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板是什麽？”
    克爾出聲問道，偵探嗅覺敏銳，懷疑和他的調查任務有關。
    “我不清楚那塊石板是什麽，隻知道……”
    莫娜倚靠床架鐵柱，皺眉講起了自己的調查。
    她原計劃通過尋找寵物的委托將韋恩調出倫丹城，通過教廷的布置，將任務目標裏裏外外查個清楚。
    地點已經選好了，就在日蝕鎮，不出意外的話，這把穩了。
    意外不出意外地出來了，她因為布局調查，一個不小心發現了威爾士鎮長的黑料，節外生枝牽扯出了一樁大案。
    莫娜一開始沒有將鎮長和其同黨放在眼裏，小問題，不影響她深入調查韋恩。
    沒承想，這個小問題險些將她逼入絕境。
    “根據我在鎮長家的搜查，所謂的金礦並不屬實，從頭到尾壓根就沒有金礦，鎮長收購礦山地皮，是為了尋找一塊石板……”
    莫娜緩緩說道，鎮長和死靈法師狼狽為奸，為死亡教會提供資金並受其庇護，尋找石板的是鄧恩和其身後的死亡教會。
    “鎮長封鎖了礦區很長時間，暗中命人挖掘，消息散播出去，形成了金礦的謠言。”
    “鎮長知道的不多，我在他家沒有發現多餘的線索，但死亡教會在他身上投入了大量心血，有可能一開始就為了石板而來，我擔心晚一步石板就會被他們奪走，所以才冒險進入了礦區。”
    說話間，莫娜精神好了很多，不再頭疼腦脹，思路也清晰了很多。
    她感覺自己可能想多了，剛剛沒人摸她屁股，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應該是她昏睡中想主人了。
    但以防萬一……
    “你們兩個，剛剛誰背我過來的？”
    “他！”
    克爾果斷把韋恩賣了：“你是了解我的，你這種醜女，我碰一下都覺得惡心。”
    “……”x2
    莫娜眼皮一跳，沒有糾正克爾跑偏的審美觀，凝目打量起了韋恩。
    體型方麵存在差異，但對魔法師而言，這些都不是問題。
    想到這，莫娜心頭一突，目光一瞬犀利起來，沒記錯的話，她之前偷窺過韋恩的屁股，挺翹的弧線確實有幾分相似之處。
    所以，韋恩就是布魯斯？
    “怎麽了，有什麽問題嗎？”
    韋恩撓了撓臉：“如果是道謝，沒那個必要，咱們現實一點，我從礦洞裏把你撈出來，救了你一命，你算算伱值多少錢，直接匯款就行了。”
    “話雖如此，我還是要說一聲謝謝。”
    莫娜微微一笑，是真是假，用嘴是問不出來了，得找個機會上手。
    此時，莫娜已經將調查韋恩的任務拋之腦後了，不重要，確認布魯斯是誰更重要。
    “那錢……”
    “錢的事暫且不急，當務之急是找到石板。”
    莫娜看向韋恩，或許是心理效果，越是懷疑，越是覺得相似。
    不懼一切的犧牲精神，無懼魔鬼的思維奴役……
    何等相似！
    如果韋恩的確是她要尋找的人，剛好所有的特點都能和布魯斯對應，換言之，她在尋找的兩個人，其實是一個人。
    莫娜倒吸一口涼氣，都是矜持害得她，早知如此，那天就該背後偷襲捏一把。
    另一邊，克爾和韋恩大眼瞪小眼，他倆很現實，因礦洞坍塌的風險太大，都想讓對方陪莫娜走一趟。
    但是，出於自身利益，他們都不想讓代表教廷的莫娜得到那塊石板。
    就很糾結！
    沉吟片刻，克爾分析利害關係，果斷退出了競爭，他加入自由法師聯盟是為了賺錢，而且真的很喜歡偵探這份充滿挑戰的工作，沒必要為了一塊用途不明的石板玩命。
    韋恩更糾結，元素山、石板、寶物出世……怎麽看都是機緣擺在眼前的節奏。
    路不拾遺他都覺得虧，這時候要是退出，睡著了都能哭醒。
    可礦洞塌了怎麽辦？
    謹慎是原則問題，涉及原則隻有零次和無數次，先河一開，以後就刹不住了。
    莫娜搖搖晃晃站起身，從懷中取出礦洞地圖：“沒時間猶豫了，死靈法師已經通知了他的同黨，對方隨時可能會趕過來，找找看，附近哪裏有電話，我要通知大教堂……”
    “等你通知大教堂，再等那邊的人趕過來，我們早被死亡法師變成骷髏兵了。”
    韋恩一咬牙一跺腳：“走，現在就去礦洞，趕在死亡教會到來前找到石板，說什麽都不能讓這群作惡多端的家夥得到寶物。”
