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靈活屍抽搐了一下，隨後爆發出痛苦的哀嚎。活屍的運動需要靈魂和能量作為支撐，兩者都具備之後才能成為像芙蘭那樣具有自我思維的活屍，但如果活屍的靈魂沒有得到妥善保存的話，活屍最終隻能成為憑借本能行動的行屍走肉。
    烏瑞恩的理論大概就是以此為基礎。
    這個過程是漫長的，魔法剝離是一個強搶的過程，需要不少時間。吳林生在等待的同時，聽到了離自己最近的精靈湊近了自己的同伴，用人類語說道：“這是一場陰謀，他們早就預謀好了！”
    另一個精靈說了些什麽，但是吳林生聽不懂。
    而現在，聖堂內的折磨還在繼續。說來諷刺，米契魯多最神聖的地方，階位最高的人們在欣賞一場折磨。
    “到底還要持續多久？”艾希娜爾有些不適，長期不斷的尖叫讓她格外的難受，女孩子那種獨有的共情能力讓她對那個活屍產生了一絲同情。
    “我不知道。”吳林生很誠實的搖了搖頭。
    在奧術視覺的加成下，每個人都能看到那種逐漸厚重的黑暗能量在空中凝聚，在烏瑞恩的控製之下匯集成團，不至於擴散到周圍。
    “如何，我尊貴的客人們？”瑞爾斯露出了勝利的笑容，“我希望你們明白，你們所試圖在做的一切，都隻是在玩弄生命，玩弄我族的生命！”
    瑞爾斯的號召掀起了其他成員一片激憤的喊聲，內容無出其右，讓全精靈為此負責。
    而隨著瑞爾斯講話的結束，卷軸的效果也到此為止，精靈活屍像是被抽掉支架的玩偶一樣摔倒在地上，現在的他對於瑞爾斯而言完全就隻是一個過時的道具而已。
    “看呐！生命女神的信徒們！”瑞爾斯指著那團漆黑的霧氣，在視界術的輔助下，那團黑氣是如此的紮眼。
    “你們這是汙蔑，我們從來沒有做過這種事情！”終於有一個精靈沉不住氣，站了起來大聲辯解。
    “那就拿出證據來！”
    “沒有榮譽的蠢蛋！”
    “長耳朵蠢驢！”
    侮辱和叫罵此起彼伏，最低級的語言在空中亂飛。吳林生歎了口氣，這樣子根本沒辦法好好交流。
    最重要的是，精靈族真的製造了這種事端嗎？吳林生現在也在懷疑，為什麽瑞爾斯可以拿出這種關鍵性的證據，就算是人類帝國也沒有辦法憑空變出來一個精靈族的死靈法師。
    事情確實像烏瑞恩說的那樣，那具活屍身上的能量龐大且純粹，隻有專心修習黑暗法術的人身上才有這種感覺，比方說卡琳棄暗投明這麽多年，肯定是沒辦法榨出那麽多黑暗能量的。
    雖然吳林生並不了解精靈們的生命教義，但是生命與死亡相伴，如果真的是精靈們策劃了這種恐怖襲擊事件，試圖壓製人類的力量，似乎是很正常的邏輯。
    精靈們一直在呼喚著理智和冷靜諸如此類的詞語，但是現在看來似乎是那麽蒼白。
    瑞爾斯繼續說道：“我們現在就把這件事情放一邊，烏瑞恩，那個活屍交給聖騎士們處置吧。各位尊貴的精靈大人們，希望你們還沒有忘記一件事情，我們尊敬的奧術大賢閣下，艾略特·伯瓦爾，不久前才在周邊地區遭到了刺殺，雖然在全體人員的共同努力之下，你們的詭計沒有得逞，但是事件的惡劣影響一直存在，希望你們還記得！”
    “我們現在也還在木冠哨所求證這件事情的真實性，這件事情還有諸多疑點，請求各位大人理性思考！”
    貴族當中有人起身反駁：“理性思考？什麽是理性？我們現在緝拿到了你們的刺客和死靈法師，而你卻一再要求我們拿出理性？你們的隻言片語就能代表理性嗎？”
