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震驚全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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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斷裴舒思緒的,是身旁藍袍太監略微尖銳的嗓音。
“裴大小姐可真是好運氣啊,千歲爺的這把琴,平日裏除了爺之外,再無一人用過。”
一邊說著,一邊將那把六弦琴替換了原本的那把五弦琴,放在了裴舒麵前。
琴的好與壞,隻是一撫,便是能夠感覺的出來。
裴舒的手觸碰到琴弦,便知道這把琴絕對是萬中無一的珍品。雖然樣式古樸,看起來沒有什麽太多的華貴之處。但是不論是用料還是做工,竟然比雅先生當時傳給自己的那把六弦琴還要更好一些。
裴舒向著那藍袍太監點了點頭:“多謝公公了。”
太監點點頭,麵上噙了一絲笑緩緩退了下去。能被千歲爺這般照顧卻還活著的人物,他怎麽能夠小瞧了。笑裏都帶了幾分巴結的意味。
裴舒重新端坐好,指尖撩撥起那琴弦。清亮的樂符便是躍動出來。隻是那音節從一開始的明亮輕快,很快變的高昂開闊了起來。
這一段的突變,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但一些對樂理較為了解之人,也很快的聽出來裴舒正在彈奏的是什麽。
“是高山流水!天呐,她竟然敢彈奏高山流水。”
此話一出,在場的所有人都是臉色一變。高山流水不比的裴錦的那首海上生潮曲,是異域的曲子,讓人耳目一新。
相反,這高山流水卻是大夏國人盡皆知的曲子,卻也是幾乎無人彈奏的曲子。
隻因,它太難了。
其曲子寫的是從小溪蜿蜒,直入青山的壯麗。又從青山直上雲端的開闊。極為考驗指法和節奏。因著山川多變,雲也多變。
這首曲子的調也是極為的難以把控,經常此刻還在青山之中時,下一秒便湧入澎湃的瀑布之中,又貫上那九重雲霄。
這首曲子,即便是在大夏,也不過隻有大夏的四大琴師能夠毫無錯漏的演奏下來。自從雅先生封琴之後,能夠演奏之人,又是少了一個。
王氏撐著麵上的笑,道:“哼,無事無事。整個大夏,也隻有那四大琴師才能演奏下來,她是不可能的。”
裴錦卻是眼睛瞪的極大,臉色逐漸變得難看了起來。
“母親,你可記得……裴舒可是一日琴都未曾撫過啊。”
裴錦的一句話,將王氏也給驚醒,臉色也變得難看起來。裴錦很想從裴舒的琴聲之中聽出一些錯漏之處,可是……她做不到……
裴舒的節奏和指法都極為的嫻熟,即便是在如此快的節奏變化下。裴舒依然沒有反任何錯。
這真的是從未碰過琴的裴舒嗎?若是一個從未碰過琴的人能夠有這般的演奏,那麽她的海上生潮曲,又算什麽?
她多年以來的刻苦練習,在此刻都成了一個笑話。
裴舒仿佛融入了曲子,她以此去曲向全天下的人證明,她裴舒並非是無用惡女,她要讓所有曾經嘲笑過她的人,從此以後都閉嘴,再說不出任何詆毀的話。
底下的貴女,臉色此刻一個賽一個的難看。
若是她們是輸給了裴錦,她們無話可說。可是那個人可是裴舒啊,要是輸配裴舒,豈不是說明她們連一個不學無術,惡名昭著的女子都是不如?
忽的,琴聲一轉。眾人赫然發現,那首高山流水的調子變了。
有人正是要歡呼裴舒彈錯了曲子,卻已然是被身旁的另一個人給扯住了衣袖。
那人看著裴舒,此刻卻全然像是在看一個怪物一般的神色。
“竟然是殺破狼!”
這是兩首截然不同的曲子,前者遼闊的意境,後者是征戰沙場的肅殺之氣。
可偏偏,裴舒天衣無縫的將兩首曲子銜接在了一起,當變換之時,不僅沒有絲毫的突兀,反而相得益彰。
殺破狼那尖銳的琴聲一起,眾人感覺整個殿中好像都變冷了一些。
裴舒的眼,猛然染上了一層決絕的恨。若說高山流水是彈奏給了裴舒,那麽這首殺破狼,才是真正的彈奏給了自己。
她身上背負了太多的血仇,和不甘,那些痛苦和絕望。日日夜夜如同一根刺,紮在她的胸口,讓她時時銘記,要殺該殺之人。
裴舒好似在看琴,又好似在看蔣炎彬,又好似什麽都沒有看。
隻有指尖不斷飛掠,奏出那金戈鐵馬,殺遍仇敵的金戈之息。
雅先生原本神色還有些放鬆,但此刻也不禁嚴肅了起來。這裴小姐的高山流水的演奏,已經是讓他震驚的程度了。
他已不是最好的年紀,如今就算他沒有起誓,也無法再完美的演奏一遍高山流水了。
即便他不願意承認,也不得不說,裴舒的這一曲高山流水,已經隱隱有超越如今那另外三人的實力了。
但,殺破狼的那樂符一出,好似是一把劍立刻的捅進了他的胸口之中。
他竟然從這首殺破狼中,感受到了裴舒的琴意。論琴,低者論技巧,高者方論琴藝。
尋常之人能夠將曲子的曲譜牢記於心已然不易,在想要去理解琴藝,便是要用極為長的時間去理解。有的人更有可能終生難以有所頓悟。
但是裴舒的琴意,卻是這般的濃烈。
那股幾乎要殺伐於世界的狠厲,已經是直擊胸膛的程度。
他當真不解,究竟這個小家夥經曆了什麽。怎麽能夠有這般琴意?
可不論是什麽,即便他探究不出個所以然,有一點卻是無從辯解的。
裴舒是一個極為好的琴師,甚至用極為好的琴師都是不準確的,不尊重的。她簡直是一個天才的琴師。
他用了幾乎一輩子才能達到的境界,麵前的這個小姑娘,卻隻是十幾歲便達到了。
這不是天才,又是什麽?
隋儀景的眸子眯了眯,好像也被這一股殺意給籠罩了一般,細細的品味著其中的意念。
是對王氏的恨,對裴錦的恨,對京城之中每一個人的恨,才讓她有這般濃重的殺意嗎?
不……隋儀景幾乎是立刻否認了這樣的一個結果。
是更為深的,更為沉重的。是最珍視之物被毀掉後的恨。
就一如他……
嗬……
隋儀景笑了,他似乎錯了,他不該將裴舒當成一時興起的玩物。
他們是同類,是相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