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祠堂(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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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將宋曼從蒲團上扶起來,叮囑她當心些。
梁知藝見宋曼起身,臉色難看地抓住管家的衣服,道:“叔,我阿公真的是這麽說的嗎,他難道真的讓我繼續在這裏跪著嗎?”
管家低頭看了一眼梁知藝拉著他衣服的手,眉眼有些軟地歎了口氣,道:“是的,小姐,您還是好好地跪著,等老太爺氣消了就好。”
梁知藝這才意識到梁老太爺一直派人注意著祠堂裏的一舉一動,自己方才的所作所為都傳到老太爺耳朵裏了。
她咬著唇,憤恨地看著宋曼,心裏想著宋曼是不是提早知道這件事,故意扮乖裝好,看她笑話。
梁知藝對別人嘲笑她這件事曆來敏感,她自小也不是沒有被人嘲笑過,隻是老太爺將她保護得好,那些嘲笑她的都受到了懲罰。
隻是受過的傷害不可能燕過無痕,也隻有梁知藝自己知道,自己是多麽在意那些人的看法。
天色漸漸暗下來,祠堂裏安靜如斯。
梁知藝跪在蒲團上,背脊都弓了起來,她錘了錘跪久了發酸的雙腿,抬頭看著麵前用金絲楠木做成的一個個牌位。
每個牌位都用重漆刷成,金色的楷體描繪的名字,就像一個個砸在心口的千斤石。
整個祠堂裏供奉的牌位,從最上麵一行一個個看下來,到最
梁知藝麻木且安靜地看著,心知上麵的每一個名字,都與她無關。
心裏不禁煩悶起來,連跪都不想跪了。
梁知藝仰著脖子長歎一口氣,她抬頭看著橫亙在房梁上的重木,想起自己從幼時都不愛到這個肅穆又莊嚴的祠堂裏來。
小時候看著那些牌位心裏發慌,長大了也不喜歡這個地方。
好像供奉在堂前的每一個梁家的祖宗都在指責她不是梁家的子孫,沒有資格在這裏跪著。
梁知藝越想眉頭擰得越緊,她僵直著背脊,一點風吹草動都能擾亂她的神經。
忽然間“噠”的一聲,像是哪裏一塊石子被人踢到。
梁知藝猛地扭過頭,朝著聲音處望去:“誰?”
隻見江雲英提著飯盒走進祠堂,她穿著高跟鞋,青石板的路上鬆了一個小石子,她沒注意,鞋尖踢到石子兒,正好將石子兒踢到祠堂的門檻上。
隻是沒想到梁知藝這麽警覺,一聽到聲音就迅速轉過頭來,臉色不虞地瞧著她。
梁知藝的臉色沉得難看,在太陽落入山頭的黃昏,竟有幾分滲人。
江雲英心頭一頓,扯起嘴角的笑容,對梁知藝道:“知藝小姐,老太爺托我來給你送飯,是不是餓了?”
江雲英走到跟前,將三層的飯盒打開。
祠堂裏的燈不是很亮,牌位前的燭火也快燃盡,需要更換新的。
即使在這樣的光線下,梁知藝也能看到江雲英手腕上那枚金色的鐲子亮的出奇。
梁知藝別的不說,眼力還是很強的,一眼就看出這鐲子是純金打的。
按照現在市麵上的金價,這鐲子不要六位數下不來。
江雲英這人還真會順著杆子往上爬,一點都不虧待自己的。
想到這裏,梁知藝眼裏露出一抹嘲諷,她輕笑一聲,惹得江雲英身子一頓,莫名地看著她:“怎麽了?是飯菜不合你的口味?”
梁知藝看著眼前的冬瓜排骨湯,還有蜜汁口水雞,每一樣都是她愛吃的。
但江雲英的所作所為讓她不滿。
早上書房裏,江雲英也是在的。
她知道江雲英每天起得比梁老太爺還要早,就是為了照顧老太爺的衣食起居。所以早上宋曼在書房,她也是知道的,但是江雲英竟然一句話都未曾提醒她,她還以為她們之間還是有些默契的。
梁知藝想到這裏,眼裏微暗。
她興致寥寥,撥動著眼前的菜,冬瓜被筷子戳了幾個洞,梁知藝百無聊賴道:“江姨,說起來我們之間也差不了多少歲,你年紀輕輕就伺候我阿公,連個名分都沒有,在這梁家,你和我都是外人,我還以為我倆是一條船上的,結果沒想到,你根本就沒打算跟我坐一條船啊。”
梁知藝懶懶開口,江雲英聽到這話臉色微變,幹笑道:“怎麽會?知藝小姐這是說的什麽話?”
梁知藝冷哼一聲,看了一眼江雲英另一隻手腕,那上麵沒有穿金帶銀,倒是用紗布好好地包紮了一下,包的嚴嚴實實的。
梁知藝不會忘記這隻手腕早上還被梁老太爺心疼過,上麵有疤,還被燙出了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