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胄盛會第十三日，後段賽第一輪比賽當天，王室席位上終於再一次出現了槿嬈的身影。
    她一身華服落座，似乎憔悴了一些，整個人也沉穩了許多，不再那麽喜怒形於色，也不知道這幾天經曆了什麽。
    身旁還坐著幾位王室成員，年紀都不大，正在低聲交談。
    槿嬈卻不搭話，抬眼在場中追尋著熟悉身影。
    千羽不經意抬起頭看過去，兩人視線對上，沒想到對方卻率先轉過了頭。
    這倒是稀奇了，千羽心想。
    她看了看對決表，總覺得主辦方是不是跟萬通賭坊暗中有什麽勾連。
    “看樣子人氣排名靠前的選手，第一輪是遇不上了。”
    宋無傾也看出來了，經過一天多修養，他身體好轉許多，餘毒也基本清了，素華還給他弄了不少靈草靈果補身子。
    畢竟翡若想快點好起來，也需借助他的靈力修為，所以素華這回可算是掏出老底了。
    倒是它自己，因為損耗太大，還是一副蔫樣，連帶著千羽都有點受影響，總覺得腦袋有點昏沉。
    這時裁判官快步走過來朝千羽拱手問道：“言公子，不知道您有沒有見著封玉閣下啊？”
    “封玉？他還沒來麽？”千羽皺眉。
    聿風和皛絨前天比賽完就出門了，至今未歸，她還以為他們今天會直接過來賽場。
    裁判官急得滿頭大汗，早就過了選手集合時間，結果大熱門選手不見了，他也是沒辦法才來問千羽，他們倆看起來關係還不錯。
    “您也不知道嗎？這可怎麽辦？有沒有什麽方法可以聯係到他呢？”
    千羽搖頭：“沒有。”答完她又有些黯然。
    這十幾天，聿風從來沒歇在客棧過，名義上是室友，卻從來都是來去如風，捉摸不定。她根本不知道他這十幾天除了比賽去了哪，做了什麽。
    想到這兒，又覺得自己這股黯然十分矯情。
    說到底他們又沒什麽關係，人家去哪，去做什麽，憑什麽告訴她？
    這種黯然又糾結的情緒一直持續到第三場比賽。
    宋無傾今天打得很激進，仿佛胸中鬱結著一團火，所有憤怒、不甘、心痛都發泄到了對手頭上，結果反倒贏得比前兩場輕鬆。
    隻是有不少觀眾是衝著仙獸而來，都嚷著讓他召喚螣蛇參戰。
    宋無傾置若罔聞，戰勝對手之後，麵無表情下了台，跟他平日裏如沐春風的模樣大相徑庭，一個人默默坐在角落，也不知在想什麽。
    接下來就輪到聿風了，千羽是今天最後一場。
    人還是沒到，裁判官過來詢問，能否調換一下比賽順序。
    如果等千羽比完了聿風還沒來，那隻能算他自動棄權，對手直接晉級。
    千羽答應著，起身正要準備上場，觀眾席突然傳來一陣騷動。
    她轉頭望去，隻見那道熟悉的身影終於出現在入口處。
    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動作，明明沒見他步伐有多快，但是幾個呼吸之間，他就已經跨越了大半個賽場，停在千羽麵前。
    “你……”千羽開口正要問，卻被他抬手塞了個什麽到嘴裏。
    圓溜溜，脆生生，一股淡淡香氣沁入鼻腔。
    她下意識咬下去，清涼甘甜，汁液溢滿口腔，頓覺神清氣爽，腦中混沌感立時消散大半。
    千羽雙眼一亮，問道：“這是什麽？”
    “靈台聚神果。”聿風頓了頓，又補充，“靈力瞬間被抽幹又暴漲極易傷及神魂。”
    千羽點點頭，他雖隻說了這麽一句，但是她聽懂了，這枚果子是用來修複神魂的。
    見千羽點頭，他又道：“還有一顆，拿去給你那頭仙獸，它強行動用白矖之力，神魂必然有所損傷。”
    他說著，掏出個木匣子塞進千羽手中，而後轉身走上擂台。
    千羽看著聿風背影，總覺得他這一身有些風塵仆仆，難道他這一天一夜就是去摘這個靈台聚神果了？
    千羽坐回休息區，將匣子塞到素華手中：“吃了它。”
    素華有些疑惑，打開木匣子，一股精純靈氣逸散出來，一枚果子晶瑩剔透，靜靜躺在匣中。
    “啪！”他瞪大眼睛，重重合上匣子，嚇了千羽一跳。
    “主人！”他叫了一聲。
    “幹嘛？一驚一乍的。”千羽皺眉。
    「主人！這個東西您從哪兒弄來的？」千羽腦中響起素華驚叫聲。
    怎麽了？有什麽不對嗎？千羽疑惑，轉頭看過去。
    她剛剛已經吃過了，味道很不錯，效果也非常顯著，她現在精神抖擻。
    「千年靈果！這是千年靈果啊！」
    千羽眉毛跳了跳。
    素華繼續在她腦子裏嚎：「這東西起碼是仙階！您哪兒弄來的？」
    “你別嚎了，我頭疼。”千羽瞪了他一眼，回頭看著擂台上的男人。
    素華想了想，立刻就明白了，壓低聲音道：“是咱們黑麵公子尋來的吧？難怪這麽晚才來呢。”
    他神情曖昧道：“我的好主人，人家對您這麽好，您可得好好把握啊。”
    “把握什麽？你什麽意思？”千羽聽得一頭霧水。
    “您知道這東西哪來的嗎？”素華示意手中木匣。
    “不知道啊。”她隻知道是聿風帶回來的，至於哪兒來的，她還真不曉得。
    “這東西，隻有極北之地，冰海雪原裏才有。”
    千羽的眼底閃過一絲詫異：“極北之地？澐州？”
    “準確地說，是澐州最北部，執明山脈，九縱湮溟海。”
    聽起來就很遠的樣子，千羽身子微微前傾，雙肘支在雙腿上，兩手交疊撐著下巴，凝視著擂台上的黑衣男子，眼中光芒閃了閃。
    “不止遠，還很危險！”素華也將視線轉到聿風身上，“他竟然能一天一夜來回，主人，他到底什麽修為？”
    她也很想知道啊！千羽撇嘴：“你不吃麽？”
    “如此好的東西，怎麽能這麽隨意就吃掉？”素華小心翼翼收起木匣，“我要回去沐浴更衣，焚香淨手，好好品嚐。”
    千羽斜斜瞟了他一眼，道：“行吧，你開心就好。”
    而他們交談了這麽幾句，比賽勝負已分。
    對手被一道強勁鬥氣轟下擂台，而聿風依舊是那副雲淡風輕的模樣。
    千羽對手實力中等，三階四星，在不使用仙獸附體情況下，她僅憑幻羽迷蹤步加上一把普通短劍，便將對手掃下擂台。
    英姿颯爽，幹淨利落，惹來全場歡騰。
    退場時，槿嬈再一次出現在千羽麵前，短短幾日，她整個人都清瘦了一圈，眉宇間載著愁緒。
    待其他選手都離開了，千羽身邊隻剩下了腳邊的銀猘，抱著小玉的素華，還有一臉鬱色的宋無傾。
    她湊近千羽，輕聲道：“千羽哥哥。”
    千羽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正要開口打斷她。
    卻聽她緊接著說道：“你能……輸掉比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