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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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外忽然有鳥兒飛過,落在窗沿,叼著窗台上的碎屑。
    屋子裏陽光打在謝裕閔如刀削一般的臉龐,高挺的鼻梁,如翻越不過去的大山。
    躺椅上的謝裕閔聽到這話,睜開眼,眼裏有一閃而過的清冷。
    他沒看宋曼,隻道:“你回房間休息吧。”
    謝裕閔顧左右而言他的樣子刺激著宋曼的神經,宋曼不知道為什麽,忽然間就有了勇氣。
    她走進屋子裏,卻也沒有完全走進。
    她手搭在門框上,死死地扣著門沿,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我能理解你想報仇,我是你我也恨不得把那些人殺之而後快,可這個孩子是無辜的,他……”
    宋曼話還沒說完,就被謝裕閔生硬打斷。
    他從躺椅上起來,目光冰冷而冷漠:“你說孩子無辜,那我弟弟又何其無辜?他才四歲,還隻會抓著我的衣服在後麵叫哥哥,他又多無辜?”
    “你的父親,見死不救,你的阿公,為了梁家的社會地位,不惜踩著人的屍體往上爬,我又何其無辜,失去了至親,還要忍受你的質問?!”
    宋曼怔怔地看著這些天來一直壓抑著的謝裕閔的真麵目,狠絕又冷厲,她眼眶中的眼淚終於止不住掉下來。
    “謝裕閔,我……”
    宋曼抿了抿唇,眼淚落在嘴唇上,有一種鹹鹹的味道。
    宋曼怔了半晌,才發現,自己已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所以,你是真的想利用我……來報複梁家?”
    “不,不對。”
    宋曼水淋淋的眼睛裏再度湧上了淚珠,“你是想利用我肚子裏的孩子,來報複梁家。”
    和孩子相比,她完全不值得一提。
    她不過是梁家流落在外多年的千金,和梁知藝相比,和梁家並不親近,梁老太爺也不會將梁家交到她的手裏。
    可謝裕閔留下她,還讓人對她好,或許隻是因為她肚子裏的孩子。
    想到這裏,宋曼眼淚不停地掉。
    謝裕閔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那避而不談的樣子讓宋曼的心都涼了半截。
    她的心髒抽痛著,覺得這個世界對她太不公平。
    二十多年的信仰崩塌,她以為廢墟中唯一能夠依靠的人,如今也因為仇恨仇視她。
    她無依無靠,就像浮萍,亦或是漂泊在海上的木板,隻有肚子裏的這個孩子和她在一起。
    她不會讓這個孩子成為他們這場博弈中的犧牲品。
    既然她毫無選擇,那她就為自己選一條路。
    是生是死,全憑上天。
    宋曼用袖子擦了擦臉上的眼淚,毅然決然地看著眼前的謝裕閔。
    她說:“當我知道陳宇非和宋庭有苟且的時候,我一邊傷心,一邊又有些負罪感的高興,我不敢跟別人說,因為那種高興是可恥的。”
    “我在為我以後不用為宋庭的未來負責而高興,我也在沾沾自喜,沒有了宋庭和陳宇非,我們之間是不是能有以後。”
    “我以為你對我的憐惜和疼愛是因為還有舊情,結果我現在才發現,你是恨不得讓我去死的,而我肚子裏的這個孩子,存在的意義也不過是你用來報複的工具!”
    宋曼說著說著,眼淚又掉下來。
    “既然你不愛我……”
    旁邊的書桌上,一隻拆信的刀還放在上麵,沒有收起來。
    宋曼的視線慢慢放在那隻刀上。
    她咬著唇,盡量讓自己看上去沒有恐懼,隻有一心想赴死的決然。
    宋曼說:“既然你不愛我,那就讓我和肚子裏的孩子一起去死好了!”
    宋曼猛地衝向書桌,拿起拆信刀就對著自己的脖子劃過去。
    可謝裕閔離得更近,許是早就猜到她的意圖,謝裕閔在宋曼拿起拆信刀對著自己的脖子的時候,就迅速打掉她手中的刀。
    拆信刀“啪嗒”一下掉在地上,宋曼臉上眼淚縱橫,沒有了拆信刀,她似是不達目的絕不罷休一般,握住謝裕閔的手,對上自己的脖子。
    宋曼看著他,眼圈漸紅,眼淚不斷,鼻子也變得通紅。
    “你殺了我好了,這樣我和孩子都不會成為你複仇路上的絆腳石。”
    謝裕閔心口一震,望向宋曼的神色變得複雜。
    拆信刀雖然不似匕首那般鋒利,可若真的用力在自己脖子上劃上一刀,也會鮮血橫流,成為致命的傷。
    他打斷了拆信刀在她身上劃出傷痕的可能性,她卻如此殘忍地,不珍惜自己生命。
    謝裕閔厭惡這樣的自己,也恨這樣的她。
    也正因為如此,放在宋曼脖子上的手漸漸收緊,謝裕閔忽然用力掐住宋曼的脖子,眼睛裏的情緒是痛苦,是仇恨,是鋪天蓋地的怨懟。
    “你這麽想死?那就成全你好了!”
    謝裕閔的手指收緊,不留餘力的,將所有的仇恨宣泄。
    宋曼纖細的脖子,脆弱得似乎一掐就能斷掉。
    宋曼的臉蛋因急速缺氧變得通紅,她雙手抓著他的衣服,指尖觸及到他滾燙的肌膚,用力地留下痕跡。
    人在將死之時,以前所有的事情就像走馬燈一樣一幕一幕在眼前播放。
    那些貪嗔癡念,開心的快樂的或是悲傷的難過的,都像萬花筒一樣在眼前突然一下綻放。
    宋曼忽然覺得,就這麽死了好像也沒什麽可惜的。
    沒有人愛她,沒有人在乎她,所有的一切都是因為利益假扮的幌子,所有她自以為的真情,也不過是命運給她開的一場玩笑。
    宋曼漸漸閉上眼睛,等待謝裕閔給她最後的審判。
    隻是忽然間,脖頸上的力倏地消失。
    宋曼因脫力而雙腿發軟坐在地上。
    她怔怔地看著謝裕閔,總覺得心口那塊石頭磨得自己太疼了。
    她無比清晰地感覺到,他剛才是真的想讓她死的。
    可也慶幸,他最終下不去手。
    宋曼抿著唇低下頭,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