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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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這件往事的人,對佟老最後取代上麵的領頭人,做了一把手這件事一點也不吃驚。
畢竟趕狗入窮巷,必遭反噬。
領頭人對佟老趕盡殺絕,佟老必定會狗急跳牆。
隻是佟老自此以後再也動過真心。
到這把年紀流連於花花世界,不知道是對當初事情的愧疚,還是想讓自己沉溺其中,不願意接受初戀已經歸於塵土的事實。
“謝裕閔知道佟老這段往事,特地找了個和他初戀長得幾乎一模一樣的女人。”
謝誠遠盯著宋曼說:“第二天,佟老就在那個女人的床上死了。”
港城的天氣,總是來的快去得也快。
下午還豔陽高照,一派大好晴天的樣子,結果還下起雨來,淅淅瀝瀝的,將小巷弄堂都淋濕。
竹竿上晾著單薄的被子,大雨一下,打濕薄被。
住戶罵罵咧咧地打開窗戶,慌張將薄被收下。
某一層斑駁的牆壁,木製的門吱呀一聲打開,有漂亮的女人穿著短到大腿的裙子,踩著高到不行的小細跟從屋子裏走出來。
她的身上背著粗製濫造的假貨包,化著不合她年齡段的彩妝,手腕上叮叮當當,戴著不同顏色的鐲子。清純淡雅的臉,濃墨重彩,就像一個穿著大人衣服的小孩。
她剛出門,隔壁包租婆的門就開了。
包租婆聽到動靜,叼著煙,眯著眼看著她:“房租什麽時候給啦?再拖我真沒辦法讓你住下去了。”
女人不耐煩地晃了晃手,對包租婆道:“會給的啦,著什麽急。”
高跟鞋噠噠噠地踩在鋼筋水泥築成的樓梯上,包租婆跟在後麵對她嚷嚷:“外麵下這麽大的雨,你去哪?”
女人擺了擺手,背影極其灑脫:“接客交房租,不然怎麽有錢給你啊,八婆!別管我啦!”
女人在樓下撐開傘,走進雨中。
巷子的青石板被雨水打濕,每踩一腳,都濺起淺淺的汙水。
女人一邊低頭瀏覽手機裏的信息,一邊從包裏拿出一顆口香糖咀嚼。
現在的客人一個比一個變態,一個比一個會偽裝,要仔細挑選,才能保證安全。
上個月就有一個妹子接了一個男客,結果一晚上過去,差點命都沒了。
後來那妹子在她們私下裏組的群裏吐槽說,這些男人不管打扮得多人模狗樣,骨子裏都一樣,出了錢就不會把她們當人,隻會當物件。
物件是什麽?沒有喜怒哀樂,沒有感官,一切以他們自己的感覺為主,根本不會考慮她們的感受。
女人想到這裏,嗤笑一聲。
都出來賣了,還管什麽物件不物件的,難不成躺著賺了錢,還想讓對方尊重你?
這世上哪這麽好的事?
但這並不代表那個男人就沒有錯。
把人折騰進醫院,有錢人真是沒有人性。
女人這樣想著,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接客原則。
不接過於有錢的,也不接沒錢的,更不接長得好看的。
做這一行就像一隻腳踏進流沙裏,已經是自身難保了,若是動心,那便是加速流沙的流動,讓自己死得更快。
女人想到這一點,不忍全身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她收起手機,準備不再多想,早點去店裏。
隻是沒想到巷子口不知道什麽時候停了一輛黑色的邁巴赫,線條流暢的車型,低調的顏色,就像冬季深林中的小木屋,即使是在天寒地凍中,它也佇立著,平和而穩重,低調又醇厚。
女人一愣,腳步停下。
雨滴劈裏啪啦打在傘麵上,發出咚咚咚的聲響,就好像她的心跳,咚咚,咚咚。
她盯著眼前這輛價值不菲的邁巴赫,眼裏不解,困惑,還有幾絲緊張。
她不記得自己認識開這種車的人。
而後車門一開,有人從車上下來。
硬朗的麵容,渾身肌肉賁發著,看上去就很不好惹的樣子。
那人撐著傘走到女人麵前,問女人:“是羅芸女士嗎?”
女人十分戒備地看著來人:“你是誰?”
章予道:“我們老板在車上,想和你談筆生意。”
羅芸順著章予的視線看過去,隻見貼著防偷窺膜的車窗,依稀看到一個模糊的輪廓。
羅芸警惕地看著章予,總覺得不是什麽好事。
她問:“你們老板誰?找我做什麽?”
章予十分有耐心對羅芸道:“你上車了就知道了。”
羅芸看著那車橫亙在巷子口,剛好擋住來處和出處。
自己若是不上車,對方可能要在這裏和她僵持好一會兒。
羅芸想了想,不能耽誤賺錢,也不能耽誤別人進出,就上車看看對方找她什麽事,大不了到時候找個借口脫身。
於是羅芸點了點頭,對章予說:“行。”
黑色的邁巴赫車門打開,羅芸走上前,關上雨傘,低身坐進車裏。
羅芸剛坐下,就感覺到車裏的不同。
全然隔音的車廂,皮質的座椅,淡淡的鬆香味,還有落到耳裏說不出個所以然的純音樂。
一切與她手上劣質手鐲與仿版皮包格格不入的氛圍,羅芸頭一次覺得無所適從,手和腳都不知道往哪放。
手上的雨傘,雨滴不小心甩在有質感的皮質座椅上,羅芸的第一反應就是想用衣服去擦幹淨,卻沒想到她剛彎腰要去擦的時候,另一隻手伸了過來。
那隻手修長,白皙,骨節分明,有一種上位者的篤定。
手上還拿著一隻手帕。
手帕是定製的,上麵的ogo紋路讓羅芸不敢亂看,也不敢亂接。
她下意識擺手不要手帕,那是出於本能的,與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劃清界限,卻沒想到對方降了,開口說道:“不用手帕,你怎麽擦?”
末了,他似乎也意識到手帕不是唯一的解決方式,於是拉開車廂裏的抽屜,從裏麵拿出一包抽紙來。
羅芸見到紙,心裏不禁鬆了一口氣。
多看了一眼,又擔心這紙是不是某個大牌定製的。
謝裕閔瞧見她的模樣,不禁輕輕笑了起來。
他道:“你這樣讓我想起一個人。”
羅芸下意識一抬眼。
眼前的男人如光風霽月一般出現在眼前。
他溫和的眉眼,與毫無攻擊性的淺笑無意識撞進她的眼裏,羅芸感覺自己的心髒都快從嗓子眼裏出來,死去的生命力在這一刻突然全部醒來。
就像幹涸太久的心窩忽然被注入甘泉。
僵硬的四肢忽然能靈活驅動。
羅芸覺得自己遇上了自己的春天。
可下一秒,對方說的一句話,讓她一下子進入了寒冷刺骨的冬天。
謝裕閔說:“我的愛人,她也是這樣,關注點總是有些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