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那個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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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舒身上的血,似乎在一瞬間全部都流幹了。
    一種對於死的懼意,讓裴舒全身涼的沒了知覺。
    隻因著……她從隋儀景的語調中,聽到了幾分真心。
    裴舒記得,在林浣縣時,隋儀景對自己說過,他恨曲晏蕪,幾乎恨入骨髓。
    對她,就一如恨她母親一樣的,恨著自己。
    是她忘了……
    因著隋儀景對自己太好,事事皆幫她,所以讓她下意識的忽略了這個問題。
    現在……她倒是記起來了。
    “說啊!”
    隋儀景的手,一把攥住了裴舒的後脖頸,身形一翻。
    裴舒原本在上位,一下子便是被隋儀景給壓到了身下。那骨節分明的一隻手,像是在探索什麽似的,撫摸到了她的頸骨。
    裴舒很清楚,以隋儀景的武功,他若是想要自己死。
    這個時候,手上力道重上幾分,她便會徹底沒命。
    男人壓著她,低低的聲音,如同野獸被撕開了一層皮,痛苦又絕望。
    “你為什麽不死?為什麽你還能活著?為什麽……”
    隋儀景不斷的重複著,為什麽,與平日裏那個理智,冷峻的千歲爺截然不同。
    若不是那氣味,裴舒都要以為自己麵前的人是不是個冒牌貨了。
    房間中,不斷的重複著,為什麽……為什麽……
    裴舒幾乎以為隋儀景是瘋了,不然,解釋不了,此刻的隋儀景在做什麽。
    忽的……一滴水珠從上方低落,落在了裴舒的臉上。
    先是一滴……
    又是第二滴……緊接著,便是第三滴,第四滴……
    那液體順著裴舒的臉頰落下,帶著溫度,還帶著鹹鹹的味道……加上房間中,被壓抑到極致的低啞之聲。
    裴舒幾乎不用去猜,落在臉上的那是什麽。
    隋儀景哭了……
    一個修煉千年,冷心冷麵的老妖怪,竟然也有哭泣落淚的時候。
    裴舒惶恐的厲害,她知道,隋儀景對自己的恨,是源自於曲晏蕪。
    但此刻落得淚,百分百不是因為她。
    裴舒就那麽聽著,隱隱約約的,好像聽到了兩個字……阿洲。
    那聲音脫口而出的一瞬間,隋儀景也好似察覺到了什麽似的。
    一下將壓在身下的裴舒給扯了起來。手上力道一運,原本開著的門忽然打開。
    裴舒覺得自己的身體好像被一股難以形容的勁道給丟了出去。
    小安子原本老老實實的在門前候著,門忽的一開,還沒來得及做出什麽反應。
    剛一回頭,便瞧見裴舒從裏麵被扔了出來。
    沒錯……就是被扔了出來。
    小安子身上也散出內勁,衣袖如靈蛇被小安子甩出去,一下纏在了裴舒的腰上。
    一送一迎之下,將裴舒身上的勁給卸去了大半。
    才是將裴舒穩穩落在了地上。
    裴舒剛剛站定,門又是重新給關上了。
    小安子瞧了瞧緊閉著的門,又瞧了瞧裴舒:“小姐,你見著督公了?你們之間說了什麽?竟然能讓督公將您給丟出來了?”
    裴舒明白,自己的這一番遭遇,在小安子的眼中。
    定然是成了一個,在隋儀景麵前作威作福,敢隨意觸動隋儀景逆鱗的模猛士。
    尷尬的笑了笑:“見……見到了……”
    除了沒有看到臉。
    “說……說了不少呢。”
    隋儀景喋喋不休了半天,她甚至一句話都插不上。
    小安子瞧向裴舒的模樣,又是多了幾分崇拜。正想問問細節,裴舒開口道:“先出去吧,督公還在裏麵呢。”
    小安子點了點頭,在前麵領著路。
    裴舒跟著,腦袋中卻在想著自己最後的聽到的那兩個字——阿洲。
    她能肯定,剛剛隋儀景定然是察覺到自己無意間說了不該說的話。才直接將她給扔出來的。
    想來,今日這莫名而起的恨,和曲氏有關的恩恩怨怨,也與這個阿洲有些脫不開關係。
    目光流轉在小安子的身上。裴舒若是記得沒錯,小安子可是在隋儀景身邊伺候時間最久的貼身宮人。
    若說想了解隋儀景的話,那……他想來是最合適的。
    回頭看了一眼,確定已經離開那間暗室極遠。隋儀景聽不見他們說話的聲音。
    裴舒才是開口道:“小安子。”
    小安子:“是,小姐有什麽吩咐。”
    裴舒道:“阿洲對你好嗎?”
    小安子的身形猛然一停,裴舒一個沒注意險些撞在小安子的背上。
    幸虧反應的夠快。
    “千歲爺,竟然與小姐提起過洲少爺?而且讓您用阿洲這個名字,去稱呼洲少爺?看來……千歲爺對您當真是看得有些分量啊。”
    裴舒剛剛那句話,本身隻是想詐一詐小安子的。
    故意裝作熟絡,若是小安子知曉這個人,那麽才有繼續聊下去的由頭。
    相反,若是表現的從未聽聞。
    若阿洲這個人的身份,極為的敏感特殊,那小安子是萬萬不敢對自己多言些什麽的。
    現在來看,她賭對了。
    而且從小安子對於阿洲用洲少爺的稱呼來看,這個人的身份應該極為的高,並且與隋儀景來說,也有著很重要的意義才對。
    “這麽大驚小怪做什麽?你這一說,倒是讓我絕對我,我說了不該說的話似的。”
    小安子的神色,因著提及到阿洲,也變得有幾分傷感。
    轉過身,一步步的向著萬禮司外走著,說話的聲音像是在喃喃自語似的:“督公竟然願意與小姐主動說起洲少爺的話,那或許與千歲爺來說,他是放下了。”
    “畢竟,在以前,這是絕對不能說起的一個名字啊。”
    “洲少爺是督公一母同胞的兄弟,兩人的關係極為要好。隻是後來……千歲爺和洲少爺似乎是爆發了極為大的矛盾,洲少爺便是與千歲爺分道揚鑣了。獨自一人離開了大夏,再也沒有回來。”
    “督公,因著此事,一直是難以釋懷的心結。”
    隻是離開嗎?
    裴舒對於這個說辭,抱有一定的懷疑。
    畢竟,隻是離開的話,僅憑著這個,對她的恨意,便有些太過了。
    裴舒隱隱約約的猜測著,這個事情的真相,小安子恐怕也是未知全貌。
    而洲少爺,極大概率,不是離開了,而是……過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