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皮革紡織廠(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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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a區五棟二樓員工宿舍,男人半夜被尿憋醒,牆上的掛鍾顯示為今晨兩點整。
    指針滴答滴答走著,玩家舍友睡得鼾聲如雷,睡夢中咂咂嘴,翻了個身,沒一會兒再次鼾聲大起,相比之下,npc舍友的睡相文靜多了,睡得規規矩矩,一動不動,甚至呼吸聲都聽不見,就像是沒有呼吸的死人。
    男人被自己的想法激得一個哆嗦,感覺膀胱快要爆炸,最終大著膽子去了二樓樓道最末尾的廁所,解決生理問題。
    他輕手輕腳的下了床,沒有打擾到任何舍友的休息,而後打開了房門走了出去,一溜煙跑去廁所。
    在他關上房門後,npc舍友直挺挺的坐了起來,他們木然地轉頭對視。
    最近大佬改革了工廠製度,npc因此都和和氣氣的,甚至和同寢的玩家有說有笑,有時候臨到上班時間還能叫人起床。
    像極了學生時代的舍友情。
    幾天下來,他最近都有點放鬆了,大夏天的莫名感覺有點冷,廁所目前就他一個大活人,冷風一激,控製不住打了個哆嗦,雞皮疙瘩起了一身,他趕緊衝了廁所洗手走人。
    在關掉水龍頭的同時,身後緊閉的隔間門吱呀一聲,緩慢大開。
    男人的心一瞬間跳到了嗓子眼,心裏知道危險,恐懼讓他想調頭就跑,但仍控製不住的僵硬轉頭看過去,他的目光順著地麵前移,直到,他看見了傳出聲響的黑洞洞的隔間門正探出一隻女人的高跟鞋的鞋尖,即便是在深夜,月光下,那紅色的高跟鞋依然醒目,離地一指長,緩慢的,平整的,向前延伸著,就像是有人正雙腳離地的向前飄走著。
    直到鞋尖完全透出,蒼白的腳背進入到男人的視野內。
    那是一雙女人的腳,不正常的蒼白裏能清晰看見腳背上烏青的血管。
    雖然但是!他這兒就是普通的男生宿舍,哪來的女人!
    恐懼順著背脊略過心髒直衝腦門,男人終於在恐懼裏奪回身體的掌控權,他深深倒吸了一口涼氣,驚叫聲壓抑在喉中,拔腿就跑。
    一口氣跑回宿舍,關門上鎖,這才大口大口喘氣。
    也沒說男生宿舍鬧鬼啊。
    但驚悚遊戲副本出現科學不能解釋的東西好像很正常。
    滴答——
    滴答——
    男人好不容易控製好心跳,不震破耳膜,就聽到了夾雜在十針裏的另一道聲音。
    那是像是房間的水龍頭沒有關,但有點奇怪,現在是淩晨兩點,廁所和洗手間不連通,誰大半夜的睡不覺跑去洗把臉清醒清醒?
    工廠製度改革,就算是npc舍友也是很早就入睡了,比他們玩家還養生。
    那聲音仔細聽很近,像是從……
    他的視線上移,那是睡在他旁邊的,同樣上鋪的玩家舍友。
    月光下,床鋪有一道人形鼓包,像是正側躺著蒙頭睡覺。
    沒有鼾聲。
    其他的舍友也好好躺在床上睡著,完全是他剛被尿憋醒那會兒的姿勢,一點沒變。
    不對,滴答聲確實從上鋪傳來的,但不止,還有一道來自陽台的洗漱區。
    男人往陽台走去,越往前越能看見陽台的水池裏似乎泡著什麽東西,忽然,他的腳下像是踩上了什麽黏膩的東西,像水,又比水粘稠,低頭看,夜晚黑黢黢的,除了確實有點水漬外,看不清。
    鼻間似乎有一絲血腥氣。
    但男人的工位特殊,是專門處理工廠剛進的各種動物皮,將其過水清洗的第一道工序,難免會帶上一絲血腥味。
    但在這驚悚遊戲副本內……他剛剛還看見了阿飄!
