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到地上的碗，應聲而碎。
    許淑瑤看著碎掉的碗，嘴巴長得老大，仿佛能塞進一個雞蛋。
    這可是許家唯一沒有缺口的碗啊，是許建國特意買來，給她吃飯用的。
    現在碎了——
    許淑瑤還來不及痛心，就見王小翠匆匆跑進來神色惶恐，小聲叮囑：
    “閨女，你快到屋裏去把門關好。”
    “我。”許淑瑤正欲說話，隻見大門口走來兩道熟悉身影。
    許小燕跟在許老太太身後。
    許老太太腳下生風般，邁著大步朝兩人走來。
    王小翠弱弱喊，“媽……”
    “啪！”她一巴掌扇向王小翠，聲音尖銳，“滾開，老娘今天不找你。”
    許淑瑤打量著許老太太。
    老太太長著一隻鷹勾鼻，一個長下巴，就像兩個鉤子幾乎貼在一起了。
    油膩的頭發，呈現灰白色，皮膚就像放了太多鹽的泡菜一樣皺巴巴的，老年斑布滿了全臉。
    “賠錢貨，你給我跪下！”許老太太厲喝。
    老太太眼窩深陷，一張口那又黑又參差不齊的牙齒裸露在外。
    許淑瑤眉頭緊蹙，“奶，我為什麽要跪？您還好好的，我跪您是不是不太合適！”
    “堂妹，你怎麽能詛咒奶去死呢？”
    許小燕佯
    裝驚訝樣，捂住嘴柳眉輕皺，上前勸。
    “你快跪下來跟奶奶認個錯，別再惹奶不高興了。”
    許老太太炸毛，“賠錢貨，你詛老娘死，今天不給你點教訓，改天就要騎老娘頭頂上耍威風了！”
    起初，老太太都沒反應過來，是再聽到許小燕的解釋後。
    她氣得衝上去抓住許淑瑤頭發，一頓薅。
    “啊。”許淑瑤頭發被扯得生疼。
    “你個不要臉的小婊砸，欺負你堂姐，還搶你堂姐的人，呸，我老許家就沒你這樣的人。”許老太太氣急敗壞，聲音尖細地罵著。
    手上力道一次比一次狠。
    王小翠想上前阻攔，卻被許小燕攔住。
    一通掙紮後，許淑瑤頭發被弄的亂糟糟的，臉上還被抓了幾道印子，衣服領口也扯大了。
    她跌坐到地上，肥胖的身體，禁錮住了自己的行動。
    而許老太太連氣都不帶喘的，叉腰站在一旁，高聲說：
    “把你上次從胡大海手裏拿的東西還回來，還有你們今天就給我搬出老屋去。”
    搬家？
    王小翠人一懵，雙腿一軟，跪倒地上哀求。
    “媽，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你要打要罵朝我來吧，你別趕我們走。”
    “呸，老娘給你們住的
    地方，還養出你們一群白眼狼！”
    許老太太狠狠朝王小翠吐了口唾沫。
    許淑瑤擰眉，艱難的從地上爬起來。
    她不慌不忙，語氣平淡道。
    “奶，你讓我們搬出去也可以，把錢還給我們，我們就搬。”
    當初，許建國分家的時候，許老太太偏心什麽都沒分。
    但是，許父跟許老太太做過交易，老屋當出租一樣租給他們一家。
    一年一年的租，每年房租一百塊錢。
    一百塊錢在當下，那可是一筆巨款了。
    盡管知道許老太太偏心大兒子，故意為難小兒子。
    就算是這樣，許父也認了。
    今年的錢已經交了，而現在才是二月底，錢也理所當然得要回來。
    許小燕故作震驚樣，“堂妹，你怎麽能跟奶伸手要錢呢。”
    說著，她裝出一副無知少女，善良大度樣，又說：
    “老房子本來就是奶的，奶讓你們搬出去而不是趕你們走，已經算寬宏大量了，你怎麽不知道感恩？”
    “嗬嗬。”許淑瑤氣笑了。
    許小燕話都說到這份上了，自己要是還看不出來是她在搗鬼，那自己就是個二筆。
    前是給李勝出主意要毀自己清白，後又是慫恿老太太讓她們掃地出門。
    許
    淑瑤想不通。
    自己一家到底哪裏得罪這個堂姐了？
    以至於，她三番五次，費盡心思要陷害自己一家。
    她們一家住在老屋裏，快要十多年了。
    以前的老屋，又破又爛，是許建國花錢一點點修繕好。
    雖然稱不上屋子有多好，但甚在可以遮風擋雨。
    就這樣，老太太都沒來找茬過。
    而且，對許老太太來講，每年白得一百塊錢，心裏應該是美滋滋的。
    畢竟，老屋空著也是空著。
    還有就是，每年許建國還要孝敬老太太不少東西，每個月也要出五塊錢的贍養費。
    這些算下來，都不便宜。
    老太太是個聰明人，如果想把事情做絕，早在十幾年前就可以做到。
    但是，老太太沒有那麽做，說明她不想跟許父鬧太僵。
    許淑瑤想不清楚，許小燕到底跟老太太說了什麽。
    以至於令老太太寧願不要錢，甚至不顧母子感情，也非得趕走她們。
    “今天，你們必須搬出老屋。”許老太太強硬道。
    頓了頓，目光掃向屋裏的東西，又說：“屋裏的東西都不許拿走！”
    嗬！
    許淑瑤沒想到，老太太這麽絕情又不要臉。
    既然這樣，她索性也不講其他，冷冷地說：
    “奶，錢如果你不想退，那我們就叫村支書來，當初分家租房子的時候，支書寫了個文書，我們就看看他文書上是怎麽寫的，我們按照上麵寫的來做。”
    果然，她話音落下的瞬間，許老太太臉色鐵青。
    當初分家的時候，她做的事全村人都指著脊梁骨罵她好多年了。
    而且，支書文書裏寫的清清楚楚：
    許建國如果交不上錢，老屋可以收回，但是交了錢，還要把人攆走，許老太太就要賠錢，並且之前定下來規定，全都可以當做不作數。
    見許老太太不似之前那麽有底氣，許淑瑤繼續說：
    “奶，大伯知道你今天來這嗎？”
    話一出，許老太太的臉色更難堪了。
    許小燕見此，湊上前扶住老太太，壓低聲線哄著：
    “奶，大海哥之前可是被堂妹一家坑慘了，這些天他都不來咱們家，得罪他了，以後大弟進城找工作的事，還這麽好麻煩人家。”
    “老娘用你提醒！”許老太太不悅怒喝。
    許小燕就算再不滿，也要強忍下來。
    兩人的對話，許淑瑤聽得一清二楚。
    她算是明白了，原來堂姐是拿這個理由來誆騙老太太的。
    那自己也可以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