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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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你的意思,寧折不彎不算什麽好事,我隻想做我認為對的事,我不會向任何錯的低頭,那怕這件事是什麽所謂的人情世故,就像剛剛,我看到賬單並沒有多說什麽,是她先拿話來惡心我的。就像她嘲笑我胖,那她呢,160不到的身高,140斤噸位,b臉就這麽不值錢?”我看著老黨堅定地說道。
在我開出數米後,老黨叫住了我:“青陽,你並沒有表麵看起來那麽笨,你就真的看不出二丫為什麽處處針對你嗎?”
我愣了一會,這個問題我從來沒想過,可能是我性格吧,我從來都不慣著她的公主病。“行了,回去吧。挺冷的,我一會就到家了,到了給你消息。”
思緒被晚熄燈鈴聲驚回來,我也想清楚到底該怎麽做,既然他要來,我就陪他唱這出戲,她不是綠茶想給我難堪嘛,那我就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隻不過,我瞄準的是她的腦門心,我倒要看看,這些事情進到她這位哥哥的耳朵裏會有什麽化學反應。
反正也睡不著,我就打開我的試卷夾,翻開數學卷子開始糾錯,紅藍黑三色筆漸漸地畫出一副慘不忍睹的圖,我告訴自己,在出山之前,要做到卷子隻有一種顏色的筆和少量其他顏色備注的標準,再就是,我記住老大的另一個要求,他要求我們在最後要做到,一邊用嘴說一遍拿筆寫步驟的程度,做到手眼同步。我有點好奇就做了個嚐試,可第三行還沒說完,眼睛和手就對不上了,果然好難。它考驗的是大腦的運轉和手底下的熟練度,要求都要達到很熟練才能做到,之後慢慢的然做題變成下意識的運用,這是一種很艱難的修行。
可與此同時,我也在擔心一件事,直到我上車來這裏,老爸老媽也再未提起去音樂學院校考的事,這讓我不由得一陣心慌,老媽這是擺什麽龍門陣,我沒有等來她的強攻快打,也沒有等來她的運營帷幄慢慢絞殺,我想盡一切她會正拐偏拐逼我去校考的辦法,現在我已經躲在這個距離她80多公裏的山裏,沒有近身肉搏的機會,我實在想不出她會怎麽出招。
就在我思考的時候,琦哥敲敲了門推門而入:“怎麽樣,睡得好....,我草,人呢,咋就你一個。”琦哥眼珠子都快下來了,這宿舍確實有點冷清。
我趕緊起身,“這不們都在教室呢,他們晚上英語單詞聽寫和作文默寫沒過,被罰留堂了。凱哥親自督戰呢。”
“呀,邢亦凱是不是瘋了,這tmd都一點了,這樣下去要死人了,我去看看。”
目送琦哥離開,我轉手幫傲天和俊哥把麵泡上,他們兩個下午沒怎麽吃肯定餓了。
完畢以後,我躺在床上,看著終南山的瀾瀾星空日新月異。晚安
晚安個屁,不知道是誰咣當把門撞開,燈光快把我眼睛刺瞎了,隱約好像看到是他們回來了,我快速下床一抬頭才發現都三點多了。
“呦吼,這誰的麵啊,餓死我了,凱哥這頓輸出我人麻了。”傲天一馬當先,坐下就要動筷子。
“呀,這麵都涼了,你們休息會暖和暖和,我去給你倆重泡去。”說完,我裹著被子就要起身。
李俊攔住要起床的我,“行了,你踏踏實實睡,別再把你整感冒了。”
“對對對,你趕緊睡,這涼麵吃的挺帶勁。”傲天已經開吃了。
我有點無語,“你就不能把東西咽下去在說話嗎?”
躺下之後,很快又睡著了。
隱約聽到傲天和俊哥互相在安慰,說什麽明天還要繼續考,再不過以後都這個點回來了,什麽要把床搬到教室去.......
