壓根沒管摔在地上的陳老太太,趁著老太太哎呦哎呦倒騰著那口氣的時候,她來到炕邊,拿起布袋子。
    趕緊轉身麵對著牆壁,打開布袋子伸手就往裏掏,她想趕緊掏一把,藏到衣兜裏麵,獨吞肯定是不可能了,能多拿一把就是一把。
    “啊!”又是突如其來的一聲尖叫,這一次從劉珍珠的嘴裏傳來。
    她那一手的玉米麵一下子都揚了,此刻正在衣服上瘋狂地擦著自己的手。
    “劉珍珠你嘎哈!你瘋了啊!”陳建強看著被揚了一把的玉米麵,心疼得要死!這可都是他的玉米麵啊!
    “你這個要死的破爛貨!你還學會偷拿了!怪不得你大侄子說是你賊,你還真是賊!”陳老太太也顧不上她的胯骨軸了,齜牙咧嘴地過來開始撓劉珍珠,“讓你在我眼皮底下偷!玉米麵哪是你配吃的?呸!”
    她打別人,陳默自然是不管的,下一秒,兩個女人就再一次扭打在一起。
    劉珍珠餓了多天了,壓根就沒有打架的力氣,隻能雙手擋住自己的臉別讓撓了,頭發幾下就被陳老太太抓得散落,“娘啊,別打了!你看看那玉米麵裏都是啥啊!”
    “呸!管是啥,都輪不到你偷!臊皮沒臉的!”陳老太太不管別的,隻管又罵又撓,其實她的胯骨軸確實受傷了,但是這女人就是這樣,一開始打罵別人就像是打了興奮劑一樣,渾身使不完的勁兒,哪裏都不疼了。
    “啊!!”劉珍珠的脖子上麵又出現了一道鮮紅的指甲印,那陳老太太下手指狠,她那手指甲裏麵都有肉絲兒了。
    “娘!別打了!你快看看這玉米麵啊!”
    聽了老兒子的喊聲,陳老太太才停下手,一扭一扭地過去,拿過布袋子,打開往裏一看,“誒呀媽呀,這可太糟踐東西了!”
    本來一小布袋黃澄澄的炒玉米麵,現在裏麵爬滿了黑色的蠕動的蟲子。
    劉珍珠那人不怕蛇,不怕老鼠,單單怕小小的看不清楚的蟲子,所以她剛才才會嚇成那個樣子。
    “娘,這大冬天的,這咋還招蟲子了呢?”
    “誰知道哇!”她也想不出來為啥,按理說,西屋那炕從來不燒,冰涼冰涼的,藏在那裏咋都不會生蟲子的啊!
    娘倆圍著那袋子玉米麵,心疼得直誒呦。
    “趕緊吃了吧,娘,再不趕緊吃,被蟲子吃得更多了!”
    “誒呀,也隻能這樣了,真的可惜了了,不然還想給你大姐送一點呢。”
    劉珍珠在一旁聽見這話,一時不知道是老婆婆的話更惡心人,還是那玉米麵裏麵的蟲子更惡心人,這老不死的什麽時候才能不往外貼補。
    她低頭整理自己的頭發,摸了摸脖子上的傷口,手上蹭到了些血跡,不等她緩過神來,布袋子已經遞到了她的眼前。
    “去想辦法把這些蟲子弄出去,一個也別留下,也別浪費了玉米麵。”她當然知道這二兒媳婦特別害怕蟲子,但是這可不關她的事,她害怕蟲子就不會偷吃,所以就更放心了。
    “啊!”劉珍珠嚇得,又是一個趔趄,壓根不敢去接那袋子。
    “奶奶,我去弄吧。”一直沒出聲,剛剛也沒一起笑話陳永峰的陳美,這個時候上前了一步。
    陳老太太斜了一眼發抖的劉珍珠,“嘖,沒用的廢物。”然後把布袋子往陳美懷裏一送,“我都掂量好了多重了,你可別給我耍心眼子。”
    “知道了,奶。”陳美拿著布袋子,去了外屋。
    劉珍珠對著陳慧揮揮手,“扶我進去躺一會兒,我這頭暈得很。”
    陳慧趕緊扶著媽媽進了裏屋。
    陳老太太看著劉珍珠暈暈欲倒的樣子,又唾了一口,“哼,嬌裏嬌氣的。還有陳慧,十五了天天在家裏晃悠,趕明開春趕緊繼續去大隊幹活賺工分,別天天在家杵著當個吃閑飯的。”現在冬季大隊的活少,人家讓所有的年輕女孩子都留在家裏,每家隻要了一個男勞力過去,陳家現在派去的是陳濟眾。
    裏屋沒人出聲,也沒人敢提醒老太太,她老來得子的老寶貝疙瘩,都快二十歲了,也依然天天在屋裏躺屍沒去大隊賺工分。
    見她們娘倆沒反駁,陳老太太哼了一下,滿意於自己的無上地位。
    其實陳慧自己是想等開春去上學的,但是別說她奶奶了,就算是她媽,她都沒敢提。
    接下來該處理下一個了,老太太耷拉著眼瞟了瞟陳永峰,“走吧,我看看你那屋還藏沒藏別的,要是被我翻出來還有別的,你就跟你那寶貝妹妹收拾東西滾蛋,我們陳家容不下你們。”
    陳老太太說完,讓陳建強扶著自己,一瘸一拐地往西屋走。她與陳建強走路的時候,還時不時地扭一扭蹭一蹭,之前低溫燒傷的水泡結痂到了愈合脫落的時間段了,他們渾身都刺撓得很。
    老太太到了西屋,威嚴地環視了一圈,這家徒四壁的,一個炕,一張炕席,一個櫃子,炕中間一個拉開的布簾子,地上是陳默媽媽帶過來的嫁妝,一個臉盆,一個臉盆架子,再也沒有其他東西了,這樣一眼看過去,真的沒啥能藏東西的地方。
    她對著老兒子努了努下巴,陳建強會意,也不脫鞋,直接踩到炕上,掀開了那炕上的箱蓋子,低頭認真翻了翻,除了衣服還是衣服,他也懶得給蓋上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