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迎娣停住咳嗽之後，心都涼了半截。家裏看起來不太像是住人的樣子。
    她大哥二哥三哥和爸爸都去哪了？
    心理登時起了一種被拋棄的蒼涼感，讓王迎娣幾近落淚。
    王迎娣忍住哭泣的欲望，揉了揉發紅的眼圈。腦子裏在想他們應該會在哪裏。
    最能找到他們的地方無疑就是廠子，王迎娣把朝著廠子的方向走去。
    在門口遇到了周三，沒等王迎娣上前。周三已經看到她了，主動朝她揮手。
    “丫頭你怎麽來了？賀叔不是說你去參加什麽培訓，還是什麽訓去了嗎？”
    王迎娣點點頭，“是我們班的畫畫集訓。大三哥，我爸爸在嗎？我想找我爸爸。”
    “賀叔在啊，他現在就在廠子裏麵忙呢，你要找他的話，我現在就去叫他去。”
    周三說完就往廠裏走，王迎娣在廠子門口徘徊。兩手攥在腹部前，來回渡步。
    賀國慶剛一出現，王迎娣立馬朝他跑去，抱住他的雙腿埋在他的肚子上。
    “爸爸……”
    賀國慶摸了摸她的腦袋，把她抱了起來，“集訓還順利嗎？怎麽突然來找爸爸了？”
    “想家了。”王迎娣窩在他的懷裏，團成團還
    要往裏縮。“我回家發現你和哥哥們都沒在，我……”
    王迎娣嘴角低垂下去，埋在賀國慶的胸口上戛然而止。
    這是從薑娟離開之後，王迎娣頭一次感受到這麽深刻的孤獨，幾乎把她淹沒的透不過氣來。
    賀國慶輕拍著她的後背，微微收縮一下手臂把她抱的更緊。
    “家裏沒有你，四個大小爺們也懶得在家待了，索性就一塊搬到廠裏住來了。”
    “嗯。”王迎娣悶聲應和。
    賀國慶想著恐怕是嚇著孩子了，“是爸爸不好，沒有提前告訴你，讓你感到害怕了。”
    “今天我就帶哥哥們搬回去，以後要住別的地方之前都會提前跟你講。”
    王迎娣點點頭，“好，我們回家。”
    父女兩在廠裏待到三兄弟放學回來。他們看見王迎娣出現的時候，登時露出了笑容。
    “妹妹你回來了？這些日子你不在，我總覺得缺了點什麽。”老二向賀國慶伸手，他也想抱王迎娣。
    他的個頭在這兩年間竄的老高，自覺能夠抱起妹妹。
    王迎娣向老二伸手時，老大搶先一步把她抱進自己懷裏。
    “大哥，你幹嘛！”老二忿忿不平，老大充耳不聞，用下巴
    蹭了蹭王迎娣的發頂。
    “你們集訓的時間還有大半個月才結束，待的不開心嗎？”
    王迎娣木訥的點點頭，“想哥哥們和爸爸了，就想回家了。”
    老大眼尾微彎，“那以後我每周都去接你回家一趟。我們也很想你。”
    “謝謝大哥。”王迎娣仰頭在老大下巴處親了一口。老大眼底的笑意漸深。
    在一旁的周三看得既驚訝又羨慕，“我們周家要是有個妹妹就好了，偏偏是個弟弟，天天想揍他。”
    “你家有妹妹也不可能是我家妹妹這樣的，我妹妹最好。”老二豎起拳頭捍衛王迎娣在心中的地位。
    轉頭就把側臉湊到王迎娣的麵前，“妹妹我也要。”
    老大一把推開他的臉，“都多大個人了，跟爹學著成熟一點。”
    “這跟成熟有什麽關係？妹妹親我一下，我又不會變得不成熟。”老二腦子轉的飛快。
    老大也不跟他再多說什麽，抱著王迎娣先走一步，老二老三在後麵拎著書包追上。
    賀國慶跟周三揮手，跟在四個孩子身後。看著他們打鬧的模樣，心裏被一股暖流填進心間。
    唯獨邊角上缺了一個角，那是獨屬於薑娟的位置。這
    個家有她才會變得完整。
    日子如同白馬過駒，以家庭為小單位，社會為大單位，改變堪稱飛速。
    人民出行變得越來越方便，個人經濟同時也向前邁進了一大步。
    如同雨後春筍的商販冒出來，他們集中於大城市尋求機會。而現在隻要有膽子敢做，遍地都是機會。
    賀國慶的廠子肉腸線的訂單年年爆滿。在周三做好的計劃表交上來後，賀國慶同意增加一條罐頭線和一天熏肉線。
    這個舉動讓周家那個小漁村的老少都有活幹，有工錢拿。他們的日子不再是渾噩的在海上看不到盡頭，而是真正的有了對明天的期盼。
    老大即將麵臨考大學，而老二也進入預考狀態，能不能升入本校高中，對於他來說是不小的挑戰。
    老三和王迎娣處在已然處在少男少女的階段。雖說同級同學的年紀普遍比王迎娣大，但唯獨王迎娣的變化幾乎不可見。
    在同學們平均拔高的身高下，王迎娣的個頭幾乎不見長。而且全班女生都已經來了初潮的情況下，王迎娣還沒有從小女孩真正過渡到少女。
    有長進的也就是她那一頭黑的透亮的頭發，這段時間裏已經養
    到齊腰了。
    王迎娣是很想把這一頭擾人的頭發剪掉，她是很懷念光頭時期的清爽利落。
    隻不過這種主張，家裏沒有一個人同意。老大每兩天燒熱水親手給王迎娣洗頭發。
    王迎娣隻需要坐在小板凳上埋頭接受老大的服務。這頭長發偶爾梳不過來時，老二老三也會幫忙。
    在學校裏，尚嘉玉很樂意為她打理這頭綢緞一般的黑發，他頗有種愛不釋手的感覺。
    上課時，尚嘉玉都得讓她的一縷發絲纏繞在他的指尖上，隻要他不特意大動作的拉扯，王迎娣是發現不了的。
    近段時間，王迎娣走神的時間很多。她在想媽媽到底什麽時候才能回來。
    明明說好的一年就回來，現在都已經兩年了。國內外的通信要好幾個月才能收到一封。
    思念的滋味要把王迎娣折磨瘋了，她真的太想太想媽媽了。
    “唉。”王迎娣輕歎一口氣。葉唯一的陰影投在王迎娣的頭頂上，“妹妹，我有事要跟你說。”
    王迎娣歪頭看著她，“你說吧，我聽著呢。”
    葉唯一左右掃視了一圈，特別多關注了錢果幾眼。而後才俯在她耳邊說。
    “我媽要跟歐陽老師訂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