天亮了,6點10分我在睜眼的一瞬間就強行從被窩裏站出去,身上得酸痛感和寒意是不再困,俊哥聽到動靜也順道起來,和我一起去洗漱。
“昨晚麻煩你了,這熱水都打好了,早上才沒這麽麻煩,後麵我爭取不被留堂,這些活不能光讓你一個人幹。”李俊一邊洗漱一邊很認真的說。
我笑了笑,沒說話。
到達教室以後,我感知到了浮躁和不安,僅僅第三天就已經有人萌生退意了。早讀再也不是井然有序的背誦,嘴裏胡亂哇哇然後在不經意的一瞬間倒頭就睡,我算看明白了什麽叫做一秒就睡。
此刻睡覺,那可真是太幸福了。可我舉手示意,向力哥說明意思後,我被獲準到教室外麵站著早讀,山裏的空氣加上寒冷,太容易給人換換腦子了,留在教室裏就是等著瞌睡蟲傳染的慢性死亡,不一會,俊哥和傲天也出來了,看著他二人黑眼圈,我怕我笑出聲會被打死。
食堂明顯少了幾乎一半得人,不用想肯定是在座位上補覺呢,他們得抓緊這勉強的50分鍾,能睡一會是一會,不然真的得影響一會的上課狀態,早飯饅頭、包子、稀飯還有小鹹菜。就在我端著飯盆收拾起身的時候,聽到一陣起哄。
“唉,和尚,昨晚睡那麽晚還這麽精神,你怕是牲口吧。”
被叫和尚的人,確實就這幾乎光麵的發型,“去你碼的,我好的很好吧,昨晚雖然被留堂,但我是最早一批被放回去的好吧。
“是呀是呀,咱們和尚多天資聰慧呀,頭發都被摧毀沒了”
聽口音,這三位應該是戶城人,我和這位“和尚”在樓梯的拐角相視而過,我看看他,他也看著我,足足有五秒,突然我才反應過來要給人讓路。
“哎呀,不好意思,昨晚沒睡好,我這端著盤子手忙腳亂的。”我憨憨的笑著說。
“沒沒沒,我想著給你讓呢,你咋沒過,哈哈哈。”他也是爽朗的笑著。
我根本就不知道,就是這一眼,看出了我未來幾年可謂是不大不小的烏龍事件,他的出現也直接決定著我的另一個故事支線隱隱打開了。
太陽已經完全出來了,早晨的紅暈不同於下午的夕陽,那是一種給人有種向往猜想的感覺,遠處的深山冒出陣陣紫氣,太陽光因為雲霧的遮擋被切割成一道道照在大地上,就好像神明降臨人間一樣。
這時,我才發現我的手機有微信消息提示,媽耶,光陳晶晶的就有遠遠溢出屏幕那麽多,全是她在xz的過節照片分享。好家夥,這麽多沒回,估計她又要罵街了吧。
我晃了晃腦袋,向教室走去。
我不知道的是,
食堂二樓窗戶,“和尚”逐漸遠去的我。
食堂一樓,二丫坐在公子哥及其團夥之中,目送著我從二樓下來離開食堂。
我猛然回頭看,
可能又是錯覺了吧,估計是老媽又在家念叨我呢。
到了晚上,
傲天和俊哥毫無疑問又被凱哥留堂了,不過他們兩個明確表示不用我在幫忙泡麵了,不能再麻煩我了。我打好熱水就準備上床休息,就在熄燈取調開關時,有人敲了門。
門打開以後,我發現是公子哥,他皮笑肉不笑的說要和我聊聊,來而不往非禮也,我就把他請進宿舍,我們兩個相對而坐,他開始了他的開場白。
“你好,朋友。自我介紹一下,我是xxx。我今天來你可能不知道,我先簡單說一下,你和二丫一樣是南山來的,為什麽我在你這裏看不到同鄉的團結呢。我和二丫是小時候在秦北那片長大的,我是她哥哥,兩家很近,從小玩到大的。你最近的所作所為我真的很惱火,二丫哭著跟我說一個男生對他態度很不好,我說我直接來找你算賬,這裏不比城裏,隨便找個野地我就能把你教育了,我邊那些跟我一塊來的,本來說今晚是一起過來跟你出去聊聊,我最後想了想還是算了,哥在南安那裏打打殺殺慣了,真沒什麽意思,我爸就是公安局的,進局子的那些人都沒什麽水平,現在都是文明社會了,誰還動手打架呀,所以我今晚來就是想跟你聊聊,你倆到底咋回事,咱有什麽事往開了說,有事咱說事。你看好不。”
對於這一情況,我是提前預料到的,可他和二丫的關係確實是我沒想到的,我一直以為是二丫離開王尚冰,又喜歡上這位公子哥,重蹈出軌事件的覆轍。
“可以聊聊,我早就在等你來了。”我笑笑應答者,很明顯他很驚訝我這麽冷靜。
“二丫是你關係很近,從小玩到大的妹妹,但你和她有好幾年沒見了,我先來和你說說她近幾年所發生的事吧。早在高一時期,她和一位南安某技校的男生確定了戀愛關係,一直以來算是異地吧。我們是高二分班以後才在一起學習的,也就是這時候,她認識了現在的男朋友王尚冰,我們對她以前的曆史都不清楚,看她和二丫關係親熱就什麽也沒說,可就在好了沒幾個月後,她的前男友殺到我們學校,鬧出了很大的動靜,我們雖然有幫忙,但我們後來都後悔了。”
他明顯有點震驚,臉色越來越難看,“你們後悔幫二丫了?”