    心髒重又開始了不正常的跳動,他刻意忽視了腳下踩上的不知名液體,走向陽台。
    倒黴催的,他一個鼻炎患者,進了驚悚遊戲。
    關掉陽台沒關緊的水龍頭,就隻剩一道水滴聲和一道牆上掛鍾指針走動的聲響,和自己這依然沒有緩下來的呼吸心跳。
    陽台裏泡著不知道是什麽皮質的東西,就和他處理過的那些剛從動物身上割下來的皮一樣,邊緣還有肥油。
    但他一時之間想不出來是哪個動物會有這麽……這麽光滑的皮,像是已經把上麵的毛刮幹淨了似的,再說誰沒事大半夜把皮泡水池裏啊。
    就這麽不算大的一張皮,完全沒必要霍霍寢室水池,而且現在室友都在睡。
    男人心裏苦哈哈的,他沒忍住提著那奇怪的皮,皮的觸感光滑細膩,甚至……還帶著點熱氣。
    血腥氣撲麵而來,那不是從外頭運進廠裏加工處理的皮毛,不一樣,太新鮮了。
    他能聞到的氣味,說明那味道已經很濃很濃了。
    加上這手感,和一直在滴答做響的,從玩家舍友那裏傳來的水滴聲。
    門口傳來了高跟鞋的聲音,以及平緩帶著節奏的敲門聲。
    廁所的那個“鬼”跟過來了。
    男人的臉在一瞬間變得慘白,他拋開手中不知名的皮,飛快奔向床位。
    寢室的所有“人”目前仍然沉沉睡著,他爬上床榻,確認自己的猜想都是錯的。
    他小心翼翼地掀開了對麵玩家舍友的被子,一瞬間摸到一手黏膩的液體,和入眼的,能看出是個人,但卻是泛著水光似的那麽黑乎乎的一個人。
    那個經常性翻身打呼的人,一動不動。
    男人顫巍巍的將手湊近鼻翼,血腥氣鑽入鼻腔,他再也控製不住,一聲驚叫從喉頭衝出,手腳並用連滾帶爬的滾下床鋪。
    門外的敲門聲又快又急,剛下床位的男人剛一抬頭,就對上了另外四名本該熟睡的舍友,那森冷又木然的眼神,他們的嘴角開始詭異的揚起大弧度的笑,激得他的心如擂鼓,刺痛。
    門像是再也承受不住極快的敲擊碰的一聲打開了。
    吱呀……
    男人僵硬的側頭,映入眼簾的是一雙紅色高跟鞋。
    男人的瞳孔驟然緊縮,而後放大,擴散。
    鱷魚皮車間的工人們最近加班加點的工作,關於那位出手闊綽的客人的訂單,眼看著時間就要到了,但她的要求是不要鱷魚皮做的包。
    客人當時的言下之意顯而易見,但她們不可能對蘇雲和餘楠有什麽其他想法。
    這兩人都算是她們的恩人,雙值足夠,護著還來不及,更何況是傷害。
    工人們想了一個主意,去其他的車間購入別的皮,加上各自的設計,加班加點做出數十隻包。
    數十隻包設計各不相同,這樣可以很大概率達到要求。
    蘇雲什麽準備也沒做,她像是沒有接取到這個任務似的,隻顧著對工廠的製度更加細致化,盡心盡力得似乎想要永遠留在工廠裏做個廠長一樣。
    餘楠看著很好奇,但蘇雲沒說,她也不問。
    任務截止的最後一天的晚上,那輛黑色轎車駛入工廠內,轎車停靠,從車上下來了六個人,五個男的打扮一致,恭敬地跟在女人身後。
    蘇雲和餘楠兩人這時候已經來到了鱷魚車間的工位上,今天沒有讓工廠熄燈,填補她和餘楠空缺位置的女工這會兒已經回去休息,包括後來沒有接取任務的女工。
    對於她的到來,工人們還以為是廠長突然視察,有些緊張。
    蘇雲的意思更偏向於早睡早起不要加班,這讓她們像是被抓包一樣做賊心虛的,趕忙停下了手裏的動作。
    關於那份客單,蘇雲的目光略過工人們的工位上,上麵皆擺滿了各式各樣的皮包,她們原本手裏做著的隻是一些平時要做的鱷魚的物什,應該是等客人來的空隙,時間浪費也是浪費,不如做點東西賺些錢。
    目前業績依然作數,畢竟是記數的活,但不可更改數量,不能作假。
    蘇雲的目光最終停留在那些皮質十分特殊的膚色皮包上,樣式很漂亮,皮質遠看就極為細膩,看不出來是什麽動物的皮。
    她走近仔細觀察,像是用了什麽別的東西塑的形,而外層的皮很軟,不能單獨成型。
    每個工位都有這種皮做的東西。
    加上之前那女人的話意有所指的過於明顯,npc不是傻子,不可能看不出來。
    心裏不由有了一個不太好的猜測。
    王茜踩著高跟鞋走上前,擋住了蘇雲的視線,她穿著的紅色的高跟鞋在夜晚十分惹眼,蘇雲記得這人平時穿的是方便出行的平底鞋。
    王茜見蘇雲的視線落在鞋上,也隨之看向鞋子,笑得格外溫柔,道:“之前苦了孩子了,客單的錢一結算,我就給寶貝多拿了點零花錢,讓她自己去買想吃的,結果這孩子,把錢留著跑去給我買了一雙高跟鞋,大小還剛剛合適。”
    她走了兩步,像是第一次收到禮物的小姑娘,炫耀著自己的寶貝,言行舉止都透著歡喜,她道:“蘇廠長,你看,好看嗎?”