    莫娜連連點頭，沒錯，就是這樣。
    “我不去。”
    克爾連連搖頭，找到石板也輪不到他，不願意冒險深入礦洞。
    “那就麻煩你去礦洞的其他出口，打開一條通道，如果礦洞口被死亡教會的人堵住，我和韋恩還能從其他地方離開。”莫娜沒有強求。
    克爾點頭答應，而後補充道：“醜話說在前麵，如果死亡教會的大隊人馬真的來了，我不可能是他們的對手，別指望我拖延時間。”
    “布置幾個陷阱，算你盡力了。”
    “這個沒問題。”
    ……
    夜色漸濃，黑雲遮擋殘星，寂靜嶺靜得嚇人。
    韋恩換了一身工服，跟在莫娜身後走進礦洞，沿途布置了幾個觸發式陷阱，防備死亡教會的大批人馬。
    莫娜方向感極佳，按照地圖上的指引，帶韋恩穿梭在昏暗的隧道中。
    她幾次嚐試放緩步伐，等待韋恩走到前麵，都以失敗告終，她慢一步，韋恩就慢一步，她快一步，韋恩就快一步，牢牢將她護在了身前。
    這點也和主人很像啊！
    鋪設電線的路程走完，前方一片漆黑，莫娜休養片刻，恢複了部分思維，無法進行高強度的戰鬥，照明還是沒問題的。
    光芒斷斷續續，看得韋恩霎時無語，摸出後腰的手電筒遞了過去：“魔力能省則省，思維活絡一點，別總用魔法師的思維看待問題。”
    莫娜接過手電筒，因為心理緣故，感覺自己又被布魯斯訓斥了。
    開心~~~
    她急忙搖頭驅散奇怪的念頭，現在高興太隨便了，她又不是變態。等確認完畢，韋恩就是布魯斯，有的是機會開心。
    前方道路多處坍塌，莫娜曾和追逐而來的鄧恩交手數次，她思維損耗嚴重，鄧恩更是耗盡了魔力，所以才有了麵對韋恩時直接召喚神力。
    當然，並非死亡女神的神力，否則他的身體無法承受。
    “之後的區域我沒有時間探索，炸塌了一條隧道將敵人嚇走。”莫娜說道。
    韋恩眼角抽抽，感慨莫娜勇氣十足，沒白長這對胸襟，換他來肯定不敢，萬一塌了那就是同歸於盡……
    呃，難說，興許當時真抱著同歸於盡的心思。
    “我來找。”
    韋恩單手按在地上，種下一枚種子，操控藤蔓破土而出，用尋找莫娜的方法向前探路。
    工服長褲繃緊，立馬引來莫娜偷瞄，目測了一下，貌似比布魯斯的屁股小了一圈。
    如果身形也同樣縮小，局部縮水理所當然。
    莫娜暗道頭疼，按這個推測，即便她把倫丹的三百多萬屁股挨個摸過去也找不到主人。
    就很難！
    韋恩四下搜索，藤蔓延伸至周邊四通八達的礦洞，或是迂回，或是碰壁，勉強清理出了一片盲區。
    “走，換下一個地點。”
    ————
    礦洞外，距離韋恩和莫娜深入礦洞接近一個小時。
    克爾按照地圖上的指引，找到了被威爾士等人炸毀的其餘礦區出口，坍塌嚴重，他勉強清理出了兩條通道就累得不想動了。
    消耗體力還消耗魔力，早知如此，他就不來寂靜嶺了。
    “！”
    猛然間，克爾察覺到了陷阱被觸發的動靜，他收斂氣息看向遠方礦洞入口的位置。
    “這麽快就來了，而且……”
    人數很多，是否破百不清楚，但絕對超過半百。
    “你們兩個搞快點，有人來了！”
    克爾咬咬牙，閃身隱入黑暗夜色，小心翼翼朝礦洞入口方向摸了過去。
    嘴上沒答應，身體很老實，他會在能力範圍之內阻擋死亡教會前進的腳步，為韋恩和莫娜分攤一點壓力。
    礦洞入口方向，嘩啦啦停下三輛卡車。
    近六十個人跳下擁擠的卡車，人均佩戴安全帽和手電筒，卡車內，還有裝有軍火的綠色木箱。
    礦洞內的情況非常複雜，不可能帶入明火，武器裝備用於拉開警戒線，用於鎮守礦洞出入口。
    身著黑色西裝的老者站在礦洞入口，身軀挺拔，手拄文明棍，衣衫發型一絲不苟，黑皮鞋也擦得鋥亮。
    他五官威嚴，眉宇之間頗有氣勢，正是鄧恩苦等多時的塞巴斯蒂安主教。
    “來遲了，鄧恩回歸了女神的懷抱……”
    塞巴斯蒂安嗅到空氣中的血腥味，順著氣味看向不遠處的泥土，眼中閃過一抹陰沉。
    雖然韋恩對屍骨進行了掩埋，但手法粗糙，主打一個簡單粗暴，瞞不過塞巴斯蒂安這種老狐狸，隻看一眼他就知道，鄧恩死於自然教會魔法師之手。
    死亡和自然勢不兩立，新仇加舊恨，塞巴斯蒂安緊握文明棍，發誓要將對方煉製成自己的骷髏兵。