“並沒有,我們隻是後悔幫這個王尚冰,因為一開始把刀給他都拿不到手裏,軟弱到被對麵因為包裏搜出xxx恐嚇兩下就不敢言語了,最後是我們在旁邊壯膽,好歹才是解決了一個鬧劇。”我不急不慢的說完,的確,我確實很後悔幫忙。
“他媽的,這也算是個男人,不行,我明天問問二丫,他這個男朋友是什麽情況。”公子哥氣憤得敲擊了桌子,怒罵道。
“事情沒完,當晚我們都以為事情結束,那個人已經被驅逐離開。我們再一次接到那人的挑釁電話,這個時候我就有點後悔了,王尚冰很興奮大聲的接過電話就是一同亂罵,揚言讓他出來,別躲在角落裏當縮頭烏龜。上一次我們給王尚冰撐腰,是因為二丫的錢包所有證件在對方手裏,我們沒辦法隻能和他硬碰硬,而現在,他明顯就是強弩之末,就是過過嘴癮,可王尚冰強行命令我們和他一起把人找出來,並惡狠狠地要把對方收拾一頓。”
他已經完全不想說話了,我看他沒有表達的意思,就繼續我的。
“緊接著,我從電話裏的間隙聽到我們教學樓頂獨有的那種過堂風的聲音,我沒有聲張就是給周圍人使了個眼色,要上去搜一搜。可她看到我要往上麵去,就接著話題把我們岔開,說他不在上麵。這件事情我一直就很懷疑,也一直旁敲側擊的讓她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這會不會就是個巧合。”公子哥表示疑問。
“好,如果你說是巧合,那麽請問後麵差不多有三次沒我們都快把事情淡忘了,奇怪的就是,我們總聚在一起的時候,這個人就冒出來作妖,惹的我們所有人火急火燎的要打仗。這總不是巧合了吧,而王尚冰也越來越蜜汁自信,甚至有一次和家裏鬧離家出走,本來大家都要把他去勸回去了,可二丫一出現,局麵就蹦一次。”
公子哥陷入了沉思,良久之後發聲:“這個男娃咋樣,對二丫好不。”
“怎麽說呢,看著還行,出去很少看他掏錢,大部分是二丫刷卡。好也沒個標準,怎麽著都不賴。”我冷靜的補充到。
從一開始,這位爺的臉色那是逐步難堪,我們一來一往聊了很多事,他也明白了是因為我看到他們倆舉止親昵才發怒,另外他也悄悄表示:“我就是拿她當妹妹,再說了,我就算找女朋友我也不能找這麽胖這麽醜的吧。”後來我們相視而笑。
就這樣,我們聊了很久,差不多到淩晨兩點多,他表示要走,不聊了。走到門口推開門回頭對我說:“你這小夥不錯,有頭腦有原則想法多,我覺得你不錯,哥交你這個朋友了,我比你大,當你哥沒意見吧。你這人不錯,二丫跟著你我也放心,對於他這個男朋友,我明天必須和她談一談,以後在南安這一片有什麽不方便的事,需要我幫忙了,你記得找我。後麵歡迎你和丹丹去我哪裏玩,行了不打擾了,也給你添麻煩了,你早點睡別送了。”
就這樣把他送走了,其實他的心裏也是沒底的吧,推開門的一瞬間他嗓音足以半邊樓道都能聽清楚,隔壁宿舍還有樓梯拐彎的黑暗處,依稀有人影和腳步聲,他也很難保證能和我心平氣和的談,旁邊的人就是一旦門內有動靜,就衝進來幫忙的吧。
我脫衣服準備上床睡覺了,有點困而且嘴咧咧的疼,可能是說話說太多了,我剛在床上躺平,傲天和俊哥就推門回來了。
