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鴛鴦暖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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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嚕,咕嚕……
林嬌娘被嗆了滿口的水。
熱,甚至說得上有些滾燙。難道是定寧公主要活煮了她嗎?
求生的欲望,讓她在水中不停地舞動著手臂。手邊有什麽凸出來的東西,也根本來不及去細細分辨。
死死抓住,再是借著力道,一下從水裏探出了身子來。
空氣重新湧入肺部,林嬌娘貪婪地呼吸著。
這時才發現自己以為抓住的救命稻草,竟然是一個男子的臂膀。
而那水之所以炙熱滾燙,則是因為她現在正置身於一個浴池。
偌大的浴池之中,隻有她與另外一名男子。
蒸騰的霧氣,讓林嬌娘一時看不清男人的容貌,唯有那一雙眼如同漩渦,隻是看上一眼,便被深深吸引住,難以移開。
隋儀景眉眼陰鷙層層落下,眼底更為深的地方,又有幾分惱怒和驚疑。
怎麽會有女子突然出現?
每月今日之事,事關重大,他特地將所有的人,乃至最為親信之人,全部都給差遣離開。
林嬌娘察覺到男人身上愈發濃烈的殺意,才更真切的感受到了自己還活著。
隻是,腦海中不斷翻湧上來的記憶,告訴自己。
她現在不是林嬌娘,而是裴將軍府嫡女——裴舒。
但她卻深刻地知道,自己若是再不小心,便很有可能以‘裴舒’之名死去。
重活一世,她當作是老天可憐她,給予她的機會,不管要用什麽樣的方法,她都要活下去。
裴舒站在水中,這具身體極為豐腴,衣裙沾水之後貼在身上,更是將整個人襯得珠圓玉潤,活像是個肉球。
向著麵前的男子深深行禮的舉止,此刻瞧起來,也是分外好笑。
“我知今日驚擾了貴人,還請貴人留我一命,日後若貴人有用得上我的地方,我必肝腦塗地,絕不推辭。”
貴人?
隋儀景一笑,這種稱呼,他已經許久未曾聽到過了。
初聽著竟是有那麽幾分怪異。
那眼神中竟然當真帶著幾分清澈,好似真不知道他是誰。
這可當真是個怪事了……
隋儀景正欲開口,殿外傳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
隋儀景欺身而上,一手攬住裴舒的腰將她拉入自己懷中,另一隻手直接捂住了她的嘴。
身體貼得極為的近,男人身上的溫度,竟然比著這池水還要炙熱幾分。
裴舒明顯覺得不對勁,隋儀景的聲音已經在耳邊響起:“想活就聽話,別出聲。”
她想活,所以她沉沉地點了點頭。
屋外的人似乎犯了難,聽著聲音都帶著幾分焦急。
其中一人開口道:“就是這裏了,我們已經給大小姐喂了藥了。你稍微再過些時候進去就行了,定是要坐實了和大小姐有染之事,知道了嗎?”
另一人開口,聽著是男子的聲音:“那還請柳青姑娘幫著和二小姐多說些好話,隻要奴才的家人能夠好好得了照顧,奴才這條命就是豁出去了。”
柳青點頭:“放心吧,事情辦成了,二小姐不會忘了你的好的。”
裴舒俯在男人的肩頭,聽著外麵的話,腦海之中關於今日之事的記憶也是給捋清楚了。
今日是宮中皇後娘娘的品香宴,朝中凡是有些品級的世家貴女,皆是收了拜帖,入了宮外行宮。
自己這具身體的原主,一心迷戀當今的旭王殿下。今日,她會出現在這裏,也是聽了那些刁奴的話。
以旭王殿下在此為由,對裴舒下藥,騙到了此處。明著是想一解裴舒的相思之苦,實則是想壞她名節。
卻未想到裴舒入了這殿內便落入水池裏,藥效一發作,身體綿軟使不上勁。
真正的裴舒,已經溺死在水中了,她們二人在這一番機遇巧合之中,身為林嬌娘的她竟然以裴舒的身份活了過來。
外麵的談話沒了聲,一串腳步聲越走越遠,那應該是柳青離開的聲音。
隋儀景不是蠢人,三言兩語也足夠他聽明白了。
“看來裴大小姐當真和傳言的一樣愚蠢不堪,被人這般三言兩語哄騙著,就中了計。”
男人開口,聲音中滿是冰冷:“裴府表麵亮堂,內宅之中倒是齷齪,就算我不殺你,你也難以安然脫身了。”
蒸騰而起的霧氣,將裴舒的臉頰熏紅。
可即便是這樣,也掩不住那一絲紅意之下,逐漸浮起的灰白之色。
他說得不錯,隻要門外的那個奴才走進來,那麽她就算完了。
恐懼會讓人發慌,但卻讓裴舒的腦袋轉得愈發的快。
忽地,像是一隻八爪魚似的,手腳並用的,死死將男人給抱住。
男人一愣,裴舒的聲音已經在耳邊響起來了。
“雖然我不知道貴人是誰,但貴人能夠在行宮之中,怡然自得獨享一池暖湯,定然身份不凡。想來若是能和貴人綁在一條船上,多少也能夠為自己謀一條活路來。”
嗬,這女子。
他為圖僻靜,所以未在宮中行今日之事,沒想到卻能鬧出這種事兒來。
隋儀景稍微一用巧勁兒,便是將裴舒從自己身上扯了下來,一隻手捏住了裴舒的下頜。
“真是黑心肝的丫頭啊。”
他這樣墮入汙泥之中,滿身汙穢之人,可是人人都避之不及,她想要和自己綁在一條船上?當真是無知者無畏。
有意思。
“你既然向我投誠,我又怎麽會讓你死呢?不過……我的恩典從不賜給無用之人。”
裴舒的發絲被隋儀景拉扯著,頭皮傳來細細密密的疼。
這樣的距離,也恰好讓她看清了男人的模樣。
男人生的清貴凜然,卻混著幾分邪魅。
男子的剛硬與女子的柔美,在一張臉上同時出現時,原本會讓人覺得怪異。
但在他臉上,卻隻覺得剛剛好。
仿佛是天上真仙墮了魔道,似仙似魔,明明透露著危險,卻又讓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可她不管麵前的男子究竟是何方妖孽,隻要能夠讓她活下來的人,就是她的信仰。
“我日後會向貴人證明,我並非無用之人的。”
裴舒聲音剛剛應下,關著的殿門便是被推開。
仆從瞧著空蕩蕩的殿內,除了池水麵上輕微蕩漾了一下,沒有任何活人的痕跡。
“咦,大小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