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淵巢穴所在峽穀入口前，兩道身影落了下來。
    像是感應到他們到來一般，穀口毒瘴消散，兩人閃身入內。
    “前輩！”千羽一眼就看見了那道綠影，快步走上前，月星眠緊跟其後。
    故淵緩緩從洞穴中走出，突然看到千羽衣襟裏鑽出個黑色小腦袋，他眉眼一凜，一眨眼就移動到了跟前，伸手一掠，小黑蛇已轉移到他手中。
    小家夥還有點搞不清楚狀況，它愣了片刻，大眼睛瞧著眼前男人，小尾巴纏著他的手掌，
    忽而親親熱熱喚了聲：“爹爹！”
    故淵麵上表情一瞬間凝滯，綠眸顫抖著，終是落下一滴淚來。
    千羽和月星眠都沒有開口，許久之後，故淵情緒終於平複，千羽也將事情經過一五一十告知於他。
    “就是這樣，晚輩也不知它為何突然就破殼了。”
    故淵卻敏銳地捕捉到了不尋常之處：“你是說，你將它收入了你那無極境一段時間？”
    千羽點頭：“沒錯。”
    答完她腦中靈光一現，無極境內靈氣濃鬱，比外界要高上許多，難道是因為這個？
    “我要進去看看。”故淵突然將小黑蛇塞回千羽手裏。
    千羽略一思索便答應了，她伸手搭上故淵肩頭：“前輩不要抗拒精神指引。”
    話音剛落，光芒閃現，故淵身形瞬間消失無蹤。
    少頃，腦海中傳來眾獸咋呼聲。
    「我的媽，主人您送了個啥進來？」
    「主人，為何會有超聖獸進入無極境？」
    「兄長，您沒事吧？」
    「嚶嚶嚶，好可怕好可怕……」
    千羽這才想起來她忘記交代一聲，於是連忙向眾獸解釋。
    不多時，故淵重新出現在千羽麵前，他臉色凝重，似在思考什麽人生大事。
    “前輩，有什麽不對嗎？”
    故淵不答反問：“你居然種了棵葬龍樹？”
    “偶然尋得。”千羽沒有隱瞞，“晚輩有一頭靈獸乃是洪荒聖靈蒼龍血脈，那葬龍樹得龍氣滋養，故而才能存活。”
    “原來如此。”故淵點頭，他剛剛進去匆匆一瞥，隻覺靈氣充盈，龍氣濃鬱，倒是沒注意
    到她那幾頭召喚獸。
    他又看了眼千羽懷中小黑蛇，眼中有不舍，也有毅然：“它既已認你為主，你就帶它走吧。”
    說著，轉頭凝望天際：“跟著你離開這裏，總好過一輩子困在此地。”
    “前輩。”千羽終於忍不住問出心底疑問，“您和臨淵挽空樓是有什麽宿怨嗎？”
    聽到這幾個字，故淵眼神瞬間變得猙獰陰寒：“與你何幹？”
    千羽勾唇，滿是譏諷：“晚輩剛好也和他們不大對付。”
    故淵審視她半晌才道：“你一個四階靈修，怎麽會和他們對上？”
    “前輩知道，臨淵挽空樓一直都在大陸上搜羅能人異士和各種珍貴妖獸嗎？”
    故淵冷哼，綠眸中一片清寒肅殺：“夜無涯那個卑鄙小人，當真是死性不改。”
    夜無涯？原來臨淵挽空樓背後主人名叫夜無涯？看來其中果然有故事。
    千羽解釋道：“晚輩曾因為自身秘密泄露，被臨淵挽空樓追殺，幸得一人搭救。隻是紙包不住火，這秘密總有一天會被他們知曉，一場惡戰怕是在所難免。”
    故淵挑眉瞧著千羽：“就憑你，想和夜無涯鬥？”
    “現下雖然不行，但總有一天我會讓他知道，惹上我的代價。”
    她那雙黑眸深邃幽暗，仿佛潭水般深不見底，又像是夜空閃爍著星辰之光，透著一股子孤傲清冷。
    幽幽望來時，給人一種高深莫測之感。
    故淵怔了怔，突然就笑了：“你倒是狂得很，人得有資本才有資格狂。”
    忽而又想到她的實力：“不過你確實也有些資本。”
    千羽輕笑：“多謝前輩誇獎。”
    故淵麵色一肅：“夜無涯實力如今應該已是靈皇境界，你想要與之抗衡可沒那麽容易。”
    千羽一驚：“靈皇？”她還以為至多隻是靈帝境，沒想到人家都已經快登頂了。
    “那他豈不是快要飛升成神？”
    “靈皇要修至圓滿可沒那麽容易，少則數百年，多至上千年。”故淵冷哼，“況且，他根本成不了神！”
    “為什麽？”千羽疑惑。
    故淵卻沒有回答，轉身就走。
    “前輩？”千羽和月星眠對視一眼，抱著小黑蛇趕緊跟上。
    三人穿行於穀內，繞過山崖絕壁，進到山穀深處，一汪大湖驟然出現。
    詭異的是，那湖水竟是深黑色！
    水麵凝然不動，宛如一方濃墨，深不見底。山穀中沒有風，湖麵安詳，像是黑色絲絨一般。
    即便是在青天白日下，湖水也依然散發著熒熒幽光。
    千羽正覺得這湖泊詭異，故淵站定，輕輕抬手，湖中心緩緩升起一顆水球。
    水球中黑影重重，似乎有什麽東西在緩緩遊動，精純水係靈力充斥其間。
    沒等千羽詢問，故淵便開口道：“這是我的妻子，池魚。”
    “妻子？”千羽再度詫異，低頭瞧著懷裏小黑蛇：“那它？”
    故淵點頭，伸手接過小黑蛇，往湖中一拋，揚手一道靈力將它送到水球邊上，悵然道：“去見見你母親吧，看到你終於破殼，她會高興的。”
    小黑蛇被靈力托著，繞著水球歡快遊動著，似乎頗為興奮，扭著小身子貼上去，親昵地蹭了蹭。
    “前輩的妻子為何……”
    故淵猶自望著湖中央，半晌才幽幽說道：“四千多年前，小魚被天敵所傷，誤入天衍河，從化魂海順流而來，進入了沉星峽穀。我救起她時，她還隻是一頭幼年墨蛟，而我那時也不過才元獸階而已。”
    往事久遠，綠眸泛起迷蒙：“從那以後我們相依為命，在這危機四伏的叢林裏一起修行，一起成長。如此過了近千年，終於雙雙踏入聖獸階，化出人形。”
    “小魚生性純良，對所有事物都沒有防備心，她總認為這世上任何東西都有美好的一麵，直到那一日……”
    故淵眉眼冷了幾分：“她在盤龍峽穀深處撿到了一名人類男子，將其帶回洞穴悉心照料，那男子便是夜無涯。”
    說到此處，他的表情一瞬間憤恨不已：“那個卑鄙無恥的男人，他見小魚天真純善，便對她花言巧語百般討好，說要娶她為妻，帶她去往人類世界，小魚被其誘騙竟當真答應！我自然不能同意，卻抵不過她心意已決。”
    千羽詫異，妖獸與人類還能成婚？
    故淵深吸一口氣：“若我當時能阻止她，若我當初便殺了夜無涯！”
    他語氣森冷，瞳孔猛地一沉，殺氣彌漫。