“謔,這什麽呀,煙味咋這麽大,劉哥,你啥時候學會抽煙了。”傲天開口調侃我。
“這他媽那抽的煙,都跟奧運火炬差不多了。”俊哥隻能打開窗戶散散味。
我笑罵著他們“你倆給我死出去,死不死啊你倆,誰抽煙了,剛來人聊天,我們家家規你們又不是不知道,抽煙喝酒打牌,占一樣腿打斷,讓我多活兩年行不行。”
就這樣,我們就在互相調侃的過程中,熄燈睡覺了。透過窗簾的縫隙我看到外麵下雪了,第一次看到山裏的雪,也許明天就銀裝素裹了吧。
就這樣,在大腦一陣胡思亂想過後,我也沉沉的睡著了,說太多話,嘴有點疼。
這一晚上都是轟轟烈烈的夢,我就好像掉入了一個夢的漩渦,從這個夢陷入進那個夢,突然有一層夢進來了,我夢到回到自己家客廳,和老爸老媽相對而坐,那架勢就像是要進行兵棋推演。
突然老媽開口:“沒想到吧,你以為你躲到鍾南山裏我就拿你沒辦法?小樣,跟我鬥,你還差點,再去練個二三十年吧。”
此刻的我,張嘴說不了話,以一個奇怪的視角看著對麵坐這位年輕人,“不是說好聯考完就不逼我了嗎?現在我按照自己意願做事有錯嗎?你們憑什麽把你們自己的意願強加給我,憑什麽?我用我自己的方式就這麽難嗎?”
“你懂什麽,小小年紀懂什麽,大人都是為了你好,你自己幾斤幾兩你不知道嗎?整天口口聲聲說什麽不想再給我們丟人,好像說的你憑自己去高考就能為我們多爭光似的。”
我聽到了哭聲,就像是止不住悲憤又強行憋著的那種哭。
“現在我在終南山,你也把我帶不走,你阻止不了我。”那個男孩展現出最後的倔強,無能狂怒著。
“你真以為自己的算盤打的好嗎?我能聯合你姚老師給你做那麽大一個局,我就不怕你躲起來,實話告訴你,真正的越獄終南基地根本就不在你現在的位置,那是我臨時盤下來的一塊地,馬上就能讓你分分鍾滾回來......”
我猛地坐起來,眼睛磨得厲害,旁邊隱隱約約還有淚痕,什麽嘛,簡直是瞎做夢,我媽雖然有時候嘴有點毒,但那也是熱心腸的毒,那有這麽這麽尖酸刻薄呀,坐在我二層的俊哥此時出了聲:“你哭完了?”
“去你大爺的,你二半夜不睡覺,在這看別人哭,你品味好的可以呀,再說了,誰告訴你我哭了,我做夢呢,鬼知道還真就流眼淚了。還有,看了半天沒收你門票錢算給你麵子了,閉嘴。”我沒好氣的懟回去。
“算了,你沒事就行,我也不看英語作文了,明天還有琦哥的課,我可沒你那麽高的天賦,得踏踏實實睡了。”他翻了個身,臉朝裏“還有啊,老劉。有什麽事別老一個人憋著,心裏憋久了會出事,憋錯過了,可能就真的後悔了,行了不說了,我睡了。”
我這時才看見,他床頭放著英語的摘抄本,上麵是英語作文和單詞的糾錯。淩晨快五點,他給自己又加了一個多小時的班,麵對自己最恐懼的東西。
我害怕的到底是什麽呢?是再次被老媽召回去參見校考?其實根本不是,比起單純的輸,我更不能容忍自己又窩囊又無奈。上一次明明被馬教授那麽打臉,我就是放不下這個臉再去求他,最重要的其實是......
良久之後,我對二層的後腦勺輕輕說了句謝謝,撿起地上的枕頭,就看到他揮了揮手說:“不客氣。”
我當時就滿臉黑線,好想找圖釘塞在他枕頭下麵,這貨不是都睡著了嗎?
