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8章 邪惡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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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文帝在床上躺了極為久,鄢廷騁的薨逝,好像一下將他的魂都抽走了。畢竟……那是他的嫡子,也是他寄予了厚望的兒子。
    即便周皇後來見他,最後他們也會因為對於鄢廷騁的事情,而發生劇烈的爭吵,最後不歡而散。
    他便愈發的不想見人,他知道……不會有人能夠明白他的悲痛。
    直到……李公公說,裴舒要來見自己。
    看著裴舒,那一身珍珠白的衣裙,恍恍惚惚間,讓安文帝好似看到了當初的曲晏蕪。
    他第一次見到曲晏蕪的時候,曲晏蕪是叢天而降,她著的是一身白色的短衣短裙,渾身籠罩著和煦的光芒,猶如神女下凡。
    安文帝向前伸了伸手,像是想要抓住裴舒似的,開口卻是:“阿蕪……阿蕪……”
    阿蕪……如此親昵的稱呼,裴舒好像不必去猜測是誰,便知道是誰了。
    裴舒伸出手,在空中握住了安文帝的手:“陛下,我是裴舒,不是阿蕪。”
    冰涼的手,還有那與曲晏蕪全然不同的聲線,讓安文帝恢複了理智。
    雖然麵前的這張臉,和曲晏蕪有五分相似。但是不同,便終究是不同。
    安文帝有幾分不舍的將手收了回來,道:“是朕失態了,朕這幾日實在是困頓。剛剛更是將你當成了曾經的故人。”
    裴舒溫和的笑著,搖了搖頭:“陛下說笑了,若是能夠陛下舒心。莫說是被陛下當成了故人,即便是讓妾身成為那故人又有何妨?”
    一句話,像是一根蓬鬆的羽毛,飄飄蕩蕩的從空中落了下來,一直落在了安文帝的心尖上。
    那細細密密的絨毛,在他的心口上撩撥一下,讓他隻覺得有些癢癢的。
    安文帝正要說什麽,裴舒卻是先開了口,言語之中盡數都是擔心和寬慰之語:“陛下的身子可還好嗎?雖然妾身並不懂醫術,可是看著陛下身形消瘦,心中難免擔心的很。”
    心中的念頭,像是被忽然打斷,安文帝輕咳了兩下:“無妨,隻是一些小病罷了,隻是宮中那些庸醫,用藥和施針的手段還是不夠高明,許是要靜養的。”
    裴舒點點頭,聽著靜養二字,心中便也是有了一些明白。凡是說要靜養的病症,那身體中的病症便是鬱結難消,看來安文帝的病應當是頗為的棘手。
    她還是要從太醫的口中,去打探打探消息才成。
    裴舒坐著與安文帝說了說話,裴舒卻是覺得有幾分不自在。
    安文帝說話的語氣非常的平和,甚至可以說的上是溫柔,但那一雙眼睛,卻帶著詭異的傾略性。
    在那樣的眸光之下,裴舒隻覺得,好像是在被一條滑溜的舌頭不斷的舔舐著,讓她不自覺的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正在裴舒想著應該如何脫身的時候,李公公從殿外走了進來:“陛下,太醫院的太醫來請今日的平安脈了。”
    裴舒見狀,也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起了身:“既然太醫來替陛下診脈,那麽妾身便不在這裏打擾了,妾身先走一步。”
    裴舒離開,安文帝看著裴舒離開的背影,那隱隱綽綽,光影交疊間。安文帝感覺自己好像又出現了幻覺。
    他有些分不清剛剛離開的人究竟是誰,是裴舒嗎?還是說……是曲晏蕪。
    “阿蕪……阿蕪……”
    安文帝念叨著,忽的覺得喉頭有些發癢。一咳嗽,卻是咳嗽了一團血出來。
    那血液紅中泛著一絲黑,滴落在明黃的被褥上,看著愈發的刺眼駭人。
    李公公惶恐道:“陛下,您咳血了。奴才這就讓太醫進來。”
    外麵候著的太醫進來,瞧見床榻上那刺眼的紅色,心髒一瞬間提了起來。渾身不受控製的發抖,走到了安文帝的床榻邊。
    一隻手搭在安文帝的手腕處,仔仔細細的感受著安文帝的脈象。目光卻是無法從那床褥上的一團血跡上移開目光。
    越是診斷,太醫的一顆心,便是愈發的往下沉。
    李公公在一旁,見著太醫的臉色越來越黑。心中也是有幾分焦慮。
    “太醫,陛下的身子如何,您倒是說句話?陛下被你們這些太醫院的太醫給診治著,在乾清宮中一躺便是數日,連上朝都沒去了。”
    “陛下的身子卻是不僅沒有絲毫的好轉,反而是眼看著又是消瘦了些。今日這時候還吐了血,究竟是怎麽回事?”
    太醫將手收了回來,麵色不是很明朗:“陛下的脈象……屬實是不太好。因著太子殿下的死,讓陛下心中鬱結難消。”
    “那一股濁氣,一直堆積在陛下的心口處無法疏解,身體五其便也是淤堵在了胸口,無法疏散。”
    “剛剛再一診脈,心傷已經入了五髒六腑。所以陛下剛剛才會咳血不止。陛下如今的症狀,並不是尋常的病症,乃是心病。”
    “雖然給陛下服用了利氣解鬱的湯藥,但還是有些收效甚微。若是……若是……”
    後麵的話,太醫有些結結巴巴的不敢說。那可都是大逆不道的話,他隻怕自己一旦說出來,便會惹得安文帝震怒,讓他脖子上的腦袋難以保住了。
    “朕會死是嗎?”安文帝問道。
    太醫惶恐,跪下不斷的磕頭:“陛下乃是天子,受真龍之氣庇佑。必然會長命百歲的。”
    “咳咳咳。”
    又是幾聲咳嗽,幾團血色又是不受控製的從安文帝的喉頭湧了出來,滴落在床榻上。
    安文帝因為劇烈的咳嗽,麵色發出不自然的潮紅之色:“朕若是想聽的是這些冠冕堂皇的話,大可找人來跪在朕的麵前一直說,說到朕的耳朵都起繭子。”
    “但是,你身為太醫。你做好你一個太醫該盡的本分就是了。”
    語氣一頓,又是一字一句,極為嚴肅的道:“告訴朕,朕還能夠活多久?”
    李公公頭上布滿了汗珠,太醫身上也起了一身的冷汗,將內裏的中衣都給沾濕了。
    那太醫似是做了極為久的準備和措辭,才是開口道:“依照下官之見,若是好好靜養調理,應當壽數無異。若是……陛下調理不好,隻怕是……”
    “活不過今年的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