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奴的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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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綠竹抹了把淚,臉上是上來了。心疼地拉著裴舒的手腕。
    “小姐這是怎麽了?怎麽渾身濕噠噠的?可是在宮中出了事情?早知道小姐在宮中會遭了這一番事情,奴婢無論如何都是要跟著小姐才是了。”
    紅珠也是迎了上來,一把便是將綠竹給擠到了一邊去。綠竹險些沒有站穩,摔在地上。
    紅珠:“綠竹姐,你快些去給小姐燒點熱水來。我先帶小姐去洗漱,你可別凍著小姐了。”
    裴舒深深地看著紅珠,隻覺得奇怪。
    按照記憶,紅珠是王氏送給自己的丫頭,和綠竹同是一品丫頭,兩人不分高低。可此時紅珠的一些作態,顯然是把自己看得要比綠竹更高上一些。
    而她更未想明白的是,綠竹是曲氏留給裴舒的人,從小忠心耿耿,她為何會更親信紅珠一些呢?
    紅珠被裴舒看得有些莫名,那似是審視般的眸光,讓紅珠有些心中發寒:“小……小姐,可是奴婢臉上有什麽東西?您這般地看著奴婢?”
    裴舒搖了搖頭:“沒事。隻是有些冷罷了。”
    紅珠聽罷,便更是得意,向著綠竹招呼著:“綠竹姐,你聽到了嗎?小姐都說冷了,你還不快些去燒水?難道你要冷死小姐不成?”
    綠竹沒有說什麽,似乎是習慣了,點點頭便下去了。
    院子裏的丫頭不多,但手腳還算是麻利。裴舒也算是見識了官吏人家那繁複的規矩,本是讓人舒服的沐浴。她反倒是越洗越乏了。
    重新換了一身衣裳出來,小屋內的桌上已經是擺上了菜肴了,綠竹已經站在一旁,隨時準備侍宴。
    裴舒看得奇怪:“紅珠呢?”
    紅珠這個人是個極巧妙的丫頭,她在剛剛沐浴的時候,便注意到,任何輕鬆討巧的活計,她都是衝在最前麵。而稍微要廢些功夫的事情,都是瞧不見她人影的。
    按照府中規矩,她用膳,兩個丫頭要一同伺候才是。現在卻是隻瞧見綠竹,不見紅珠。
    綠竹以為是裴舒非要紅珠侍候不可,有些著急:“小姐,紅珠姑娘可做的,奴婢也都可做的。”
    裴舒愣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綠竹誤會了她的意思。
    輕笑了兩聲,也是坐下了:“無事,那吃飯吧。”
    落了座,裴舒看著滿桌的菜色,皺了眉頭,半晌都沒有動筷。
    醬燒豬肘,元寶肉,甜燒白……一些她叫得出名字的,叫不出名字的,整張桌子上,竟然是滿滿當當的放了一整張桌子的肉食。又油又膩,隻是看著她都飽了。
    “小姐,你怎麽不吃啊?這些是大夫人專門找的廚子,替小姐做的料理。”綠竹想替裴舒布菜,夾了一塊脫骨的肉放到裴舒的碗中。
    “專門為我?”裴舒似是抓住了什麽點。
    綠竹雖然不明白小姐為什麽忽然這麽問,卻也是知道什麽說什麽:“是了,小時候小姐身子弱,一陣風便能吹走似的。夫人便專門請了廚子來為小姐滋補,一來二去便把小姐的口味給養出來了。三餐要見葷腥,不然不吃。越是油潤,甜口的,小姐便越是喜歡。”
    “雖然奴婢覺得,總是吃這些大葷之物,對身體不好,可小姐若是喜歡……”
    “都撤下去吧。”
    “什麽?”綠竹以為自己聽錯了。
    裴舒低頭瞧了瞧自己這癡肥的身子,便知道這是如何來的了,不得不說,王氏好手段。
    隻是她看過些醫書,總是吃這些肥膩之物,易堵塞氣血,造成鬱結。不論是為女子之容,還是身體康健,日後都不能這麽吃了。
    裴舒看了看桌上的菜色,指著一碗魚丸清湯道:“除了這個,其它都賞給院子中的人吧。我今日落了水傷了脾胃,沒什麽胃口。”
    在綠竹讓人將餐食給取下去時,又是道:“與他們說上一聲,自己院子裏的事情,不要去外人說了去。”
    底下的人,平日菜色吃食並無太多油水,葷腥除開年節便更是難瞧見。
    她這般舉措,倒還能在仆人前落個好,算是一舉兩得的事。
    綠竹意外,卻也沒有多問,連忙去做了。回來後站在裴舒身邊,沒有多言,隻是覺得小姐自宮中回來一趟之後,便是不一樣了。
    “小姐,好像有些不一樣了。”
    裴舒想了想,和以前的裴舒比起來,她的確是不一樣了。畢竟,按照老路走也會不得善終的話,那她就隻能仰仗自己了。
    裴舒抿了一口湯,淡聲道:“入宮這一趟,讓我看明白了許多事情,既然有的路走不通了,那便不如不走吧。”
    一頓,又是想起來正事:“綠竹,如今是什麽日子?”
    “日,日子?”綠竹道:“如今大夏四十四年,三月初呢。”
    三月初……
    裴舒的手死死地按在桌沿上,心中隻覺得有無數的氣在上湧翻滾著,喉頭也泛起了腥甜。
    已經過去這麽久了嗎,看來一切都已經成了定局。林家滿門抄斬的結局終究難以改變,虧著她……虧著她竟然心中還存了一絲念想,如今瞧來是她癡心妄想了。
    裴舒正欲再問些京城中其它的事情,紅珠從外頭興衝衝地跑了進來。
    手中抱著一個匣子,麵上是掩不住的興奮,給裴舒行了一禮,也未等裴舒說什麽,便直直起了身。
    “小姐,小姐。旭王殿下給您送東西來了。”
    綠竹瞧著那擺在桌上的盒子,又急又氣:“你怎麽能替小姐收了旭王殿下的東西?這要是被人給抓到了把柄,小姐的名聲那不是全完了?”
    “怎麽會完?”紅珠也是惱了。
    且仗著有裴舒在,以往裴舒可是被她哄得極好,事事都站在她這邊說話,底氣便更足了。
    “被抓到了又如何?旭王殿下和小姐本就是情投意合。大不了讓旭王殿下去求了陛下,給小姐和殿下賜婚不就是了?”
    綠竹氣的渾身發抖:“你,你怎的能說出這種話來,你將小姐的臉麵都放在何處了?”
    裴舒斂了眸色瞧著紅珠,看樣子,這個紅珠曾經在自己這裏,的確是十分的得寵。
    一時,竟讓她有些分不清誰是主子,誰是奴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