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八章 想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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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賀國慶雙眼盯著她,眼裏浮現出荒唐的神色,“什麽叫,迎娣不是你的親生女兒?”
    薑娟紅了眼眶,“我也不知道怎樣形容,就是突然間的,她給我的感覺很陌生。”
    “不是我記憶裏的女兒,她不是……”
    賀國慶摸了摸她的額頭,稍稍有些溫度偏高。他隻好歎了口氣,替薑娟脫去衣服,抱她上床。
    他抬起薑娟的下巴,兩人鼻尖對鼻尖的對視著問。
    “那麽你跟我說說這些年跟我們朝夕相處的女兒又是誰?你覺得你記憶中的女兒又是誰?”
    薑娟咬住嘴唇擺頭,她說不出來。
    “媽說的對,你挺能傷迎娣的心的。光是你說出的這兩句話,就已經把這些年相處的母女情誼推翻。”
    賀國慶向後退了一步,站在床頭俯視薑娟,“我以為是迎娣犯錯了,但她一點錯都沒有。”
    “她開始被她最愛的媽媽懷疑,她怎麽受得了。”
    想想家裏這些個孩子,就隻有迎娣是最纖細敏感的,最在乎的人的漠視,如同鈍刀子割肉。
    她怎麽受得了。
    “你有些發燒了,我給你去拿藥。”
    賀國慶出門下樓去拿感冒藥。
    薑娟趴在枕頭上抽噎著流淚,賀大哥不相信她,她的內心彷徨不定。
    她不是不愛一點一點看著長大的女兒,她付出的每一份愛意都是真心的。
    可是她愧對的永遠都是記憶中的女兒。
    她以為人生重來過就可以避免重蹈覆轍,可是她的罪並不可避免。
    薑娟不傻,她能夠有重來一次的機會,難道她的女兒就沒有嗎?
    這一個月以來,哪怕她用工作麻痹自己,她也認清一個現實,明白小迎娣厭惡她的理由。
    往常她還能往小迎娣麵前湊,這一個多月以來,她竟是沒有勇氣。
    賀國慶端來兌好的藥,見薑娟哭的難以自己,輕拍著她的後背寬慰她。
    “媳婦,別往牛角尖裏鑽,你首先得知道最重要的一點,迎娣是你最愛的孩子。”
    薑娟抬頭看著賀國慶,賀國慶的臉蒙上一層水霧,像是她霧霾四起的內心。
    賀國慶拿出手絹替她擦去眼淚,明亮的眼瞳看見手絹邊角繡上的名字。
    記憶被拉回那天人聲鼎沸的午後,女兒遞給她手絹那會說的話,此刻在薑娟腦海中振聾發聵。
    “媽媽,我也是你的女兒啊。”
    薑娟翻身仰躺在床上,鎢絲燈朦朧的燈圈映出女兒那日午後的臉,她也在難過啊。
    賀國慶抱起她在懷裏給她喂藥,薑娟一言不發的喝完。
    一個輕吻落在她的額頭,粗糙的掌心揉了揉她嬌嫩的臉頰。
    “別想太多,先把精神養好。”
    薑娟閉上眼睛沉沉睡去,夢裏兩個迎娣手牽手站在她麵前。
    她們的臉上被一層白霧蒙住,看不清到底誰是誰,可薑娟的直覺能夠判斷出來左邊是朝夕相處多年的女兒,右邊是在孤兒院成長的女兒。
    左邊女兒隱忍著痛楚問,“媽媽,你最愛的女兒是我還是她?”
    她下意識看的是右邊的女兒,沒看幾眼又轉回來看左邊的女兒。
    “迎娣,我……”
    薑娟竟是做不出抉擇。
    左邊女兒帶著哭腔再問了一遍,薑娟隻是搖頭。
    右邊女兒抬起食指直指她的鼻頭,“你對哪個女兒都不好,你不配當媽!”
    右邊女兒臉上的白霧散去,淬了冷光的眼神化為實質插進薑娟心口。
    左邊女兒哭著哭著身體變得透明,薑娟向她伸手一抓。
    “寶貝!”
    薑娟猛然驚醒,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賀國慶摟著她的腰一個勁拍著她的後背,“沒事沒事,迎娣過幾天就回來了。”
    薑娟趴在賀國慶胸膛上仍舊是驚魂未定,熟悉的氣息盡數包裹著她,才讓她逐漸平息下來。
    “賀大哥。”薑娟咽了一口口水,“昨晚是我在說胡話了。”
    “你知道就好,這種話可不能讓迎娣聽見。”賀國慶抱著她的腦袋吻了一下發頂。
    “對不起。”薑娟抱住賀國慶,冰涼的臉貼在他的肌膚上找尋溫度。
    她過於偏執了。
    在她記憶裏的女兒是上輩子她混賬對不起的女兒,而如今承歡膝下的女兒是她這輩子悉心澆灌長大的女兒。
    她們都是她的女兒。
    王迎娣昨晚睡的並不好,在夢裏走的好好的,突然踏空的失重感讓她頻頻驚醒。
    以至於早上跟荀致遠碰麵眼圈
    荀致遠揉了一把她的腦袋,“都出來一個星期了,還沒進入狀態呢?”
    王迎娣抓了抓淩亂的頭發,“是昨晚沒睡好,不影響我的狀態。”
    “那行,今天老者這位老友舉辦了個特別的畫展,收拾一下咱們就過去。”
    荀致遠看著王迎娣這一頭頭發直犯愁,他都一把老骨頭了,還得給小妮子梳頭發。
    光是梳順都得用大半個點,就給她梳頭這個勁,他都恨不得畫它個幾幅畫。
    王迎娣聽著荀致遠長籲短歎的,心虛的吐了吐舌頭,“師傅,要不我去把頭發剪短點吧?”
    荀致遠立馬吹胡子瞪眼,“你是不想要你師傅的命了?”
    “你要是頭發沒了回家,你家裏誰能放過老者?到時候你得來給師傅收屍了。”
    這頭頭發打理的是難,但發質是頂好的,她家人有多稀罕,荀致遠又不是不知道。
    王迎娣隻好作罷,等荀致遠給她梳順,用一根木簪把頭發全都挽上去,有兩撇碎發垂在耳邊,顯得可愛又隨性。
    荀致遠累出一層薄汗,看著她這張幹淨白嫩的小臉,又覺得值了。
    “走。”
    兩人前往荀致遠的老友家中,是個占地頗大的三合院,偌大個院子裏來了不少人。
    “近日老朽氣短無力,畫不了什麽大作,隻好請諸位來一展畫藝,也當是彼此鑒賞一番。”
    坐在輪椅上的老人展示他準備好的畫材,“避免友評,各自分區作畫,我這長廊就當是預備給大家的畫展之處。”
    荀致遠徑直去拿了一份畫材,拿回來轉手塞到王迎娣懷裏,王迎娣頓時懵逼。
    “師傅,你是想要我來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