天,漸漸地亮了。
今早又是琦哥的課,還是那麽的引人沸騰,
“你們這幾天過得怎麽樣,吃的好嗎?睡得好嗎?你們也許好,但我是真的不好,我已經好久沒回家了,你們的父母想你們了,打個電話直截了當的說,我爸看我過年沒回家,昨天早上給我打電話,他也不明說,就說家裏挺冷清的,要增點溫度。我當時就明白了他在那裏醉翁之意不在酒,一天到晚想讓我把女朋友帶回去,都快想瘋了。那我女朋友也有家啊,不能這大過年的去我家看他和我媽啊,再說了又沒過門,去我家也不合適。我就一樣尋思,就把我家盧卡斯送到我爸家了,這樣他就不會說什麽家裏不熱鬧了吧。可結果,我錯了。”
完了就是他招牌的愁眉苦臉,我們已經快憋不住笑了。
“今早,叫醒我的不是你們的夢想、也不是我餓了,是我媽的電話,我剛一接起來邢亦凱差點沒從床上嚇掉下來,我媽大聲喊著我是不是作死,說完我爸沒給狗關進籠子裏,我家被客廳一部分被拆了。我媽從超市囤的衛生紙,一絲不掛的鋪在我家客廳,我爸的藥酒也被盧卡斯連喝帶糟蹋得差不多了,就我媽打電話那會,狗還醉著呢。”
聽到這,我們再也憋不住了,琦哥家的盧卡斯,我們是早有耳聞,是一隻很聰明又很像二哈的一隻邊牧,看他的表情是好好地家裏人上一課了。
中間課程休息的時候,我們出來發現雪已經把院子鋪滿了,整座山都被銀布蓋住了,那場景就像是遊戲裏一樣,我坐在亭子裏,看遠處的山看得出神。
“劉青陽,一會中午下課,記得給你媽媽回個電話。”力哥大老遠的喊我,“擱這幹嘛呢,起蒙啦..........”
我陷入了恍惚,後麵力哥說什麽我一句都聽不清,那種恐懼的感覺又回來了,我媽這個時候打電話幹嘛,難道昨晚的夢是真的,我媽真的要召我回去參加校考。我環顧四周,這裏也不像是臨時買下來的,應該不會像夢裏做得那麽絕吧。
天還是很冷的,雪一直下,而我開始冒冷汗了,手拿不住東西發抖,心跳不穩定。我感覺到我的異樣,知道可能又犯病了,我想去請個假就說自己不舒服,回宿舍休息會。
我走到力哥後麵,他正在和別人交流,該死,又口吃,我說不了話,隻能蹦單字。
“怎麽了青陽,有什麽事嗎?你怎麽了,出這麽多汗。”力哥轉身就看到了我,也注意到了我的異樣。
“沒......沒事”我搪塞過去,轉身就去了教室,隻能硬抗了,扛過這節課,所有的事情就見分曉了。
整整一節課,我都是在惶惶不安中度過,我的大腦一直在運轉,試想著一切可能性。
我回去參加音樂學院校考......
我再次被馬教授嘲諷......
我趕不上複習的末班車......
我的文化課未能過線.....
......
......
.....
所有的可能性在腦海裏一遍又一遍的篩選著,我給自己安排了各種倒下的劇情,有悲壯的也有窩囊的,我甚至看到了奶奶姑姑一家的嘴臉,我看呆了爸媽失望的表情,那一刻我好想什麽都有又一無所有。
好在這節課琦哥講的是相對冷門的動能動量定理的前瞻,還算簡單容易掌握且我的一稿筆記是齊全的,我的後腦勺開始難受,就好像有什麽東西要鑽出來一樣,莫名的煩躁。
終於是熬到下課,他們都起身去吃飯,俊哥看我沒走,過來喊我。
“走啊,胖子,吃飯啊,今個食堂肉包子排骨,走啊。”
“你先去吧,我有點不舒服,我休息會。”
俊哥一臉懷疑的走了,我回到房間,洗了把臉逼著自己冷靜下來,鼓起勇氣撥通了熟悉的號碼。
老媽熟悉的聲音穿了過來,同時還有炒鍋翻騰的聲音。
“哎呀,你少放點油,不然榨幹了,得得得,你把火關了,陽陽來電話了,我先去接電話。”
“陽陽呀,我剛做飯呢,你爸把油放猛了。你在山裏好著呢,吃的好不,上課課程緊張不,能跟得上不。”耳邊是老媽溫和的聲音。
我突然有點錯愕,按照劇本不應該是老媽打壓我的劇情嗎,我是走錯片場了嗎?
