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夫人亦有淩雲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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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語氣十分篤定,好似此事並不會有任何偏差。
    偏偏宋濟豐並不是個會說大話的人,這樣的態度,讓江語棠有些費解。
    “你如何就能斷定,定南侯就會幫我?”她問。
    許是擔心宋濟豐對江家的事不了解,她還多解釋了幾句。
    “我隻是一個庶女,連定南侯的麵都沒見過幾次,他將我嫁給錦王,可不是為了遂我的願。”
    “這我當然知道。但娘娘對定南侯的情況,似乎也不是很了解。”
    宋濟豐麵上浮現幾分一言難盡,“定南侯的功績,其實並不算是他自己掙來的。”
    原身確實不知這個“內情”,江語棠聽來也是新穎,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娘娘雖是與母親一起長大,但對於侯爺的家庭結構,應當是有所了解的吧。”宋濟豐問。
    她點了點頭。
    按照原身的記憶,定南侯家中隻有一房姨娘,也就是原身的母親。
    二人相識於農家,陰差陽錯一夜春宵,原身的母親就懷了孩子,而定南侯則是給了一筆銀錢,便回到了邊境。
    原身的母親自小生長在南疆,對這個將軍自有萬般憧憬,所以即便因為被拋棄後日日以淚洗麵,
    卻還是不顧父母的意見,將孩子生了下來。
    好在一年之後,定南侯似乎是良心發現,回了村子,不僅給了原身的母親一大筆錢,更是年年都會過來看望這母女二人。
    不算親厚,卻也不是徹底的舍棄。
    “娘娘一定覺得,當初定南侯是知道了孩子的存在,所以想要負起責任,才會回來。但其實定南侯早就知曉娘娘的母親懷有身孕,卻一直瞞著,直到被定南侯夫人發現,才被丟了過來。”
    這個“丟”字,用得就格外稀奇。
    原以為原身的父母之間,就隻是一個渣男的貪歡,一個癡女的等待,以及一個倒黴原配本該抱有的漠然。
    但現在看來,事實似乎並不是如此。
    “你的意思是,定南侯夫人心疼我娘,才讓定南侯過來照顧?”
    “算是吧。”宋濟豐也說不清楚這位夫人的想法,“我隻知道定南侯夫人是個好人,且是個極其厲害的女強人,比定南侯可更像個男人。”
    江語棠十分意外他的說法,問道:“何出此言?”
    “娘娘知不知道,定南侯的位置,是從老丈人的手中繼承過來的?”他問。
    江語棠搖了搖頭,便見他眼中
    閃著八卦的色彩。
    是絲毫不擔心自己現在談論的對象,就是麵前這人名義上的父親。
    “定南侯的老丈人是平南將軍,這位雖沒有侯爺的頭銜,卻真是手上有實績、護佑一方平安的能人。可惜他夫人早亡,就隻留下一個女兒,他又深情,一生沒有再娶,隻將女兒當成掌上明珠養大。”
    “女兒十五歲及笄之時,他不顧對方的淩雲之誌,強行給她招了贅婿,也就是現在的定南侯、娘娘的父親。定南侯夫人原本想要反抗,奈何平南將軍在半月後就因為舊傷複發奄奄一息,平南軍群龍無首,夫人便隻能認下這門婚事,為了讓父親心安,也讓定南侯做了平南軍的首領。”
    聽到這兒,江語棠不由覺得疑惑。
    “平南將軍如此厲害,他手下的人,竟也服氣這個初來乍到的毛頭小子?”
    “那自然是不服氣啊。”宋濟豐說道:“當時大家沒有強裂反對,一方麵是看在老將軍的麵子,一方麵是尊重夫人,給了當時的定南侯一個機會。”
    “那他是以自己的本事得到平南軍的支持,還是......”
    “肯定是憑他媳婦啊。”宋濟豐說的理
    所應當。
    仔細聽來,甚至還有幾分嘲諷的意思。
    “娘娘應當記得,我剛才說過,夫人曾有淩雲誌吧。”
    才剛剛聽進耳朵的話,江語棠自然是知曉,於是點了點頭。
    “夫人自幼受到平南將軍的熏陶,最大的願望,便是成為南疆的女將軍,替自己的父親守護他拿性命保下的這片土地。”
    “但娘娘也是知道的,咱們大淵畢竟是以男子為尊,女子就算是出來做個生意維係生存,也要被說是拋頭露麵,被人詬病,更遑論是做將軍?莫說是民眾接不接受、陛下願不願意,就算是平南軍那些同樣視她為掌上明珠的將士們,也不會同意。”
    江語棠聽了這麽多,也大致能夠猜到後麵的走向。
    “所以你的意思是,表麵上,是定南侯在守衛疆土,實際上,是他的夫人在背後出謀劃策?”
    “何止啊。”宋濟豐撇了撇嘴,似乎是十分看不上這樣的男子,“十七年前爆發戰爭的時候,甚至是夫人親自披甲上陣,帶領平南軍殺出重圍,才險險保下了南疆。也正是這場勝仗,讓他得以封侯。”
    江語棠驚訝,“那平南軍竟是不知?”
    “這誰知
    道呢?聽說定南侯長相陰柔,身材也不算壯碩,估計與夫人也差不多呢?所以算來算去,定南侯現在的一切,都來源於他的夫人。就這樣還不知檢點在外麵偷吃,我若是定南侯夫人,想必真要被晦氣死了。”
    誰說不是呢?
    估計就算是原身,知道自己的父親竟然是這樣的人,也會替定南侯夫人覺得不值。
    但話說回來,她還是疑惑。
    “那這與他會同意我與王爺和離,有何相關?”
    宋濟豐一聽她這麽問,就更來勁了。
    “因為娘娘的婚事,是定南侯自己定下的,並沒有告訴正在養傷的定南侯夫人。夫人一向主張君是君臣是臣,當年平南將軍想將她嫁入皇室,她都竭力拒絕,怎會願意自家出個與皇子、與王爺結親的晚輩?”
    “要知道夫人在戰場上虧了繩子,怕是終此一生就隻有娘娘一個庶女了,可不得仔細保著?至於定南侯當初將娘娘嫁給王爺,想必是看中了他與五皇子殿下交好,才湊了上來。”
    一番內情說完,江語棠對原身的家世,又有了新的認知。
    但現在不確定的是,秦禮與秦恪之間,會不會真的走到她最害怕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