    蘇雲被這話拉回了視線,有些觸動,“好看。”
    蘇雲想起了自己和蘇媽媽關係還沒鬧僵的時候,她的第一份工資是去給蘇爸爸蘇媽媽各買一件衣服,那衣服幾百出頭,並不算貴,但蘇爸蘇媽兩人很開心。
    蘇爸爸的表現不如蘇媽媽的明顯,蘇媽媽和王茜差不多,穿著那件衣服出門散步,逢人一問衣服,立馬會說這是自己女兒買的,眼光真好諸如此類誇讚的話。
    像個孩子似的。
    蘇雲有些失笑,該說不說,那兩人的性格莫名相似,其實蘇爸爸也好不到哪去,他穿著衣服也不管人問不問,逢人必說,這是寶貝女兒第一份工資給他買的衣服,炫耀得像個孩子,直到衣服逢線崩了不能再穿了,他都沒舍得扔,在自己和家人鬧僵離開時,那衣服都還掛在衣櫃裏。
    餘楠盯著王茜,雙眼沒聚焦,不知在想什麽。
    這時候,那名下達任務的客人來了,她身後跟著幾名穿黑西裝的,做保鏢打扮的男人。
    女人跨進車間的時候還是笑著的,但在見到蘇雲和餘楠時,那笑容垮了下去,神情變得極不友善。
    王茜見蘇雲沒動,自發迎了上去,“陳老板,您來了,您要的包我們給您做好了,都是上好的皮料,款式也是姐妹們設計的,世麵上沒有,每個都獨一無二,保準您帶出去有麵兒。”
    王茜領著人往工位上去,她托起膚色的皮包至女人的身前,道:“您看,這皮質、做工、款式。”
    女人的目光跟著落在那隻包上麵,神情明顯有些鬆動,她並不著急回答,而是挑剔的審視起了別的工位上的膚色的包,對於其他的包,女人十分不屑。
    對於那些膚色的包,女人也並不十分滿意。
    女人一圈走下來也沒有說哪個包合她的意,也沒有任務失敗的提示,她最終停在蘇雲和餘楠所在的工位之間。
    女人的目光在蘇雲和餘楠的身上掃視,挑眉:“你們的作品呢?”她塗著猩紅口脂的嘴角上揚,在蘇雲靜默的期間,那弧度越來越大,看著有些詭異,似乎就等著蘇雲和餘楠說她並沒有做出自己想要的、滿意的包。
    這結果是顯而易見的,這兩人甚至根本就沒有做出包來。
    哪了她的錢,卻並沒有做包,她的錢也並不是好拿的。
    餘楠警惕,就連王茜等數名工人也警鈴大作。
    蘇雲對她們來說是不同的,並不是普通的可以隨意捕殺的玩家。
    蘇雲臉上掛上適當的友善微笑,她沒有回答女人的問題,而是如同女人觀察她和餘楠的皮膚時的目光一樣,帶著幾分審視。
    女人的臉色變得難看,眉頭緊皺,身後的保鏢因女人的情緒而蠢蠢欲動。
    蘇雲微笑:“陳小姐看起來很年輕,像是剛上大學的女生。”她的目光讚賞,語氣真摯。
    女人一愣,沒想到蘇雲會突然誇她。
    蘇雲誇得直白,沒什麽技術含量,但架不住女人就愛聽這話,臉上的惡意收斂不少,王茜等人見此,也跟著誇起女人的皮膚極好,像是個上大學的小女生。
    餘楠有些明白蘇雲的意思了,眼前一亮,也跟著湊熱鬧的誇誇,甜甜的嗓音一口一個小姐姐,撒嬌似的說著:“姐姐這皮膚一看就是天生的,好羨慕哇。”
    “最近熬了幾個大夜,我皮膚都老了好多歲了,嗚嗚養不回來。”每晚倒頭就睡的餘楠如此說著,長長歎氣,格外惆悵。
    蘇雲:“您的皮膚沒有一絲瑕疵,猜不出具體年齡,堪稱完美。”
    女人被誇的心花怒放,但她還沒有忘記她一開始的目的。
    蘇雲的目光看向工位上的皮包,道:“那些皮膚並不完美,又怎麽能稱得上是完美的包。”
    她看向女人,眉眼含笑:“您說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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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改了一下,這位倒黴的大兄弟嚇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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