“沒呢媽,我剛下課,食堂人多,我就讓他們先去,我一會再過去,不然擠得慌,都沒地落腳。”我靠,我是怎麽了,說話磕磕絆絆,一句不搭一句。
“你咋了,是不是冷的,哎呀,你去的時候帶的衣服後厚不厚呀,媽擔心你的腿呀,你爸今早看到下雪還說,陽陽在山裏腿遭罪呢,你們宿舍教室有暖氣不,你把你的腿保護好,在山裏可不比咱們市裏,那是寒氣呢,保護不好往你骨頭縫裏鑽呢,那是要留後遺症的。”我媽又開始了她的招牌嘮叨。
“沒有,我這裏還都好著呢,學習我也跟得上,吃得好睡得好,同學們都好,我腿好著呢,您放心。”
“那就行,我就煩心了,遇事別煩,一定要冷靜,你等等,我把電話給你爸,看你爸還給你說什麽不。”
我聽到老爸的聲音。
“喂,爸。過年好呀!”
“好著呢好著呢,你在山裏怎麽樣,把自己個人身體當個事,學習都是次要的,那山裏冷,要吃好睡好保暖好,不敢留後遺症,爸也不指望你學什麽出來,踏踏實實的過完這段日子,實在不行還有爸呢行了,爸也沒有啥說的,你跟你媽說........”
話還沒說完,就聽到我媽說我爸的不是“你是不是瘋了,娃在前線正吃緊呢,你擱著漏氣呢,你趕緊走走走走。”
就這樣,我和老媽一句接一句的聊,聊山裏的天氣、聊這裏的同學、聊這裏一切,可始終沒有關於回去校考的事。
在最後,就要掛電話的時候,我實在憋不住問了一句。
“媽,您打電話不是勸我回去參加校考嗎?”我忐忑不安的擠出這些字。
電話的那頭沉默了,過了很久:“不考了,爸和媽尊重你的想法,你堅持的事情是正確的,又不是什麽歪門邪道,隻是就覺得有些些許的不甘心,不過你參加了聯考就已經比別人多一張底牌了,校考的性質和聯考一樣,隻不過校考就是能多一個南安音樂學院的選擇罷了。媽知道,你是擔心校考準備完以後,來不及準備文化課,你怕前功盡棄,媽都明白,你很難,也有自己想證明的東西。其實最讓你顧忌的原因我也明白,你是我生的,咱娘倆一起鬼門關走一遭我咋能不知道,隻是你不要多想,家裏你不要管,做你想做的事,爸媽永遠支持你正確的決定。媽覺得挺對不住你的,從小一直對你是打壓式,你的性格自卑情緒低沉很大程度上是媽造成的,所以最後這一次,媽選擇放手,隻要大方向不出錯,媽不會幹涉你的決定。”
此時,我早已泣不成聲,這麽多年我所有的倔強都是沒有底氣的,因為沒有成績被人看不起,空有高傲的外殼。
“媽,這些年,我對不起您。”我幾乎是一個一個字往出勻了。
“不要哭,不要說對不起,你已經做得很好了。其實你爸說的對,你參加完聯考,我倆也就沒有什麽大的心理負擔了,現在你的首要任務是,把身體弄好,不要急躁、不要好勝要強,你的背後是咱們家我和你爸,不要有什麽心虛的,大膽朝前看。行了,媽不嘮叨了,你快去吃飯吧,有什麽事了,隨時給家裏掛電話。”
掛掉電話後,我洗了把臉,看著鏡子中的自己,感覺卸去了很重很重的擔子,無比輕鬆地走向食堂,有點可惜沒飯了。
“劉,上來,給你留飯了,快來。”俊哥站在樓梯上喊我。
“謝啦,我這就來。”
那頓飯,我吃的既沒有負擔又開心,窗外的雪還在繼續下著,遠處的鳥還在飛。
那一天,我好開心、好輕鬆。好像負重跑步了很久,終於聽到命令卸下背囊。
這天晚上,在我打熱水的時候,二丫突然從我背後冒出來。
“劉青陽,你他媽的什麽意思,你在我哥麵前胡說什麽。”看著她氣急敗壞的樣子,我知道我的計策達成了。
“我說的有問題嗎?”我沒有回頭。
