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風雅客的雙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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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語棠雖然喜歡素色,但也沒到非其不可的地步,選這麽多顏色差不多的,也就是為了和秦恪作對。
所以等進去試的時候,她又挑選了一番,還沒忘和晚濃吐槽。
“你說他是不是故意想取笑我的?”
晚濃沒懂她的意思,撓了撓頭,試探著為她解釋,“娘娘以前穿衣服除了誇張些,也沒什麽好取笑的。再說王爺手下那些鋪子不都是這種風格?您肯定是多想了。”
要這麽一解釋,確實沒錯,江語棠幹脆不想那麽多,一件件換上自己選中的衣裳。
淺淺的鵝黃色,如同秋日裏的桂花,清可絕塵,濃能遠溢;淡淡的月白又似清暉,於夜間投下一方清冷……
而最襯她的,卻是那半身的白,明明沒有過多繁複的裝飾,卻好似能將她凝脂般的肌膚融入其中,若即若離如謫落的仙子。
秦恪雖一眼都沒落下,卻全程都沒有發表任何感想,到這最後一件時,他甚至鬆開雙臂,將錢袋丟在了紹和手中,隨後便揚長而去。
徒留還在欣賞衣裳的江語棠微微怔愣,不知他的情緒從何而來。
總不能因為自己沒選他喜歡的、便不滿意了吧?
江語棠
覺得,秦恪還沒這麽小氣。
“王爺肯定是想到了旁的事情,先離開一會兒。錢袋都交出來了,他肯定不是不高興。”
紹和也猜不透自家主子的想法,幹巴巴地打了個圓場,雖說這話多少有些欲蓋彌彰。
但江語棠沒有生氣,反倒覺得另有隱情。
所以在紹和付錢之前,她先把人叫到了偏僻處。
“從我嫁過來,就看王爺一直穿深色,這是為何?”她問。
紹和驚訝於她的敏銳,卻也隻能搪塞,“王爺說深色好打理,所以才有這種喜好,娘娘莫要多想。”
“你少誆我,他一個閑散王爺,吃喝不愁,銀不缺,怕什麽麻煩?何況他對淺色如此不喜,要說裏頭沒有內情,你自己信嗎?”
紹和還真不信。
不是秦恪表現的太過明顯,實在是有時候,以已知的內情先入為主,就容易產生不難猜測的誤解。
他一下就進入了江語棠的圈套,輕歎了一聲,終於觸及某些塵封的往事。
“淑妃娘娘年輕時,是皇都出了名的清冷美人,她也最喜淺色,連帶著給王爺準備的衣裳,也多是以淺色為主。
“聽說她最後那幾年,人蒼白的就跟紙片一般
,穿個淺色衣裳,就分不清哪裏才是皮膚。她走的那天,正好是王爺的生辰,掖庭送的幾件衣裳裏便有一件白衣和一條白陵……”
到底隻是個屬下,也是外人,不好說的太過明白。可話外之音,江語棠卻已經十分清楚。
她喜歡白色,是因為在孤兒院裏生活拮據,無人照顧,孩子們的衣服都以深色為主,這樣才不會顯得髒兮兮。
所以她喜歡淺色,純粹是出於一種沒能得到的偏執心理。
可秦恪的不喜歡,卻涉及到了一條生命。
“娘娘也別多想,五殿下最喜歡的也是白衣,王爺的朋友裏也不乏許多翩翩公子,他也沒太在意。”
紹和寬慰完她,才拿著錢袋去結賬,江語棠也沒攔他。
而離開鋪子的秦恪卻也沒走多遠,隻是閑散地靠著廊柱,閉目養神。
等了一會兒,裏頭傳來熟悉的腳步聲,他才掀開眼皮看了一眼。
可這一眼,卻叫他微微愣神。
一襲紅衣分明不是鮮亮的顏色,卻如雪中一點紅梅,孤傲也熱烈。
在這一抹紅色的妝點下,那凝脂似的肌膚似也被映襯出了幾分氣色,顯得更加鮮活。
“王爺?”江語棠伸手在他
眼前搖了搖,疑惑地喚了一聲。
秦恪這才反應過來,別開了目光。
“走吧,去用午膳。”
他說著先走一步,明顯是去往酒樓的方向。
江語棠低頭看了看自己這身紅衣,怎麽都覺得和平常的自己很不一樣。
她甚至還借了晚濃的口脂,隻為添點顏色,可秦恪似乎並沒有發覺。
心中疑問,她也就問了出來:“王爺覺得,妾身這一身如何?”
秦恪卻連看都沒看她,“比平時順眼,本王的眼光顯然不錯。”
江語棠都給氣笑了,懶得理他,徑直越過他往前走。
卻不知在她身後,那個視線追隨了她多久。
寸土寸金的地方,各位商家都卷的很,酒樓的飯菜也都不錯。四人酒足飯飽又逛了些首飾鋪子,買了些果脯點心,也算是逛了個盡興,便打算回去。
可就在要上馬車時,前頭有一家商鋪卻突然發聲騷動。
江語棠好奇的往那邊張望,就見到一群衣衫不整的人跑了出來,有許多還遮著臉,好像生怕被認出一般。
這年頭出來狎妓並不是什麽稀奇事,但人在裏頭能自稱風雅,人在外頭也還是怕丟人的。
江語棠隻覺得一口大瓜朝
自己砸了過來,這不吃都不行,拉著晚濃就衝過去看熱鬧。
後頭的紹和甚至沒來得及阻攔,不由看向身邊的秦恪。
可他並未生氣,反倒是不緊不慢的跟了上去。
“前頭是出了什麽事?”他問。
紹和想了想,才突然記起一樁事來,“今日有人來查抄風雅館,前麵應該就是了。”
秦恪冷冷地撇了他一眼,“怎麽沒早說?”
“這風雅館是趙家人開的,最近五殿下在嚴查母族,王爺又是風雅館的常客,屬下以為您知道。”
“誰是常客?”
迎頭一句反問,威脅的意思也十分明顯。
紹和哪還敢再說什麽?隻能閉嘴。
主從二人到風雅館的時候,那邊的查抄已經迅速到了尾聲。
一群樣貌並不普通的男男女女被押在一起,大多都是麵色麻木,像是走這條路之前,就已經料到自己會是這樣的結果。
秦恪冷眼瞧著,並不會為任何一人牽動心神,來判定此舉是對是錯,這些人又是否有身不由己的可憐。
但在此時,有個聲音卻闖入耳朵。
“這人我要了,你隻管出價,我替她贖身便是。”
是江語棠。
秦恪的臉色立刻就黑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