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讓我去見死亡騎士？”
    蘭道莊園書房，韋恩瞪大眼睛看向奧斯頓，言辭激烈道：“瘋了吧，那可是死亡騎士，殺人不眨眼的，我看你分明是讓我去死。”
    市郊城堡的生日晚會落下帷幕，金融城市長安傑洛風寒成了肺炎，身染重疾無法工作，不得不辭去市長的職務，就此消失在大眾視野。
    王子的情人香德離開溫莎，帶著對藝術的崇高追求，逐夢異國他鄉。
    在外人眼中，安傑洛市長向王子推薦了自家親戚，給王室製造醜聞，主動離職，香德也被趕出了溫莎。
    知道真相的沒幾個，安傑洛和香德早就沒了，背後操控他們的朱爾麗特被死亡騎士斬殺。
    事情告一段落。
    塞萊斯特回到魔法部，向女王轉述死亡騎士的要求，陰影夢魘是神器，劍出必有名。
    沒有名，就有利。
    總之，給錢。
    女王想了一宿，硬是沒想明白死亡騎士為何這般配合，但這是一個好的開始，招來奧斯頓，讓他繼續傳達王室的善意。
    上次奧斯頓做得不錯，成功和死亡騎士達成了合作，且死亡騎士的確信守承諾。
    這麽好用，這次還是你！
    然後就有了書房裏這一幕。
    梅根立下隔音結界，兩個社會垃圾大眼瞪小眼，奧斯頓當場就要轉交善意，韋恩不從，生活要有儀式感，說什麽都要今晚西區大墓園見。
    為什麽非要西區大墓園，懂的都懂，別說奧斯頓，正大光明偷聽的梅根都知道，小垃圾桶惦記大垃圾桶的屁股。
    “首先，你就是死亡騎士，沒必要等到今晚再把東西給你。”
    奧斯頓黑著臉道：“其次，假設你不是死亡騎士，我作為一家之主，把任務交給繼承人，有什麽不對？”
    “太不對了，我一個白銀法師，身單力薄，沒有資格做這個任務。”
    韋恩輕飄飄道：“先不管老師知道會怎麽想，女王那邊你也不好解釋，到頭來還會引起不必要的懷疑，聽我的，乖乖去西區大墓園，這是伱的使命，也是你身為一家之主的擔當。”
    奧斯頓：
    太有道理了，他無法反駁。
    “死亡騎士的回扣沒那麽好吃，你借他的名義撈錢，就要做好被他踢屁股的準備。”
    韋恩眉飛色舞，樂嗬嗬道：“其實這樣挺好，總比年底倉庫失火來得強。”
    說著，起身活動手腳，當著奧斯頓的麵練習踢技。
    父呲子嘯，其樂熔熔。
    韋恩太了解奧斯頓了，演戲演全套，精通演員的自我修養，非常敬業，明知道今晚要挨一腳，依舊會準時準點出現在西區大墓園。
    這個就叫專業。
    “還有啊，我覺得死亡騎士覺得和你合作非常愉快，你不用讓女王那邊更換聯係人，因為死亡騎士除了你，不想和其他人尬聊。”
    “桀桀桀桀————”
    韋恩帶著爽朗大笑離開，背景是一臉老婆生了兒子般悲痛的奧斯頓。
    當天晚上，西區大墓園放飛夢想，奧斯頓在天上飛，梅根一路小跑在後麵追。
    樂.jpg
    以防有人監視，這出戲必須演。
    別問，問就是死亡騎士雖然和王室合作，但並不喜歡王室，他踢的不是奧斯頓的屁股，而是女王的臉。
    ————
    時間來到2月20日。
    倫丹沒有魔鬼，一派風和日麗。
    至少表麵上很太平。
    背地裏，教皇國的調查員早已抵達倫丹，這人和魔法部的傳奇法師塞萊斯特是老相識，時不時碰個頭聊兩句。
    塞萊斯特是自由法師，早些年來者不拒，精通數門外語，路子很野。
    修為抵達傳奇後，他開始為自己謀取出路，漸漸地，聖光魔法的造詣愈發精深，被魔法部高層懷疑是二五仔。
    因為沒有證據，又或者別的原因，不了了之。
    另一邊，調查員和伊麗莎白公主見了一麵，公主口才極佳，從世界和平聊到純正法餐，成功說服了代表教皇而來的調查員。
    很離譜，但事實就是如此，調查員放棄了手頭上掌握的證據，離開倫丹隻當什麽都沒發生。
