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晶晶感覺到不遠處好人好像在對自己揮手，她順著望過去，然後臉上馬上綻放出開心的笑容，是陳永峰！
    她拿著飯盒一路小跑過去，在陳永峰的對麵坐下來。
    “好久不見了啊，陳！老！師！”
    陳永峰噗嗤一聲笑出來，“你也知道了？”
    “知道了知道了，陳永峰大神的畢業動向，誰能不關注啊？你答應了留校任教沒多久，我們就都知道了。”
    陳永峰笑著點點頭，把自己的飯盒往她麵前推了推，“你看看，有沒有你想吃的菜，我還沒動筷子。”
    楊晶晶看了看，把陳永峰飯盒裏麵的炸魚塊夾一了一塊到自己的飯盒裏，又把自己飯盒裏麵的燉豆腐給陳永峰分過去了一些。
    兩個人都很自然，陳永峰也沒有拒絕，他看見她現在吃的已經算正常了，雖然還是一飯一菜，但起碼不是以前的一個饃饃就著白開水。
    “每次遇到陳老師都很幸運，不是有好吃的，就是有白得的禮物收。今天中午又能吃兩個菜了！不過話說回來，我好久好久沒遇到你了，是不是當老師之後特別忙。”
    陳永峰點點頭，“當學生的時候，上課時間都是規律了。現在呢，恨不得每天的時間，一分鍾掰成兩瓣來過。”
    “還是每個周末回去陪默默嗎？這麽久不見，我怪想她的。”
    陳永峰點點頭，“嗯，無論再怎麽忙，每周末回去陪她，這是雷打不動的。之所以忙成這樣，可能也是為了保證周末陪她。”
    “默默好幸福，比我妹妹幸福多了。”
    “你跟茹茹離得遠，如果她也在北京的話，相信你也是跟我一樣的。對了，我在北京買了房子了。你考完試不著急回永紅縣的話，可以等周末去作客。”
    “好啊好啊。”她放下筷子，側身從挎包裏麵掏出考試月的日程表，開始認真地研究起日程，“考完試還有半個月，最後那科是周四，那我周五跟周六上午在學校學習，周六下午跟你去，我買火車票買周六晚上的。”
    陳永峰看著她寫得滿滿的日程表，“不用特意等我一天，那個時候默默也暑假了，我們周五回去就行。”
    “你也可以？”
    “可以，放心。”
    他不是死腦筋的老學究，鬆弛有度，現在他每周安排自己必須回去陪默默，就是每周給自己一天半的徹底放鬆，如果有事的話，多休息一天，不是什麽問題。
    他的老師如果知道自己主動要求休息一天，沒準還會誇他。
    “怎麽樣，這學期學習的感覺，覺得自己有辦法蟬聯第一名嗎？”自從頭大二的時候，他買了教材送給她，讓她努力得第一之後，她竟然就真的拿到了第一次，大二，大三，大四的上半學期，一共五次考試，她拿了四次年級第一，獎金學生活補貼上了一個層次，所以她後來自己舍得買教材了，也舍得來食堂一菜一飯了，假期的時候，也可以買火車票回東北陪陪家人了。
    “盡力而為就好。”楊晶晶把日程表收回去，咬了一口炸的酥酥的不用吐刺的魚，幸福得眼睛都眯了起來，然後補了一句，“其實我覺得我可以。”
    見她愛吃，陳永峰把自己盤子裏麵的魚，再多夾了一塊給她。
    “今年讀完，你還有一年時間，是不是最後一年就都是實習了？”
    “對，實習兩個學期，合計四十八周。”
    “你的實習地點怎麽安排的，不出意外的話，b大附屬第一醫院？”
    “聰明，b大醫院。”
    “不錯，中央保健基地醫院，離城中心最近最大的。”
    “嗯，我的實習醫院我很滿意，有的同學的實習醫院，還分到了其他城市的下級醫院。”
    “哦？b大的醫學生，市內應該是不夠分的，怎麽還會分到其他城市去？”
    楊晶晶聳聳肩，表示自己不知道。
    其實是那些同學的成績，實在是都奇差無比，十年寒窗苦讀，好不容易考上了b大的醫學係，然後整日裏從來不學習，隻研究打倒這個批鬥那個。
    這場浪潮，遲早都會過去，那個時候他們還剩下什麽呢？無法成為一個好醫生，也沒有別的謀生技能，依靠著記憶裏麵的紅袖標，抱著‘美好’的回憶活下去嗎？
    楊晶晶想不懂，她也無暇去替他們焦慮以後的人生，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選擇付出代價吧，希望他們以後回憶人生的時候，承擔自己曾經的選擇。
    “我這個暑假，在永紅縣呆不了太久，要提前大概十天回去，先到學校看成績，如果有掛科的需要補考，然後去北醫報道。”
    “掛科補考這種事，你就不需要了。對了，我還沒問你，什麽科室？”
    “心血管內科。”
    “行，祝你未來一年實習順利，楊醫生。”
    “好，謝謝陳老師。”
    兩個人互相的稱呼，讓楊晶晶噗嗤一笑，“永峰，你比我小三歲，沒想到，現在我們坐在校園裏麵一起吃飯，竟然你是老師的身份，我還是學生。”
    “嗯，這種事發生在我身上，你應該已經習慣了。”
    “是，我早就習慣了。他們背地裏都教你峰神。”
    “略有耳聞。”
    “你好臭屁啊你。”
    一個數學係的天才，一個醫學係的地才，他們隻有麵對彼此的時候，才會開這麽多玩笑，露出這麽多笑容。
    平時一個在辦公室不苟言笑地搞學術，另一個不苟言笑地埋頭苦讀。
    陳永峰把兩個人之間的這種親密，原因歸於兩個人是高中就認識的朋友，很熟悉，他也確實隻是這種感覺。
    而楊晶晶，她已經很感恩這種狀態，並且在陳永峰成為了老師之後，她以前那種蠢蠢欲動又自卑的心意，被她壓製得更加結實了。
    老師與學生。
    峰神與人類。
    還好她從一早就開始告訴自己不要多想。
    ——
    考試月，是每個學生最累的月份，尤其是楊晶晶上的這種，全國最牛大學的最累的幾種專業之一。
    楊晶晶都快把腦子封在書上了。
    她就像是被拉滿的弓，考完一科，就放鬆一點，考完一科，就放鬆一點。
    最後一科，解剖學的交卷鈴響了，楊晶晶把試卷交上去，全身徹底地放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