“我的事你亂說什麽,我自己的事跟你什麽關係,你是個什麽東西來管我的事,我平時是怎麽對你的,我家王尚冰做什麽,我做什麽要你管?整天一張大嘴亂叭叭什麽。”她已經顧不得自己的形象了。
“你要和我講道理,那咱們今天說道說道。二丫,你是不是真的覺得我得處處捧著你、讓著你,滿足你這點可憐的公主病?你是不是電視劇看多了,說我算什麽東西?你又算什麽東西,你有什麽資格一天天的用命令的口氣跟我說話,別人欠你的我劉青陽行的正走得端,我欠不著你的東西。還有,你說對我不錯,你對我是真的好啊,使喚我用我的時候,我立馬就得隨叫隨到,給你搬個家累的四脖子汗流,還要被你嘲諷說不如你家王尚冰幹得多,韓國友人來吃飯,是你明明先過來問我有沒有時間,你是怎麽做的,出去你就告訴別人是我高傲,自己的事忙不完,不願意和你們去。遠的不說再來個近的,送東西,二丫,我劉青陽雖然土鱉,不認識名牌沒買過奢侈品,渾身從頭到腳超不過500塊,但老子家不差你這點東西,你送我個本子,我打心眼裏開心,你給別人什麽給我什麽我也不在乎,但我想說的是,我看破隻是懶得點破,你送東西我感謝你,不代表你送別人貴的我看不出來,不代表這是你在別人麵前說我傻的談資。另外有件事,我一直在等你給我解釋。”我很冷靜我看著她,一字一句的說出我心裏話。
二丫的臉色越來越難看,看得出來,她心態一驚出現波動了:“你說的什麽事,我怎麽知道,我憑什麽給你解釋。”
我冷笑,“出軌事件那晚,我明明沒有明說,僅僅隻是給老黨他們遞了個眼神,稍微往樓那邊靠了靠,你就直接說他不在上麵。我希望你給我一個完美的解釋,另外,你到底給王尚冰耳邊吹得什麽風他越來越膨脹,前段時間突然說什麽叫人坐車跑人家學校打人家,你別告訴我你不知道王尚冰在想什麽,你什麽時候不笑得那麽開心我才勉強相信你不知道。”
“你別亂說話啊,你沒證據別亂說。”她慌了。
“證據,跟你這種爛人我用得著講證據?”我拿著熱水瓶離開,走開幾步之後,我回頭白了她一眼,“二丫,我在藝考準備時期,班裏那些針對我的人,為什麽那麽準確知道我的信息,知道我準備的時間點,你自己心裏清楚。我告訴你,今天我給你留這個臉,你我還是朋友,之前的事既往不咎,我完全是給老黨麵子,但你再有什麽小小動作,就別怪我跟你玩狠的。我希望你記住,管好你的嘴。”
此時,李俊從旁邊的竹林走出來,走到我旁邊跟著我往回走。
“劉青陽,你........”李俊焦急的問我。
“什麽也別問,什麽也別說,回宿舍。”我冷著臉回答。
今天,我把該做的事和該說的話,都算結了個底,同樣是在躲,一個是我不想去麵對,一個是我不願意去麵對。二丫這張臉,我一直不想撕破,很大程度是因為老黨,因為我知道一個人很難走下去,一群人抱著團怎麽樣都能走下去,老黨是團隊領袖,他有他的難處,維係團隊關係隻能我來,我作為和每一個人都有交集,我是最不能撕破臉的那個,往往就讓這類認認為我是最好欺負的。
但今天,我把這臉撕了但沒撕破,一是為了震懾,二是我自己,以打促和,這就是我的目的。
回到宿舍以後,李俊終於忍不住了,
“青陽,你.............其實預謀很久了吧。”
我沒有回頭,站在床邊看向窗外,熙熙攘攘的同學在院子裏聊天,可宿舍和外麵就像兩個世界,一個喧囂萬家燈火,一個冰點孤寂荒蕪。
“我從大年初一來,就感覺你不對勁,我一開始在想你是不是因為陳晶晶沒來有點失落,不管你願不願意承認,她喜歡你這是既定的事實,可我剛剛聽完你所有的言論,我覺得你是預謀好的。”俊哥有點著急了。
我淡淡的笑笑,沒有回頭。“你說什麽呢,我有那麽複雜嗎?”