    期間，調查員代表教皇國和溫莎王室簽署了補充協議，禁止王室和魔鬼進行交易、立即停下地獄的研究課題、放權天父教廷在溫莎的信仰宣傳。
    都是些老生常談，因為是紙麵協議，而紙張具備被撕毀性，所以很難生效。
    王室一直在遠離天父教廷，但又一直和天父教廷存在聯係，現任公主伊麗莎白就是紐帶。
    好比鷹派和鴿派、左和右，王室成員們都有著獨屬於自己的角色劇本。
    這些大事輪不到韋恩操心，奧斯頓也無權參與，隻能通過細節推斷大致發生了什麽。
    教皇國和王室直接碰麵，跳過了溫莎魔法部，同樣跳過了教廷在溫莎的勢力，水太深，這些人都沒有知情的資格。
    ……
    泰姆河畔。
    韋恩接到電話後，帶著東西趕至約定地點，見到了劫匪薛定諤院長。
    “院長，好久不見，上次我們見麵是什麽時候，我都不記得了。”韋恩吐槽一聲，太久沒聯係，他都以為普朗克已經死了。
    “東西帶來了嗎？”
    普朗克穿著一件黑色外套，裏麵是一成不變的白大褂，頭戴圓頂帽，打扮得跟個地下工作者一樣。
    “帶來了。”韋恩遞上文件夾。
    “居然是真的……”
    普朗克從文件夾中取出古銀幣，確認無誤，嘖嘖稱奇道：“我以為你會拿假貨忽悠我，沒想到這次這麽老實。”
    “我倒是想，可以你的智商，我很難忽悠到你，索性就不做無用功了。”韋恩戀戀不舍看著古銀幣被普朗克揣進懷裏。
    丟了這枚古銀幣，他手裏隻剩奧布的古銀幣，二去其一，資產減半，別提有多傷心了。
    普朗克將傷心難過的表情收入眼底，你成了自然教會的聖子候選人，即將出發前往教會總部，嗬嗬，古銀幣不能給你，帶出溫莎就不好了。”
    “有什麽說法嗎？”
    韋恩眉頭一挑，另一枚古銀幣在他胸口，每日修煉從未放下。
    “沒什麽說法，有朝一日你接替奧斯頓成為魔法部高層，也會得到自己的古銀幣。”
    普朗克意味深長道：“主要是你這次離開太久，古銀幣我還有用，尤其是證明身份的時候，我不可能去自然教會總部找你，到時候會很麻煩。”
    類似的麻煩，普朗克經曆過一次，差點沒被一群同事打死，想想都是眼淚。
    回頭再看，一切都是值得的。
    自然教會的聖女選拔持續半年，期間有數道考核，普朗克算了算時間，韋恩差不多要出發離開倫丹了。
    四個月時間，韋恩習慣了擁有古銀幣的富裕日子，由奢入儉難，這四個月一定會活得非常辛苦。
    他甚至能想象，四個月後，韋恩返回倫丹的第一件事，打電話向他討要古銀幣。
    不會錯的，肯定是這樣。
    另外，韋恩的耐性的確讓他刮目相看，這麽長時間，一次電話都沒聯係，絕口不提黑暗信仰，仿佛壓根就不在乎。
    忍得了一時，忍不了一世，普朗克相信韋恩會來找他。
    他占據主動，比耐心，他有的是時間慢慢拖，一點都不急。
    “等我從自然教會總部回來，到時候再找你借古銀幣。”韋恩聳聳肩，給普朗克喂了一顆死心丸。
    沒什麽事的話，今天的接頭到此為止。
    “還真有一件事，據我所知，自然教會沒有聖子之說，你成功當選的概率不高，要不要我幫忙，我在自然教會總部有一個朋友。”
    普朗克擠眉弄眼：“如果你表現得足夠優秀，而他看好的候選人又落敗了，他會支持你成為聖子。”
    “不了，以我的天賦，沒人是我的對手，堂堂正正就能當選，無須這些見不得人的手段。”韋恩豪氣道。
    “對了一部分，如果有天賦就能當選，教會總部的高層豈不成了擺設，權力的意義又何在？”
    普朗克笑了笑：“他們不是自由法師，但他們比自由法師更沒底線，相信我，沒有關係沒有後台，你成不了聖子。”
    韋恩麵露猶豫，片刻後搖了搖頭：“算了，我還是相信天賦大於一切。”
    見他這麽任性，普朗克不再多言，打定主意，暗中聯係老友到時推一把。
