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口風(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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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家在港城有生意這件事,梁老太爺從沒有和梁知藝說起過這件事,但梁知藝從謝裕閔口中知道了。
於是當天晚上,她就查了這件事,還知道謝裕閔在港城發展,觸及到了梁老太爺的利益。
她現在已經是窮途末路了。
隻要能攪黃宋曼的事,她嫁不嫁謝裕閔是沒什麽要緊的,隻要宋曼不嫁就行。
她得不到的,她宋曼也別想要。
梁知藝在屏風外說得苦口婆心,說宋曼和謝裕閔就是不合適,說謝裕閔在舟城看似對梁老太爺還保存著一分尊重,實則在港城壓根就不手下留情,這樣的人,就算宋曼嫁過去了,會給梁家好臉色看嗎?
宋曼在屏風裏聽得眼睛低垂,麵無表情,連手上那幅畫了一半的花鳥畫都沒有心思畫了。
她生物鍾早,昨晚在外麵玩了半宿,回來沒有什麽困意,所以大早上就起來了。
梁老太爺聽說她起床了,特意派人去叫她,讓她來書房裏用早餐。
梁老太爺和她一起用了早餐,又和她說了一會兒的話,然後問她,有沒有興趣畫花鳥畫。
梁老太爺在花鳥畫這件事情上算是很有天賦,畫出來的畫也是一絕。
他年輕時候修習國畫,師從國畫大師,畫得一手的丹青。
宋曼沒有繪畫天賦,也從來沒有學過,梁老太爺教習她很有耐心。
兩人在一張平鋪的宣紙上,用簡單的筆墨先著手小的花朵。
宋曼雖然沒有接觸過國畫這一方麵,但上手還算快,不過幾下,就有幾分調調。
梁老太爺見了,忍不住感歎道:“你還真是跟你母親有幾分像,你母親她幼時深受你阿姆的影響。”
“你阿姆自小修習西洋畫,是西班牙和葡萄牙的混血,天生的紅頭發,你母親遺傳到她的紅頭發,卻沒有把她那一手的西洋畫精髓學習到,小時候我和你阿姆就想讓她的性格不要像男孩那樣跳脫,磨磨她的性子,但她西洋畫一竅不通,學起國畫來倒是能學上幾分。”
國畫講究一個格調,氣吞山河,不拘小節,西洋畫更加精細,需要更多耐心去磨。
梁韶芬的性格大氣,更適合大氣一些的國畫。
而宋曼顯然比她更細心,小巧一些,上手也更快。
說到這裏,梁老太爺忽然長歎一聲,放下手中的筆,道:“有一件事我忘了和你說,又或許,你早就有所耳聞,小謝的父親和你父親是拜過把子的兄弟,小謝家出事那天晚上,曾找你父親求救,你父親置之不理,算是間接導致了他們家的慘劇。”
宋曼聽到這話,心裏咯噔一聲。
這件事從謝裕閔嘴裏聽到,和從梁老太爺口中聽到,那種感覺完全不一樣。
從謝裕閔口中聽到,除了心痛,還有刀尖刺痛的愧疚感。
而從梁老太爺口中聽到時,就好像當初那幅畫麵赤裸裸地在自己眼前展開。
那些大火,那些被火燒的肉體凡胎在漫天的火光中憤怒,悲戚,和怨恨,還有那些血淋淋的謝裕閔想要殺了她的控訴。
宋曼心中一驚,手上的毛筆“啪”的一下掉在純白色的宣紙上,瞬間沁了墨,暈開一大塊一大塊的墨痕。
毛刷上還沾著墨水,掉在宣紙上,濺了一些在衣服,和臉上。
宋曼恍然醒過神,連忙站起來,抽著桌上幾張抽紙擦身上的墨漬,又臉帶歉意地去看梁老太爺有沒有被沾上。
梁老太爺握住她的手,隻說沒事。
窗外有鳥兒落在紅木做的窗台上,叼起上麵的鳥食,用鳥喙進食。
進食完後,傳來幾聲嘰嘰喳喳的鳥鳴,又展著翅膀飛走。
天空一片湛藍,幾朵純白的雲朵,像是鬆軟可口的棉花糖。
院子裏大樹參天,樹冠似乎能與那綿口的棉花糖交匯,勾下幾絲糖絲做的糖衣。
宋曼看著梁老太爺放開她的手,將桌子上的毛筆拾起,放進一旁的洗硯水裏。
墨水化開,弄髒了一盆幹淨的水。
梁老太爺不急不慢,將毛筆洗淨,又重新遞給宋曼,道:“因為這件事,我不太建議你和小謝繼續下去,你雖然肚子裏有他的孩子,但小謝心裏有怨氣,我不覺得你跟了他,他會有什麽好臉色對你。”
宋曼聞言抿了抿唇,看著梁老太爺握住她的手,教她在紙上作畫。
宋曼問他:“那我的親生父親,是真的間接導致了那場事故的災難嗎?”
“是。”梁老太爺這樣說道,“你的父親,原本可以阻止這場事故發生,但他沒有,還讓它發生了,現在很可憐的是,小謝應該也知道了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