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4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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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魔六走得幹脆,桑月深深歎服他是個有雅量的,能容人:
    “居然沒問我他新爹是誰。”
    憑魔六的修為不可能看不出她已經結侶,居然一點反應都沒有,讓她新奇得很。
    而她之所以有這種想法,估計跟混沌之心有關。
    靈界、仙域於她就像是一場夢,機緣和災難並存讓她疲於奔命,像是隨時會醒。而她的腦子裏充斥著老家的記憶,隨時回去的執念一直存在她的意識裏。
    她也不知為何這般執著,大概是她在那個世界還沒活明白就到了星雲洲,遺憾讓她念念不忘。
    在那裏,幾乎沒有孩子樂見父母另娶別嫁。
    尤其是父親仍健在並且未娶的情況下,做孩子的大部分反對母親再嫁。因為她嫁了,自己的父親就沒人照顧了,屆時這份責任就要落到自己頭上,神煩。
    “哦,他們不在乎這個,”知道她前世的記憶很是殘缺,阿滿好心替她解惑,“你開心就好,反正都是各玩各的。”
    桑月無語望它,“你好像記得很多事。”
    “不算多,就比你多一點。”阿滿難得謙虛一次,“我記得那魔頭從不在意這個,做兒女的更不會多管閑事。”
    “魔界這麽開放?”刷新她對魔界的壞印象。
    “小部分吧,”阿滿道,“修為越低就會越計較萬物的專屬性,咱家沒人在乎。可以各玩各的,但不能另娶另嫁,過家家也不行。”
    那人不在乎她的私生活,可她名正言順的道侶隻能是他。
    “所以他倆是怎麽鬧到不死不休的?”桑月默了。
    感覺那種方式挺好的,名正言順的夫妻,他找美女,她找帥哥。偶爾回一趟家小聚,過後分道揚鑣繼續各自的快活。
    “換個對象想一想,比如你被長笙公子強擄為妻。看到你的精神狀態跟他不一樣,為了你好,把阿雲他們逮到你麵前折磨至死,讓你保持悲傷與憤怒的情緒……
    懂了啵?”
    雖然當年的她沒有親朋,但物傷其類,同道被虐她也忍不了一點兒。以前的它並不懂她為什麽非要離開,或非要殺他不可,明明他做的一切都是為她好。
    現在它懂了,物種不同,真的無需強行捆綁。
    在魔的眼裏,她的心慈手軟、心如死水(清心寡欲)太不正常了,憋太久了有礙健康。看不慣她的死氣沉沉,必須做點什麽事激發她充滿活力的情緒。
    於是一再作死,徹底將她逼得魔怔。等到那人懂得相處之道,已然太遲了。
    “懂了,”這真的很難忍受!桑月暗暗抹汗,果然是一段孽緣,“走吧。”
    有些事他做了,她痛了,就不再是一句簡簡單單的“懂了”就能完全抹除的。閃離幾次,來到無人之境才服下解藥恢複原樣,仍處於隱身狀態離開秘境。
    方才跟魔六對峙的仙人和修士大能仍在秘境裏四處搜尋,一旦被他們察覺她的存在將麻煩不斷。
    是以不敢逗留,光遁重返山巔,一眼便看到白衣仙君跟素雅沐仙在崖邊對弈。
    兩人的身影在大片的桃林映襯下顯得格外渺小,周遭是漫山的桃紅似薄紗輕幔迎風散開,間隔出一派歲月安逸的淨樂之境。
    對弈中的兩人專注投入,對她的歸來無暇顧及。
    莫琬正帶著幾位年輕女修在布置筵席位置,見她獨自歸來不由得迎上來,左右瞄瞄她的身後:
    “桑主回來了,你朋友呢?”
    “他是路過,已經走了。”桑月落在她跟前,打量眼前幾張雙人座的案幾,“可要我幫忙?”
    “不用,”莫琬讓那幾位侍女來給她見了禮,囑咐她們撤去幾張座席,便拉著她深入桃林另覓一處清靜地坐下,悄聲問道,“秘境裏發現魔君出沒的痕跡,你剛才可曾遇到?”
    “我沒遇到,”桑月半真半假道,“但我那朋友跟他交過手,可惜被他逃了。”
    盡管回來的時候給自己做了淨化,難保身上有不易察覺的位置沾有魔息。百密必有一疏,做過的事必有痕跡可循。若想擺脫嫌疑,就不能把話說得太滿。
    說自己遇到,萬一被要求溯源查看留影就麻煩了。
    “怎麽,那魔修跑這兒來了?”桑月故作驚訝。
    “沒有,”莫琬搖搖頭,“我族長老傳音上來,想請宸風下去圍剿那魔頭。他不想去,說讓大家練練手,打不過就往這兒跑。”
    把她急得,本想親自下去瞧瞧的,又被沐宸風阻止了。
    說總得讓本土修士們親眼見識魔頭的手段,身經百戰方能獲取對敵的經驗。這世間確實隻有他一個上仙,但下仙域的仙人也不少,遇到魔頭定然坐不住。
    “那為什麽阻止你下去?”桑月不解道。
    “宸風說對方實力太強,憑我的修為一招都應付不了。”她要是受傷,他能坐視不理?莫琬萬般無奈,“接著阿夙說你在下邊綽綽有餘。”
    真羨慕啊,她什麽時候才能得到自己道侶的一句肯定?
    她身為皇女也有一腔淩雲誌,夢想抬手掌乾坤。而非如現在這般明明晉了仙階,做的仍是賢妻良母的活兒,連跟同道談個話都生怕驚擾了他與友人對弈。
    聽罷她的鬱悶之言,桑月不禁有些心虛氣弱,不知該怎麽勸慰。
    以清夙的道行不可能不知道來的是魔六,阻止莫琬下秘境八成是擔心妨礙她的事。她家仙尊肯定沒錯,錯的是沐宸風的情商略低,沒照顧好道侶的情緒。
    “他們也是擔心咱們的安危,”桑月隻能這麽說,“當初我剛晉仙階,也被困在他的宮裏靜修百年他才放心……咋了?”
    莫琬正無語望她:“……我跟了他四百多年。”
    懂了,對方果然是來顯擺的。先是顯擺恩愛,繼而顯擺道行。
    桑月:“……”
    她想說,對方應該是累贅太多了,耽誤了修為。
    雖然沐宸風的品階不及清夙,但合修四百餘年,莫琬的修為不可能連她都不如。可這些話她不能說,至少不能在初次見麵的情況下對別人的家事指手畫腳。
    剛想說什麽,突然半空靈氣湧動,她抬眸瞧了瞧。看到幾道光影從崖下躍起,落在宸風上仙的宅院前。
    莫琬也發現了,連忙與她一同返回宅院。
    清夙和沐宸風完全不受影響,仍在專注下棋。落地凝形的幾人有兩位下仙和三位本土的大能,一同向沐宸風、白衣仙君行了禮。
    雖不知白衣仙君是誰,但兩位下仙看不出他的修為並執晚輩禮,其他人自然不敢怠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