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剔骨之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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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日,將整個醬菜坊翻了個底朝天,尋到了一冊名錄。
    靖寧衛整個動員起來,緹騎照著名錄在京中抓人。
    外邊風聲鶴唳,即便是路邊的小攤販也知道,京中出了大事。
    剛到中午,靖寧衛詔獄和五城兵馬司監獄就關押滿了人。
    刑官老劉帶著幾個弟子,忙得腿肚子朝前。
    但最大的收獲還是最早抓來的那個刀疤臉。
    他在老劉的手下撐了一天一夜,到底沒頂住,鬆了口。
    “走吧。”沈晏伸出手來,隔著衣袖拉住趙鯉的手腕,領著她往詔監走。
    趙鯉被他牽著,隻感覺他的體溫透過薄薄的衣衫傳遞過來。
    之前兩次情況緊急,也不是沒牽過手,但此時沒有危險,這樣被他拉著慢騰騰地走,趙鯉不自覺有些臉發燙。
    “小心台階。”
    耳邊傳來沈晏的提醒聲。
    趙鯉急忙收斂心神,暗自對自己說,不要亂想,隻是很普通的領路而已。
    她卻不知,沈晏正看著她,眸色深沉。
    拉著她手腕的手,隔著衣衫輕輕摩挲了兩下。
    他們走得極慢,沈晏的侍衛遠遠地跟在後麵,誰也不敢不識時務地跟上前。
    走了許久,穿過一條條回廊和屋舍,終於來到詔獄門前。
    這裏已經不是先前的樣子。
    門前立了一個神龕,裏麵供奉著狴犴。
    詔獄的獨特特性本身就極容易滋生怨煞,更何況主體建築都在地底。
    幸好當今隆慶帝性子十分仁厚,廢除了很多嚴刑酷法,沈晏雖外表陰鷙,但並不像外邊傳言那般無意義的嗜殺。
    所以這詔獄才沒有直接變成詭物窩。
    若是換做前朝,這裏早就已經是一方詭域。
    但到底不是什麽好地方,有許多隱患。
    趙鯉來後,便向沈晏提議,在詔獄和鎮撫司中各處供奉開眼狴犴。
    狴犴是龍之第七子,形似虎,生平好訴訟,是刑獄的象征,能鎮煞氣。
    對於趙鯉的提議,沈晏不會不同意。
    於是在鎮撫司中,開始供奉狴犴。
    甚至公堂之上也擺放著裝髒過的狴犴像。
    每個靖寧衛清晨早出晚歸供奉一支香。
    身上沾著香火氣,即便是遇上什麽邪事,也能有點作用。
    等到供奉時間久了,甚至能請狴犴分神。
    沈晏牽著趙鯉的手,帶著她走到大鼎前。
    既是規矩,便人人都要守。
    沈晏恭恭敬敬給狴犴像上了一炷香後,撚了一炷,點燃後交給趙鯉。
    趙鯉舉香在額前,供桌上一個供奉的蘋果突然一動,咕嚕嚕滾到了她這裏。
    沈晏一愣後,將果子撿起遞給趙鯉。
    趙鯉揚起一個笑來:“多謝狴犴大人。”
    短短時日,這尊狴犴已經有了初級靈識,對趙鯉這個操辦供奉他的人,自然格外偏愛。
    趙鯉將手中線香插在鼎中,這才接了沈晏手裏的蘋果,繼續被沈晏牽著往裏走。
    一進詔獄,便感覺空氣濕冷幾分。
    走下一層台階,耳邊立刻熱鬧起來。
    “冤枉啊……冤枉!”
    無數喊冤叫屈的聲音匯集起來,傳入趙鯉的耳朵。
    這裏比趙鯉上一次來時,要熱鬧得多。
    顯然都是各位同僚的辛苦成果。
    聽著這些喊冤聲,趙鯉一路被沈晏牽到了關押重犯的三層。
    比起上頭的熱鬧,待在這的人倒是安靜許多,不知是看開了,還是被拷打得沒力氣。
    行到一處時,趙鯉突然聽見一個聲音喊道:“趙百戶,我兄長怎麽樣了?”
    宋宏甫雙手扒著欄杆問道。
    他父親與沈之行交好,而且他也還算老實,並沒有對他上大刑。
    陰暗的囚室中甚至還有一個幹淨的馬桶,和一床厚棉被,顯然是頂級待遇。
    “母子煞已解,宋宏浚便沒事了。”趙鯉轉向他的方向回答道。
    宋宏甫這才拱了拱手:“多謝。”
    趙鯉和他也沒什麽交集,點了點頭就繼續往前走。
    走到刑房前,厚厚的門板剛開了一條縫,裏麵便傳來了一聲聲痛苦的呻吟和慘叫。
    還有刑官老劉標誌性的嗬嗬笑聲。
    趙鯉聽了都有些頭皮發麻。
    看見沈晏和趙鯉走進來,笑眯眯的老劉就像鄰家做飯的大叔一樣,在身前滿是血汙的牛皮圍裙上擦了擦手上的血。
    而先前那硬骨頭的刀疤臉,渾身赤裸,氣若遊絲綁在木架上。
    奇怪的是,老劉身上濺了滿身血,這受刑的刀疤臉身上卻沒有多少血跡。
    看見木架上綁著的光裸人犯,沈晏先是下意識擋住蒙著眼睛的趙鯉。
    而後眯著眼睛給了老劉一個警告的眼神。
    老劉麵上笑容一僵,急忙從旁尋了張破布給刀疤臉圍在腰間。
    沈晏將趙鯉拉到桌邊坐下,才走到這刀疤臉麵前。
    他也十分好奇,老劉是怎麽撬開這人的嘴的。
    走近才看見,刀疤臉的手臂四肢都有些不正常,繩子勒進肉裏,就像勒進毫無彈性的麵口袋。
    沈晏掏出手帕裹在手指上輕按了一下刀疤臉的手臂,立刻按出了一個不會回彈的窩。
    皮膚之下,完全感覺不到肌肉骨骼的存在,就像裏麵包著一團爛棉絮。
    沈晏挑了挑眉,看見牆角一些帶血的碎骨,哪裏還不明白。
    衝老劉微微點頭後,棄了手裏的帕子,回到趙鯉身邊坐下。
    “怎麽了嗎?”趙鯉聞著刑房中的氣味,就知道老劉肯定是上了什麽絕活。
    本不想問惡心自己,但又按捺不住好奇心。
    看她側耳傾聽一副很想知道的樣子,沈晏頓了頓對她道:“老劉把他四肢的骨頭剔出來了。”
    剔出來?
    趙鯉嘴角一抽,有些慶幸自己現在看不見。
    但她並沒有什麽感慨不忍:“采生折割的白蓮妖人,自該如此。”
    兩人說話間,老劉差人從外提來了一桶溫水,一下潑在了那人犯身上。
    倒不是用冰水怕他著涼,純粹是潑溫水人更疼。
    果不其然,一桶水下去,那刀疤臉立即又慘叫著清醒過來。
    對於此時的他來說,清醒活著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折磨。
    老劉又將一壺藥汁子全部灌進他嘴裏。
    這刀疤臉神誌迷糊地抬起頭,便看見趙鯉和沈晏坐在那裏。
    開口道:“殺了我吧,求求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