    “金，讓你的人守住這裏，一個老鼠都不能放出來，拉好警戒線，再檢查一下周圍，確認礦洞的所有出入口。”
    “奧斯卡、馬納，你們兩個帶人跟我進去，不管遇到誰都不用手下留情。”
    塞巴斯蒂安發號施令，橫眉看向礦洞兩側呼呼大睡的廢物。
    這些是威爾士的走狗，幾乎全員穿戴警服，鎮長大人橫征暴斂，源源不斷給死亡教會輸血，全靠他們忙前忙後欺壓刁民。
    都是死亡教會的功臣！
    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應該得到賞賜。
    塞巴斯蒂安沒有發現威爾士，心頭怒火更盛，冷漠道：“我不會歸咎你們的失敗，並願意給你們一個複仇的機會……”
    “用你們自己的雙手！”
    他拿起文明棍輕輕點在地上，一縷死亡之氣散開，化作灰色手臂籠罩威爾士的走狗。
    血肉剝離，腥氣蔓延。
    隨著腐爛的膿血沉入地下，一排骷髏兵拆下肋骨作為刀劍，按照主人的命令踏入礦洞。
    “去吧，找到殺害你們的自然法師……”
    十來個骷髏兵，移動速度談不上有多快，比普通人步行還差了一截，等他們搜索完複雜礦洞，韋恩早就卷著石板跑路了。
    塞巴斯蒂安明白這個道理，口中喃喃念著魔法咒語，揮舞文明棍在身前劃開。
    文明棍如同利劍撕開空間，拉開一片黑暗無光的帷幕，一個個慘白的骷髏兵從中走出，眼眶內跳動白光，比之前的十來個倒黴蛋更具活力，一看就是高級兵種。
    這還不是塞巴斯蒂安培養的最強兵種，他最為得意的作品是三位騎兵，他曾有幸在帕裏斯地底大墓穴見過死亡騎士一麵，英武的神姿在腦海中揮之不去，以死亡騎士為模板，耗費大量心血製造了三位騎兵。
    這三位騎兵均擁有成熟的智慧，沾染濃鬱死亡之氣，每一個都能獨當一麵，萬軍之中取白銀法師頭顱如探囊取物。
    礦洞的地形不適合召喚騎兵，也就沒有亮出自己最優秀的作品。
    兩隊骷髏兵匯至一處，隨著文明棍上散開的死亡之氣，眼眶中白光跳動，步伐矯健衝向礦洞隧道深處。
    通過這些死氣沉沉的眼睛，塞巴斯蒂安的感知得以放大，可以看清礦洞內的每一個細節。
    “偉大的死亡騎士，我會完成您的任務，拿到石板並送到帕裏斯……”
    ————
    礦洞深處。
    韋恩小心翼翼跟在莫娜身後，藤蔓隻能探索，不能保證周邊安全，以防萬一，他還是用上了老招數。
    遇事不決，將隊友護在身前。
    想法很好，但暴露了他的行為習慣，濃鬱的個人風格讓莫娜越看越覺得主人就在身後。
    兩人向前繼續行進三百米，礦洞狹窄到隻能通行一個人，空氣渾濁存在有毒氣體，讓兩人的呼吸漸漸沉重起來。
    韋恩搖了搖頭，繼續向前太不理智，太窄了，會患上幽閉恐懼症。
    莫娜依舊堅持，別的區域都探索完了，隻剩下這塊處女地。
    而且，韋恩也說了，留下的陷阱被一一觸發，死亡教會就在身後，現在退走前功盡棄。
    複行數十步，兩人幾乎貼著縫隙行走，莫娜打出手電筒光芒，在狹窄的通道盡頭看到了一抹黑暗。
    和周邊的暗淡不同，這抹黑暗更加深邃，燈光無法照到盡頭，內部存在巨大空間。
    “找到了。”
    莫娜腳踩坍塌的碎石，貼著石壁縫隙擠壓向前，艱難穿過壁壘，燈光打在地麵，看到了整齊的石板結構。
    就是這裏！
    身後，韋恩短暫的和貪欲之書融合，軟若無骨的身軀沿著縫隙滑行，緊隨莫娜兩米安全距離，踏入了一片漆黑的地下空間。
    手電光芒射程有限，莫娜照射四方，什麽都看不見。
    韋恩微眯雙目，魔力注入雙眼，強化超級視力，眼前呈現出灰暗的立體剪影。
    這似乎是一座廢棄的地下遺跡，讓他想到了千眼魔的老巢，但和魔鬼召喚的城市不同，二者的建築風格完全不是一個類型。
    眼前這座城市，建築風格隻有一個特點——大！
    高聳的牆壁，豎立百米的誇張立柱，還有城市中央直插元素山峰頂的方尖碑，儼然是一座巨人生活的城市。
    神選大陸有巨人嗎？
    沒有，除了，韋恩在文獻記載中從未找到過巨人存在的真實痕跡。
    這片遺跡……
    來自另一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