“有,而且很複雜。劉青陽,你從一開始就計劃著陳晶晶來,因而越獄這個春節營最初的構想是讓大家自己來這個基地,如果是那樣的話不出意外就是你我加上陳晶晶坐你爸媽的車,可你失算了,老大在最後調整了方案,全部同學以城市地域集合收攏,統一有包車接過來,更讓你沒想到的是陳晶晶不來春節營,你的計劃就泡湯了。”
“你口口聲聲說什麽計劃,我自己都不知道計劃是什麽,你能不能被給我扣帽子了。”
“你知道,你早就知道所有的事是二丫在背後運作,你不傻,你心裏什麽都明白,因為有老黨和王尚冰的麵子,你沒法在南山在學校撕破臉,所以你就打算利用這次機會,如果你的父母帶上咱們三個,你算準二丫一定會發牢騷,說搞心態的話,這個時候你在把今晚的話說出去,一是正當防衛,對方先打的第一槍、二遠離老黨和王尚冰,收拾她你更順手。可以前後兩件事都失算了,就在你準備放棄,要再等一等的時候,機會自己來了。這個二丫所謂的哥跳出來,你就反其道而行之,把所有該說的不該說的告訴她哥,讓他們倆之間先小吵一架,二丫心氣不順自然就會來找你,這個時候你在懟回去,正好又接上之前的打算。同時,又在另一個層麵教訓樂二丫和王尚冰,為之前的事出了口惡氣,可謂是一箭雙雕,劉青陽,你到底是怎麽了,你以前不這樣的。”
我回頭看看李俊,用我自己都感覺怪異的笑容,“難道她這種人,不應該被收拾嗎?”
“是的,沒錯。我知道你對她錯,她有失在先,可青陽,你不覺得你現在有點讓人害怕嗎?你現在給人就是楞猜不透,走一步、心裏模擬十步、心裏想一百步那樣,人不能這麽複雜呀。”他的語氣越來越急,可我明白,他是為了我好。可能這就是半年來的變化吧。
“那應該怎麽樣,任憑她一直強勢,還是這麽沒道理的強勢,動不動就莫名其妙的高高在上,她一天給誰在這擺臭架子呢。家裏有錢?她爸說破大天不也就個高級包工頭嗎,每天吃的都是斷頭飯,老天爺賞臉還有明天,老天爺打臉下頓都得預支,我隻是在我應盡的手段裏,選擇一個最合適的來保護我自己,我不認為這是陰謀論,我設置的這些隻有對方想先動手才會自己鑽進來挨打,你了解我的,從不主動出擊。”
李俊沉默了,和我並排站在窗戶前。“劉,我知道你這半年難,你一點也不傻,隻是想得比我們多,你的那份初心現在還在嗎?”
“如果初心依舊是麵對刀槍陣眼就那麽挨打一句話也不說,我寧可做個惡人,就像老姚以前問過我的,是要做披著羊皮的狼還是披著狼皮的羊。我不要做別人的手中刀,我要做執刀人,這樣刀懸於頸上還是刀落下都由我掌控。”我淡淡的說出了壓抑了很久的話。“我還有很多是沒有做,還有很多很多的非常規用非常規的事限製著我,我隻能另辟蹊徑,否則這每一步的血都是白流的。”
“我知道你難,先不說這個了,我今天去問老大題,路過辦公區瞟了一眼,我看到正式階段的名單,陳晶晶差不多是初八就會來,你怎麽辦,事情總不能一直拖著吧,你到底怎麽想的。”
他一本正經的在八卦,我眯著眼睛看著他的假正經,連他自己都快憋不住笑了。
“還能怎麽辦,涼拌,別忘了來這是幹嘛呢。”
“你是真傻還是假傻啊,真看不上出來嗎?你不會是那裏有病吧。”看著他一臉壞笑,我也一本正經起來。
“你懂什麽呀,事情比你想的複雜。”我有點無可奈何。
他看出我的窘迫,意識到問題不簡單,就再沒看玩笑的意思,“到底怎麽回事。”
“之前,很早,我倆剛開始近的時候,她給我悄悄發過一次電子信,後來一忙其他事我就壓根沒看,後來她挑起這事問我,我給支支吾吾蒙過去了。主要問題就在這,她給我發信的時間,我記得有人說過,她有男朋友,你也知道咱這人,我就下意識的躲了,這麽長時間我也一直沒敢問,她有時候抱著手機發消息又難受又笑得,我就更沒機會問了。”
俊哥停了一會,“不對呀,你聽誰說的她有男朋友呢,誰這麽缺德呀,這八卦都能撲捉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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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看著天花板一直想......... (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