    普朗克相信韋恩的天賦，隻要起點一樣，其他候選人不是韋恩的對手。
    同時，他對自己的眼光深信不疑。
    他在韋恩身上看到了欲望，韋恩渴望魔法，渴望力量，成為聖子好處多多，不會半途放棄。
    這把穩了！
    “韋恩，既然你這麽堅持，我隻能提前祝你大獲全勝。”
    普朗克眉頭一挑，表情格外活躍：“魔法部那邊呢，有沒有給你下任務，讓你不惜一切代價成為聖子？”
    “伊薇特女士提過這件事。”韋恩如實道。
    “那就是女王的意思咯？”
    “誰知道呢，這個社會太複雜了，明明我隻想要魔法……”
    韋恩唏噓一聲，純粹的魔法過於枯燥，適當添加一些魔法少女用於調劑食用，效果更佳。
    全是魔法少女也不好，太單調，加上魔法禦姐和魔法阿姨，口味豐富更符合他貪婪的體質。
    於是乎，告別普朗克之後，韋恩去拜訪了魔法阿姨。
    ……
    韋恩在月光教會大祭司屋裏甜言蜜語，透支四個月的濃情蜜意，蘭道莊園這邊，克莉絲和薇莉帶著禮物去找維羅妮卡。
    她們都聽說維羅妮卡成了聖女候選人，要出門三四個月，組了個閨蜜局，沒喊韋恩。
    薇莉組的局，拉上了克莉絲。
    行走在莊園的小路上，薇莉歪頭看著克莉絲，眼神古怪，試探道：“學姐，感覺你最近又漂亮了，臉色越來越好，是我的錯覺嗎？”
    “真的假的？”
    克莉絲摸了摸臉，原來韋恩沒騙她，麵膜真能美容。
    “當然是真的，如果我沒猜錯，學姐一定是戀愛了。”薇莉咬字加重語氣。
    我知道你知道我在說什麽，別捉迷藏了，咱們今天不妨敞開了說。
    空氣中，塑料的氣味彌漫開來。
    “的確是戀愛了……”
    克莉絲微微一笑，大方承認道，那人是誰，她不說，因為薇莉也喜歡，為了這份友誼，她希望薇莉自己體麵離開。
    薇莉扭過頭，暗暗磨牙，回過頭的時候，臉上掛著可愛的笑容。
    小惡魔的微笑。
    克莉絲沒由來一陣心底發寒，捏住薇莉的臉：“笑得這麽可愛，你想幹什麽，是不是有什麽壞心思？”
    “怎麽可能，疼疼疼，學姐你知道我的，薇莉能有什麽壞心思，薇莉隻會心疼你。”
    信你才怪！
    克莉絲提高警惕，韋恩即將出門四個月，薇莉肯定會加大攻勢，最近一段時間得看緊點。
    就薇莉這樣的，色鬼肯定不會拒絕，若非她嚴防死守，甜頭早就被薇莉吃到了。
    “學姐，你看我幹什麽，看維羅妮卡呀！”
    薇莉指著遠處的大小姐別墅，同仇敵愾：“四個月時間，回來都能生寶寶了。”
    四個月太長，不出意外的話，維羅妮卡穩了。
    薇莉希望克莉絲能放下戒心，兩人聯手對抗維羅妮卡，先把大禍害鏟除，然後好姐妹再各憑本事。
    “哪有那麽快的……”
    克莉絲被逗笑，急忙壓下笑臉，嚴肅道：“不要在維羅妮卡麵前說她的傷心事，其實她也不容易，每次和韋恩見麵都很痛苦。”
    “？？？”
    薇莉腦門飄過一串問號，捋了捋，沒想明白。
    “笨蛋，維羅妮卡和韋恩是兄妹，你見過蘭道先生，應該猜得出來。”克莉絲小聲咬著薇莉的耳朵，將蘭道家族的豪門恩怨前前後後梳理了一遍。
    “學姐，天還沒黑，你怎麽淨說夢話。”
    薇莉一臉懵逼，韋恩和維羅妮卡是兄妹，這是什麽展開，她怎麽就沒這麽豐富的想象力呢。
    羨慕，但不說，偷偷嘲笑。
    “我問你，韋恩是不是蘭道家族的繼承人？”
    “是啊。”
    “韋恩和蘭道先生是不是長得一模一樣？”
    “對啊。”
    “韋恩是不是蘭道先生的兒子？”
    “……”
    學姐，咱就說，有沒有這麽一種可能。
    韋恩成為蘭道家族的繼承人，是因為他太優秀了，又因為和男主人極其相似，且是女主人的學生，免得億萬家財便宜外人，所以夫妻倆一商量，韋恩就成了上門女婿？
    “薇莉，你說話呀！”