    “安靜，這位大人。”瑞爾斯抬手製止了那個貴族，然後示意精靈們接著說下去：“我很好奇各位的‘理性’是怎樣的，我可以給你們一點時間，討論討論吧。各位代表麽不妨休息一下。”
    人類和精靈馬上分成了涇渭分明的兩撥，都好像對方身上都染著傳染病一樣，各自在東道主允許的範圍內尋找著適合悄悄話的地方。瑞爾斯則是坐在原地沒有動。
    吳林生能夠在瑞爾斯王子身上感受到那種莫名的狂熱，就好像他本身在渴望著什麽東西一樣，而且吳林生能夠明確感受到，瑞爾斯的渴望得到了滿足。但是在精靈們離開之後，瑞爾斯似乎徹底變了一個人，不再是先前談判桌上那個咄咄逼人的瑞爾斯，此刻的他又變回了當初在山堡上見到的那個王子殿下，冷靜，克製，舉手投足間都有著一種內斂而強大的力量。
    “走吧，先別在這裏待著了。”特提斯從背後拍了拍偷瞄著瑞爾斯的吳林生，前去尋找休息的地方，最終三人來到了先前舉辦身旁的地方。審判過後這裏已經沒有什麽人了，下方的觀眾們都已經散去，一切都回歸到了原來的秩序。
    除了大聖堂內部正在醞釀的爭執之外。
    三人依靠在欄杆上，不久前，大主教華達爾·斯賓塞還在這裏釋放了一記天罰。
    “說實話，我很難相信精靈們做了這種事情，刺殺奧術大賢也就算了，現在還搞出個這玩意。”特提斯眺望著西方，聖堂的朝向是南方的聖域，在這裏可以透過西邊的方向看到更遠處的群山峻嶺，跨越山嶺之後是一片平原，再然後就是精靈們棲居的永恒之森。
    “但是證據確鑿，從法師的角度來看，烏瑞恩沒有造假，那真的是一個死靈法師。”吳林生聲音很輕。
    “你說，露西娜應該對此負責嗎？”
    艾希娜爾想起了平日裏和露西娜的接觸，雖然不是很多，但是她沒辦法想象露西娜是會做出這種事情的人。不過話說回來，如果不是吳林生的透露，她也不知道卡琳是會前黑暗教會的成員。
    “如果她應該為此負責，那麽奧蘭多和朱爾的死，是不是也是她的責任，如果這些都是真的，那麽我我到底在幹什麽啊？”特提斯輕輕地笑了笑：“回去吧，吳林生，現在還有很多事情要辦，等到這裏的事情處理幹淨之後，我還得回到家裏，那裏還有不少事情，到時候可能需要你送我一程。”
    吳林生拍了拍特提斯的後背：“精靈帝國是一個人口眾多的地方，你得相信不是人人都會一致的，我相信他們當中肯定不是全部都應該對此負責，憑你冒險者的直覺，還有和露西娜相處的那些時光，你覺得她會是那樣的人嗎？”
    “可她是個精靈。”特提斯歎了一口氣。
    盡管喜歡一個精靈，但是心中卻始終還對此存在不少的芥蒂，特提斯從來沒有感到如此的迷茫過，如果現在的他能夠像當初剛剛離家出走的時候一樣明晰，他一定對此感激不盡。
    “特提斯”
    “別說了，走吧，我隻是像上來吹吹風而已，差不多就回去吧，我還想聽聽那些精靈們是怎麽說的。”特提斯最後向著西方眺望了一遍，然後閃身走進了盤旋而下的階梯，向著會議室走去。
    吳林生感覺到，從現在開始，事情已經向著不可改變的方向扭轉了。也許從明天開始，這個剛剛接受他不久的世界將會變樣，盡管他對此早有預感，但是當預想成為現實，那種無力感和虛弱感他跟本無法與之抗衡。
    “我還記得那天你問我，我能接受多大的變數，就是這個意思嗎？”
    “算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