    “學姐，長得像不代表是父子，你見過的，健身房的叔叔們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你會認為他們是親兄弟，有血緣關係嗎？”薇莉歎了口氣，她不知道克莉絲從哪聽到的小道消息，但敢肯定，絕對是謠言。
    “你等著。”
    克莉絲力求真相，路上遇到幾個蘭道家的彪悍女仆，詢問少爺和老爺的關係，得到的答案都是父子。
    “這算什麽證據，我敢打賭，咱們去問希菲阿姨，得到的答複也是父子。”薇莉小手一攤，一群湊熱鬧的樂子人，信了就上當了。
    “你再等著！”
    克莉絲暗暗較勁，兩人走進大小姐別墅，客廳裏見到維羅妮卡，先後送上禮物。
    “謝謝學姐，禮物我很喜歡。”
    維羅妮卡對著克莉絲甜甜一笑，凶狠的目光鎖定薇莉，一個飛撲將其壓在了沙發上：“薇莉，馬上我要出遠門，很久才能和你見麵，以前我們是室友，這幾天你搬過來，我要和你繼續當室友。”
    你那是想我了嗎，分明是防著我！
    薇莉痛苦極了，明明是她先來的，結果進度條沒走多少，一個兩個還對她嚴防死守。
    她毫不客氣道：“學姐和韋恩親過了，你應該讓她搬過來。”
    “胡說八道！”
    維羅妮卡大怒，一個地麵技將薇莉鎖在沙發上，直到後者拍著沙發墊求饒，才不依不饒放過她。
    薇莉：
    她太難了！
    感覺韋恩越走越遠，以後也追不上了，明明曾經勾肩搭背，說好做一被子的兄弟。
    “維羅妮卡，來時的路上，我聽到了一些謠言。”
    克莉絲看了薇莉一眼，小聲道：“關於韋恩和蘭道先生……呃…我覺得他們呢……有一些相似之處。”
    克莉絲還是太善良了，不忍揭開維羅妮卡的傷疤，支支吾吾了半晌，光顧著委婉了，一個完整的句子都沒有。
    “哦，我知道這些謠言，韋恩是蘭道先生的私生子，對吧？”維羅妮卡一臉輕鬆。
    “是真的嗎？”克莉絲屏住呼吸。
    “當然是真的，沒有血緣關係，怎麽可能這麽相似。”
    維羅妮卡狠狠吐槽了一下，沒好氣道：“蘭道先生沒否認，公開場合介紹韋恩的時候，一直稱他是兒子。”
    隻是奧斯頓這麽說就算了，母親希菲也把韋恩當兒子養，看得維羅妮卡很不自在，她太多餘了，沒準離家出走對大家都好。
    愛意被分走一半，維羅妮卡不高興了。
    “維羅妮卡，你別難過，其實……”
    其實這樣也挺好。
    克莉絲心裏想著，話到嘴邊不忍開口，抱住維羅妮卡輕聲安慰。
    維羅妮卡趴在憧憬的白月光胸口，眼神有些小迷離，學著社會垃圾，偷偷吸了兩口氣。
    好香啊！
    薇莉探頭，分開二人，將克莉絲擋在身後，大聲道：“維羅妮卡，你別亂說，韋恩怎麽可能是蘭道先生的兒子，不要騙學姐，她很容易就被騙了。”
    不聰明的學姐也很可愛，比討厭的薇莉好一萬倍！
    維羅妮卡無視薇莉遞來的小眼神，雙手抱肩：“愛信不信，騙你們對我有什麽好處，他就是蘭道先生的私生子，母親告訴我的。”
    望著依舊倔強的維羅妮卡，克莉絲心疼壞了，輕輕敲了一下薇莉的腦袋。
    差不多就行了，別一直傷口上撒鹽，維羅妮卡很難過的，為了忘掉這份孽緣，都準備成為聖女終身不嫁了。
    一個自以為的白月光學姐，冰清玉潔，一個自以為的男友親妹妹，為情所傷，兩顆腦袋湊在一起有說有笑，愣是沒發現對麵是情敵。
    你們兩個早晚要死，笨死的！
    薇莉不在氣氛之中，呆呆站著，她看不懂，也想不明白。
    最令她費解的是，競爭對手一個比一個呆，她居然贏麵最小。
    “究竟是哪裏出了問題……”
    薇莉歪頭，拚命開動機智的小腦筋，得出兵熊熊一窩的結論：“所以，我也是個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